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午夜，總是裹著一層化不開的濕冷。翟鑫把沾滿機油的工裝外套裹得更緊些，指尖還殘留著機床的金屬涼意——今晚又是通宵加班，為了趕完新能源汽車變速箱的測試報告，他在車間里熬到了凌晨一點。

出租屋在老城區的巷子里，路燈每隔三盞就有一盞不亮，影子在地面上忽明忽暗地晃。翟鑫踢開腳邊一個空易拉罐，心里盤算著明天能不能睡個懶覺，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是組長發來的消息：“明早九點帶圖紙到會議室，甲方要追加測試項。”

他對著屏幕翻了個白眼，把手機塞回口袋。機械工程師這行，聽起來光鮮，其實就是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他今年二十五歲，畢業三年，沒存款沒對象，唯一的愛好是窩在出租屋看《鋼鐵俠》——托尼·斯塔克那句“我就是鋼鐵俠”，他能倒背如流，不是羨慕超能力，是羨慕那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

就在這時，頭頂的夜空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星星，也不是路燈，是一道刺眼的橙紅色光軌，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直墜向不遠處的廢棄倉庫。翟鑫嚇了一跳，下意識蹲在墻角，心臟狂跳——這是流星？還是……隕石？

光軌落地的瞬間，地面震了一下，巷子里的玻璃碎片都在跳。翟鑫扒著墻角探出頭，只見倉庫方向冒起一股黑煙，隱約有金屬碰撞的“哐當”聲傳來。他猶豫了幾秒，好奇心還是壓過了恐懼——萬一是什么危險物品，報警前至少得看看情況吧？

倉庫是十年前倒閉的農機廠舊址，大門早就銹成了廢鐵，翟鑫從門縫里擠進去，鼻腔立刻灌滿了鐵銹和灰塵的味道。月光從破損的屋頂漏下來，照亮了場地中央的東西——那不是隕石，是一個通體銀灰的金屬外殼，大概兩米高，呈人形，表面還在冒著熱氣，幾道藍色的光帶在縫隙里明滅，像呼吸一樣起伏。

“這是……什么東西？”翟鑫慢慢走近，手指剛碰到金屬外殼，突然被一股吸力拽住。他想往后退，卻發現手掌已經和外殼粘在了一起，藍色光帶瞬間變亮，外殼“咔噠”一聲，從胸口處裂開一道縫，一股溫熱的氣流裹住了他。

警告：生物體征匹配中……匹配成功。啟動初級綁定程序。”

一個冰冷的機械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翟鑫嚇得想喊，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拽進了金屬外殼里。眼前一片漆黑，緊接著，無數藍色的數據流在視野里閃過，耳邊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四肢被什么東西緊緊裹住，卻不覺得難受，反而像穿了一件量身定做的衣服。

“綁定完成。初級使用者：翟鑫。生理數據同步中……心率128，血壓145/90，腎上腺素分泌過高。建議：放松，戰甲將自動調節適配度。”

戰甲？翟鑫愣了——這玩意兒，怎么像《鋼鐵俠》里的馬克戰甲？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金屬外殼的手指也跟著動了；他抬起胳膊，外殼的胳膊也緩緩抬起。視野里突然彈出一個全息界面，上面顯示著“能量剩余87%”“武器系統未激活”“飛行模塊鎖定”的字樣。翟鑫咽了口唾沫，試著往前走了一步，每一步都帶著沉重的金屬聲，卻異常平穩。

就在他想試試能不能打開外殼時，遠處突然傳來了警笛聲。是剛才的墜落驚動了警方？翟鑫慌了——要是被警察發現他穿著這玩意兒，肯定會被當成外星人或者恐怖分子。他胡亂摸索著，對著全息界面喊：“怎么關掉？快關掉！”

“指令識別：解除綁定。警告：當前環境存在未知威脅，解除綁定可能導致戰甲暴露。是否確認？”

“確認！快確認！”

藍色光帶暗了下去，金屬外殼從胸口處再次裂開，翟鑫跌跌撞撞地爬出來，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剛把外套套上，就聽見倉庫門口傳來腳步聲：“里面有人嗎？我們是派出所的。”

翟鑫來不及多想，抓起地上的工裝包，從倉庫后門的破洞鉆了出去，一路狂奔，直到沖進出租屋，鎖上門，才靠在門上大口喘氣。他摸了摸胸口，剛才被戰甲裹住的地方，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

窗外，警笛聲越來越遠。翟鑫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看著倉庫方向的警燈閃爍，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剛才那玩意兒，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