凌晨兩點的城，早被暴雨泡得沒了生氣。柏油路像塊吸滿墨汁的破布，路燈耷拉著腦袋，昏黃的光透過密匝匝的雨簾，在地面砸出幾團模糊的光斑，連照路都嫌敷衍。秦永盛的皮鞋踩在積水里，每一步都濺起混著泥點的水花，褲腳早濕透了，冰涼的布料貼在小腿上，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樣沉。西裝后背洇著一大片深色水漬，懷里緊緊揣著的平板電腦硌得肋骨生疼——屏幕亮著，是沒做完的季度匯報 PPT，最后一頁還停留在“下季度目標拆解”，而這堆爛攤子，本該是三個同事分攤的活兒。“這群吸血鬼，推活兒的時候比兔子竄得還快！”他盯著腳下的水洼，里頭映出張眼窩深陷的臉，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眼里的煩躁快溢出來，連帶著聲音都裹著雨氣的冷硬。下午辦公室的場景還在腦子里轉：王總把他叫進隔間，手指戳著報表上的數字，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秦永盛，你這效率還不如剛畢業的實習生！拿這么多工資，就給我交這種東西？”可誰也沒提，本該由李姐負責的數據分析，被她以“孩子發燒要陪診”甩過來；老張說“家里老人住院”，把最耗時間的客戶對接扔給他；就連剛入職半年的小林，都找借口“不會用新軟件”，讓他幫忙做圖表。他天天踩著凌晨的點下班，工位上的咖啡杯堆得能當積木，工資條上的數字卻連房租都快兜不住了——上個月房東還在催，說再拖欠租金就換租客。雨越下越大，砸在傘面上“噼里啪啦”響，秦永盛覺得這聲音像極了王總畫餅時的唾沫星子，煩得他干脆把傘往旁邊一斜，任憑雨水往臉上拍。“反正這破日子，過不過也沒關系。”他咬著牙，耷拉著腦袋往前沖，路口的紅綠燈在雨霧里只剩模糊的光團，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反正活著也是當牛做馬，睜不睜眼，好像也沒區別。“嘀——嘀嘀！！！”刺耳的鳴笛聲突然炸響，像把鈍刀子直直扎進耳朵里！秦永盛猛地抬頭，瞳孔瞬間被兩束強光灌滿——那光太亮了，穿透雨幕時帶著灼人的熱度，像死神舉著的手電筒，死死鎖著他。百噸王泥頭車的黑影在視野里瞬間放大，輪胎碾過積水的“嘩啦”聲混著剎車片摩擦地面的尖銳嘶鳴，那聲音刺耳得能撕破夜空。秦永盛只覺得心臟猛地一縮，想躲，可身體像被釘在原地，連動一下都來不及。下一秒，胸口傳來巨痛——像被燒紅的重錘狠狠砸中，他甚至能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咔嚓”聲。身體輕飄飄地飛起來，像個被丟出去的破布娃娃，在空中劃過道狼狽的弧線，然后重重砸在柏油路上。“砰！”沉悶的撞擊聲被雨聲蓋過，他的意識像被扔進水里的紙，開始快速下沉。劇痛順著骨頭縫往五臟六腑里鉆，血沫從嘴角冒出來，混著雨水咽進喉嚨，又腥又咸。他能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額頭流下來，糊住了眼睛，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后只剩下那輛泥頭車的紅色尾燈，在雨里晃得人眼暈。“就這么……沒了？”意識消散的最后一秒，秦永盛居然有點松口氣。至少不用再看王總的臭臉，不用替同事擦屁股，不用再對著 PPT熬到天亮了。挺好的，這破日子，總算到頭了。“呼——！”秦永盛猛地吸了口涼氣，眼睛“唰”地睜開，胸腔劇烈起伏著，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沒有冰冷的柏油路，沒有刺鼻的血腥味，也沒有砸在臉上的雨水。取而代之的，是裹在身上的錦被——觸感柔軟順滑，還帶著淡淡的陽光曬過的暖意，鼻尖飄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檀香，清雅得讓人心神一震。他懵了，下意識抬手摸向胸口——皮膚光滑，沒有傷口，連一點擦傷都沒有，之前斷裂肋骨的劇痛，好像只是場逼真的噩夢。他撐起身子環顧四周，徹底傻了眼。身下是雕著纏枝蓮紋的木床，床幔是半透的青色紗羅，風一吹就輕輕晃。旁邊的桌案是深色實木的，上面擺著盞青銅燈盞，燈芯還留著燒過的痕跡，旁邊放著個巴掌大的陶碗，碗沿還印著模糊的云紋。遠處的窗欞是雕花的，月光從窗縫里漏進來，在地面投下細碎的光影。這地方，他別說來過，連在博物館里都沒見過！“我不是被泥頭車撞了嗎？”秦永盛抓著頭發，腦子里一團亂麻，“難道是……做夢？還是說，我被送進醫院，他們給我布置了什么古風病房？”他越想越不對勁，狠狠捏了把自己的大腿——“嘶！”疼得他齜牙咧嘴，眼淚都快飆出來了。這哪是夢！就在他抱著大腿倒抽冷氣，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的時候，“叮——”一聲清脆的電子音突然在腦子里炸開，聲調還帶著點機械的雀躍，嚇得他差點從床上彈起來，腦袋“咚”地撞在床頂的木架上。【檢測到宿主靈魂波動穩定，生命體征正常——“泥頭車專屬穿越系統”加載中！1%…30%…80%…100%！加載完畢！】【恭喜宿主秦永盛！您已成功簽收“泥頭車的饋贈”，正式從 996福報地獄畢業，穿越至大秦帝國咸陽城轄區！】秦永盛：“？？？”他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剛才撞壞了腦子。泥頭車的饋贈？這是什么新型罵人話術嗎？合著把人撞飛十幾米，還得謝謝它送自己“畢業”？沒等他理清思路，電子音又歡快地響起來，還帶了點莫名的自豪：【本系統由“噸王”獨家冠名贊助，核心宗旨是幫宿主擺脫現代職場牛馬命——開啟大秦版全新牛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