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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熒屏熄滅,絕境新生
冰冷的藍光刺破凌晨的死寂,是沈云舒視網(wǎng)膜里最后的光景。
鍵盤敲擊聲早已停歇,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聲重過一聲,撞擊著空曠的胸腔,帶來窒息般的悶痛。眼前密密麻麻的策劃案文字開始扭曲、模糊,最終被一片無邊的黑暗吞噬。
‘方案……明早……交……’
最后一個念頭尚未成形,意識便如斷線的風箏,徹底飄散。二十五歲的沈云舒,一個淹沒在都市鋼筋水泥森林里的普通廣告策劃,在連續(xù)熬了第三個通宵后,猝死在了她那張堆滿文件的辦公桌前。沒有驚天動地,只有屏幕幽幽的藍光,映著她蒼白疲憊、永遠定格的臉。
痛。
不是心臟驟停的劇痛,而是渾身骨頭散了架似的酸痛,喉嚨干得冒煙,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傳來沉悶的咳意。
沈云舒艱難地睜開眼。
入目的不是熟悉的辦公室天花板,而是低矮、糊著黃泥的屋頂,幾根歪斜的房梁上掛著蛛網(wǎng)。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混合著淡淡的草藥苦澀。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鋪著粗糙的草席,硌得人生疼。
她猛地坐起,一陣眩暈襲來。
這不是她的公寓!
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布滿薄繭、骨節(jié)分明卻異常瘦小的手,身上穿著打滿補丁、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裙。一股不屬于她的、混雜著絕望、恐懼和濃濃不甘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
沈云舒……同名同姓,十六歲,大雍朝清河村沈秀才家的長女。父親沈文遠,屢試不第的窮酸秀才,懦弱清高;母親林氏,體弱多病,常年咳喘;弟弟小石頭十歲,妹妹小雨七歲。家徒四壁,債臺高筑……而此刻,門外傳來的壓抑啜泣和爭執(zhí)聲,像冰錐一樣刺穿了她的心。
“他爹……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嗎?云舒她才十六啊……”是母親林氏虛弱又絕望的聲音,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咳……嗚……”咳嗽聲更劇烈了。
“唉!”一聲沉重的嘆息,是父親沈文遠,“王老爺……只肯出五兩銀子……可欠的是十兩啊!他說……咳咳……他說要么今天還錢,要么……要么就把云舒抵給他做妾……”
“做妾?!”林氏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那是火坑啊!云舒性子軟,進去還能活嗎?咳咳咳……”
“那你說怎么辦?!”沈文遠的聲音帶著崩潰的嘶啞,“家里能賣的都賣了!地里那點收成……連利息都不夠!王老爺說了,過了午時……再不交人……就……就報官抓我去坐牢!”
門外的對話如同重錘,一下下砸在沈云舒心上。
穿越了。
不是王侯將相,不是公主貴女,而是一個即將被親生父親賣掉抵債的農(nóng)家女!開局就是地獄模式!
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的震驚和恐懼。沈云舒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的癢意,猛地掀開身上那床散發(fā)著霉味的薄被,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推開吱呀作響的破木門,刺眼的陽光讓她瞇了瞇眼。
院子里,形容枯槁的沈文遠佝僂著背,臉色灰敗;林氏倚著門框,捂著嘴咳得直不起腰,臉色蠟黃;小石頭和小雨縮在角落,驚恐的大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一個穿著綢緞長衫、滿臉橫肉的中年胖子,帶著兩個兇神惡煞的家丁堵在門口,正是債主王老爺。
“喲,沈秀才,商量好了沒?是還錢,還是交人?”王老爺綠豆眼一斜,語氣輕佻,目光像打量貨物一樣掃過剛走出來的沈云舒,帶著一絲淫邪,“嘖嘖,這丫頭,洗干凈了倒也有幾分顏色。”
沈云舒強忍著惡心和恐懼,挺直了瘦弱的脊梁,走到父母身前,將瑟瑟發(fā)抖的弟妹護在身后。她抬起頭,目光清亮,直視王老爺。
“王老爺,”她的聲音帶著久病的沙啞,卻異常清晰,沒有絲毫顫抖,“我爹欠您十兩銀子,白紙黑字,我們認。”
王老爺一愣,沒想到這個平時悶不吭聲的丫頭敢開口,還這么鎮(zhèn)定。
“認賬就好!那……”
“但是,”沈云舒打斷他,語速平穩(wěn),“您今日若強行將我?guī)ё撸灹怂榔酰膊贿^是十兩銀子。可您想過沒有?”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圍觀的幾個探頭探腦的村民,聲音提高了幾分:“我爹,是正經(jīng)的秀才公,有功名在身!您今日強搶秀才之女為妾,傳揚出去,清河鎮(zhèn)乃至縣里,會如何看待您王老爺?逼死讀書人,強買民女,這名聲……恐怕不是區(qū)區(qū)十兩銀子能買回來的吧?”
王老爺臉色微變,綠豆眼瞇了起來。
沈云舒抓住他這一瞬間的猶疑,立刻拋出條件:“不如這樣,您給我十天時間。十天后,我還您七兩銀子!您不僅收回本金,還多得二兩利息。這十天,您不必擔任何惡名,反而能得一個寬厚仁義、通情達理的好名聲。王老爺,您是生意人,這筆賬,您算算,哪個更劃算?”
她的話條理清晰,句句戳在王老爺?shù)男目采稀乩孛暶孀印?
王老爺盯著沈云舒看了半晌,這丫頭眼神清澈,不卑不亢,和記憶中那個怯懦的形象判若兩人。他掂量著:十天,諒她也翻不出天去!七兩銀子,凈賺二兩,還白得個好名聲……
“哼!”他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伶牙俐齒!好,就給你十天!十天后午時,拿不出七兩銀子,別怪老爺我翻臉無情!到時候,可就不是做妾那么簡單了!我們走!”
看著王老爺帶著家丁揚長而去的背影,沈云舒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一松,后背已被冷汗浸濕。沈文遠和林氏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兒,小石頭和小雨撲過來緊緊抱住她的腿。
“姐……姐……”小雨的哭聲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
沈云舒輕輕拍著妹妹的背,安撫著家人,心中卻沉甸甸的。十天,七兩銀子!在這個一文錢能買兩個饅頭的時代,對于一貧如洗的沈家,無異于天文數(shù)字!
安撫好驚魂未定的家人,承諾自己會想辦法后,沈云舒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間破敗的小屋。絕望和壓力如同潮水般涌來,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頹然坐在冰冷的土炕邊,下意識地摩挲著左手手腕內(nèi)側(cè)——那里有一個淡粉色的、形似葉子的胎記。這是原主就有的,而她自己的現(xiàn)代身體,在同樣的位置,也有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胎記。
就在她指尖觸碰到胎記的瞬間,一股奇異的溫熱感從印記處傳來,迅速蔓延至全身。
緊接著,眼前景象驟然扭曲、變幻!
再睜眼時,她已不在那間破敗的土屋。
四周是灰蒙蒙的霧氣,腳下是龜裂干涸的褐色土地,貧瘠而荒涼。唯有不遠處,一口小小的、僅臉盆大小的泉眼,正靜靜地、汩汩地向外冒著清澈的泉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新氣息,吸入肺腑,連日來的胸悶和喉嚨的癢意竟奇跡般地舒緩了許多。
沈云舒震驚地瞪大雙眼,心臟狂跳。
這是……?
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口奇異的小泉上,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海中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