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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追擊

序章悲劇的開端

故事的起源,可以回溯至人類誕生之前。

在“人”還不能稱之為人,與其他靈長類一樣棲息于森林之中時,我們祖先的一部分,無意間的仰首對浩瀚星空的一瞥,鑄就了他們無數光陰后的偉業。

“我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上帝與天使。”

這是尤里·阿列克謝耶維奇·加加林作為第一名進入太空的人類對他身處的浩瀚空間發出的最為由衷的贊嘆。時至今日,在地球太平洋中央拔起的鋼鐵都市新布魯塞爾內,仍保留著這位勇敢的開拓者的銅像。這不是僅僅表彰加加林個人的豐碑,而更像是嬰兒第一次憑自己站穩腳步時母親給予他的紀念品。

這句振奮人心的名言也同樣保留下來,鐫刻在高大銅像的底座上——直至一天,人們將它抹去。這,就是悲劇的開始。

——————————————————————

第一章殘兵

[星際紀元 4435年]

奧柯瑪星域距奧瑞拉星245.6秒差距

[艦橋內]

“農瑪爾中尉,‘法蒂瑪’號的主引擎現在怎么樣?”

利達·米德爾少校的聲音在航海士農瑪爾的通訊器中響起,語氣中帶有幾分焦躁不安,因為此刻他們身處的隸屬于昂利尼斯坦國的“果敢”級輕型驅逐艦正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四處躲避人類銀河帝國艦隊的追捕。

在4個銀河標準時前,利達所率領的遠征驅逐艦隊被一支帝國巡洋艦編隊包圍,在護衛艦的舍身攔截下,這支隊伍中的旗艦得到了突圍的機會,將船上最后的一發電磁炮彈摧毀了敵人的超波擾訊器,以損壞主引擎的代價進行了超頻的超空間躍遷,才暫時逃出了帝國艦隊的包圍。

但即使逃出生天,船員們也無法感到輕松,因為他們現在身處的星域依舊是人類銀河帝國的疆域,即使經過了帝國戰爭,帝國的遠東星區已經在戰火中燒卻,但帝國在此地部署的軍事力量依舊相當強大。在帝國的嚴格封鎖下,這支戰艦無法在任何一顆有利用價值的行星上著陸。

更加令人絕望的,這艘老舊戰艦的主炮被一枚飛彈命中而徹底損毀,船右弦的甲板被射線炮撕開了一條駭人的傷口,當前的速度也因為主引擎報銷而只能達到正常巡航速度的三成不到,速度遠低于超空間躍遷所需的最低航速,只能在空曠的星域內遲緩地爬行。照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遭遇敵人的巡邏艦隊,船員們的的結局只會是以身殉國。

現在的利達只能寄希望于主引擎能夠能夠盡快恢復運作。說不定周圍的璀璨星光中就有一點是追擊自己的敵艦發出的。

“我們正在全力搶修,但不能對修理的速度抱太大期望。”農瑪爾回答。利達在話中明顯感覺進展大概不盡如人意。

“保證能夠修好嗎?”

通訊那頭傳來的只有干擾下發出的沙沙聲。

利達沒有責怪他們,因為在戰爭中發生這種事也再正常不過,自己又有什么資格來批評這些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追隨自己的戰士們呢?

“……沒關系,只要希望尚存,我們就有機會活著回去”

“好!利達也加油吧!”

“嗯。”

通訊的雜音隨著人聲一同中斷,利達長吁一聲,無力地癱倒在艦橋的指揮椅上,疲乏的雙眼似乎隨時都要合攏。但她很快恢復平時嚴肅的神態,進入到工作中。

綠色警示燈亮起,一位俊朗的青年男子從門外飄進來,

利達見到他,立即站起來行了軍禮,后才開口:“桑德洛斯上尉,艦內情況怎樣?”

“還有四十七位船員能夠繼續作業,二十三名輕重傷員已經安置在1、2號備用倉,已經讓沙茲中尉。”

桑德洛斯上尉是這艘船的大副,是這支艦隊中少見的超過七十歲的老兵,如果他當年肯進入軍校的話,肯定就是利達的上司了,不過利達現在也將他作為前輩來尊敬。

“了解,辛苦了前輩……還有,讓沙茲優先救治技術人員吧。”利達不得不在生命面前作出取舍。

船上原來有滿編兩百人,整支艦隊有超過兩千人,二十五歲以下的青年占據了這支隊伍的絕大部分,其中有至少三百人都是和她一樣剛剛畢業的年輕軍官。想到這里利達就不由自主地為這些為國盡忠的軍人們感到痛惜。

“已經讓他這么做了,”桑德洛斯大概看出了眼前的后輩所想:“容我說一句不合身份的話。在我看來,您已經做出了最佳的抉擇。

“我們的艦隊的確幾乎覆滅了……但即使這樣,我們也不會有所怨恨,因為來到這里的昂利尼斯坦人本來就沒有打算回來。您不需要考慮怎么在帝國的屠殺中讓我們活下來,您只需要讓我們如何死的有價值就好。”

利達本想說句感謝的話,但最后只是遲滯地說“是”一個字。

“好啦,事在人為,我們也不能干呆著。如果少校能讓我們多活些時間也再好不過啦。”

大副走后,艦橋剩下寥寥數人。但凡在軍校里學過一些機械學的船員都趕去維修主引擎或去搶修損毀的甲板,所以艦橋里只有船長、舵手、機械操縱員和三位七年軍齡的老兵做通訊員。

“死的有價值就好……”

可是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利達通過舷窗看著眼前的一顆已然破碎的行星,喃喃自語道。

[2號備用倉]

剛才的一發射線炸毀了醫務室,船醫沙茲只能將所有傷員只能安置在備用倉中。

原來裝載彈藥的艙室里血污遍布,擠滿了哀嚎著的傷員,因為固定帶不夠了,只能將傷員們用膠帶纏起來才不會讓他們飄走。

幸存的醫護人員選擇一個艙室照明最好的地方,用兩塊合金板材包上隨時可以更換的防水布作為簡易的手術臺。由于麻藥劑量不夠,一名正在截肢的船員看見自己的斷肢崩潰地喊叫起來:

“啊!我的手!我的手!”

手術的船醫已經習慣了這副場景,只是暗暗罵道:“該死,麻藥不夠用了……不要亂動,接下來會很痛。”

“醫生,不可以啊,要是截肢我就是廢人了,你不如殺了我……”年輕的傷員把嘴唇咬出血,蒼白的臉上竟露出了幾分愧疚

船醫沒停下手頭的動作,只是冷冷地說道:“別說的自己已經是個累贅一樣。要死要活的等手術之后再說!”

傷員本還要繼續折騰,自己活下來只會拖累別人,不如一死了之,好留給其他人救治的時間。

然而,他看到這位醫士的臉。那雙想象中冷漠的眼眸中竟噙滿了淚水。

傷員不再吱聲,安靜地挨到自己的殘肢被完全處理妥善。

年青的醫士解開他身上的綁帶,依舊冷靜地說:“對于你的左手我深表遺憾。作為一名醫生,我也不建議你繼續工作,以免留下什么后遺癥。”

醫士停頓一下,繼續說道:“然而,作為一名軍人,我只能告訴你,農瑪爾中尉他們正在全力搶修主引擎,你是技術人員吧。”

斷臂的軍人忽然在這位醫士身上找到一種親切的感覺。

他從床上跳起來,調整姿態,最后在半空中用僅存的右臂敬了個軍禮,言語中充滿感激:“您是位善良的醫師,也是崇高的軍人。我叫沙希德,請告訴我您的名字。”

“我叫沙茲,再見。”

醫士揮了揮手,無視從臨時手術室離開的士兵,隨即開始接下來的手術。

“還好沒有麻藥了,做好心理準備,盡量別動。”

對于這位病人,沙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為他就是這艘戰艦原來的醫生,是沙茲在軍校時能穿一條褲子的死黨,新奧柯瑪專業軍校的第34屆畢業生薩阿德·門羅蒂克。

醫務室被炸成碎渣時,他正在射線垂直距離的三十余米處。激光沒能直接將他湮滅,但四散的碎片嵌入了他的右胸,卡在肋骨處。如果肋骨再多向內折一些,就會直接插進肺部。本來沙茲打算第一個處理他,硬是把自己弄到重傷員的最后一位。

薩阿德氣若游絲地喃道:“疼……又能怎么辦……咳,我能頂住。”

沙茲無言,狠下心來開始手術。

酒精消毒,取出金屬碎片與附著的爛布后再次消毒,接著處理斷裂的肋骨,最后是縫合傷口。

沙茲有攜帶便攜式的醫用外科義肢,像被雙肩包一樣背著,貼著背那面中央的凹陷處探出一根細針似的東西,與沙茲的脊柱神經相連接,對面一側是六七支裝載著各類醫學器材工具的合金機械爪。經過訓練的醫士可以熟練地“手爪并用”以更快地完成手術。

這次手術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鐘。

這器材的最初一批大概比沙茲的四代以內加起來的歲數都大,帝國三甲醫院的外科大夫用的都是可以通過腦量子子波感應器實現人機合一,無需冒風險與這些冰冷的器械負距離接觸。

昂利尼斯坦的軍醫們,在地表上的還好些,那些大半輩子都呆在船上的船醫們的脊椎隨時會在戰艦受擊的震顫中受傷,高位截癱的概率比任何兵種都要高。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對于這些軍醫來講,只要多救幾個,變成植物人他們也欣然接受。

癱瘓在短期來看顯然沒有傷口撒上酒精后再被反復挑開更加痛苦。然而,薩阿德瞪圓了眼睛,雙手死攥成一團,冷汗如雨般順著額首流淌。而他真的讓自己全程保持清醒的狀態下一動不動,甚至一聲不哼。

“會說話的鐵板……”這般意志讓沙茲也露出幾分驚色,“干挺了四個小時還活著就算了……你小子,平時看不出來啊。”

“學弟你平時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咳咳咳……”薩阿德顫抖地笑著說,別人看他的臉不知是哭是笑,好像下一秒要暈過去。

“不要說話了,別讓我白救你一命——阿諾德,把少尉轉移到3號重監護室,手腳輕些”

“是”

叫“阿諾德”的助理立即遵循指令。

“這樣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沙茲心中松了口氣,轉頭問另一個助理:“蘭尼斯,輕傷員安置好了嗎?”

“嗯,弄好了。”名叫蘭尼斯的士兵應和著。

盡然,蘭尼斯一個大頭兵基本沒有醫學常識,本不該繼續呆在他身邊,但蘭尼斯像個攆在媽媽后屁股跑的狗崽子一樣,走到哪就跟到哪。不勝其煩的沙茲本想一腳過去打發走,轉念一想,正好醫務這里忙得他頭疼,就讓他做自己的助理,雖然讓他做的幾乎也是除了幫助以外的所能做到的一切支持。

“隊長,”蘭尼斯用一種十分親昵討好的語氣說道,“原來覺得能在護衛艦上當戰機突擊隊長已經夠可以了,頭一回知道您還有這本事。”

正檢查一人傷情的沙茲瞥了他一眼:“你又想干嘛?”

蘭尼斯對自己的想法毫不掩蓋,坦然自若地說道:“當然,是跟隊長你在身后了。剛才那仗,您一下就給三個帝國佬的戰機轟得連渣都不剩。帝國佬的艦隊防空火力密得跟堵墻一樣,隊長說鉆就真能往里鉆,我打心眼里覺得您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對于大后半段的馬屁,沙茲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說道:“‘跟我待一起’這個答案我不是很滿意。”

蘭尼斯在他面癱一樣的臉上猜不出喜怒,但絲毫不受影響地說道:“其實我想要很簡單”

“嗯?”

“活著。”

這個答案差點沒讓沙茲笑出聲:“活著?如你所見,我是個打起仗來命都不要的家伙,你指望跟我能活多久?”

“俗話說的好,沖在最前面的士兵能活到最后嘛!”蘭尼斯雙手掐腰,得意地介紹起自己發明的戰場生存小妙招,“你看整個船上,就我們兩個能全須全尾地來,到,這……”

蘭尼斯看到沙茲的臉霎地陰沉下來,害怕地沒再吱聲。

“我只是遺憾,”沙茲再次露出那種厭世的表情,說,“為什么又是我活下來……”

見隊長暗自神傷,蘭尼斯也一時不知該怎樣。過了一會兒,他想了想,決定好如何安慰沙茲:“在那個和這個船上,我雖然待的時間不過兩個月,連船上的人還沒認全,咱們就被拉到這個地方來。

“我是為了兩個銀板把自己賣到這來,好讓家里人有口飯吃。”

看似心機的蘭尼斯說著竟好像動了感情,接下來的話開始脫離預設的路徑。

“能走到這里的,隊長您,其他的弟兄們,還有利達少校,你們都是個頂個的好人……可拿好人去添炮灰就能改變什么呢?我也聽說過,少校只是說了句別人不想聽的話,原本能當少將,說就能給一腳踹到這來。宰了多少個帝國佬又有什么用……所以像咱們這種爹不親娘不愛的更得活下來,要當個活人才能有用。”

沙茲絲毫沒覺得這是安慰,倒也感覺有幾分道理,笑著說:“你倒是想得比我還多。”

“那讓我繼續留在您身邊多想想?”見隊長已經恢復狀態,蘭尼斯又開始獻起殷勤來。

“隨你意吧。”沙茲無視一旁手舞足蹈的蘭尼斯,轉眼間又為一個傷員換好繃帶。

我算是好人嗎……

沙茲思忖著。

在星域的另一端,一顆赤紅的行星外,剛剛經歷戰斗的艦隊拖著兩支戰艦的殘骸慢吞吞地駛進軍港。

第二章少將

星際紀元1825年,銀河聯邦第一次踏上這顆被公元時代智人天文學家命名為“奧瑞拉”的猩紅世界。

這時,那塊樹立在地球的為紀念聯邦與昂利尼斯坦帝國的那場慘烈戰爭的巨大石碑已經默默地看過三百次春秋。

帝國消亡,統治它的貴族們銷聲匿跡,它留下的兆億臣民在法理上擺脫了王權與宗教的桎梏,在接下來的三百多年中度過了相對悠然安定的時光。

1825年,戰爭結束的第三百年,聯邦政府在三萬余個種族中各挑出十人,組成了十條星艦的開拓艦隊,在原本不適宜生命生存的奧瑞拉星上孕育出一個完全由“人類”創造的文明。

“人類”這一概念,在聯邦時代指代在聯邦旗幟下的所有種族的統稱,地球的“智人”種族也只是這個龐大家庭的一種,即使他的人口、體量和居住范圍最廣泛,每位“智人公民”所擁有的權利也受《銀河聯邦憲法》和《種族保護法案》的約束下不得超過或低于其他種族公民的哪怕一點。

十年后,人們賦予這顆死星大氣、水源、生命與文明。時任當屆首席執行官的第一位昂利尼斯坦人,里森·埃德爾在奧瑞拉第一座都市——艾勒米拉中心的勝利廣場演講上滿含熱淚地說道:“過去昂利尼斯坦人們、艾洛尼亞人們,所有渴望平等與愛的生命所要爭取的以及聯邦對他們承諾的一切都會在這一刻得到恒久的實現!”

……………………

塔瑞斯少將坐在“可怖”級帝國巡洋艦艦橋的正中央。他的下方則是克里昂星省的陪都,被鋼鐵和沙塵覆蓋的奧瑞拉星。

他的臉看上去是個中年男人,寬檐的軍帽戴在頭頂,后腦勺的部位暴露出已經因為衰老而暗淡下去的銀發。瘦削的臉龐和擰成一股的眉心透著一股尖苛的狠勁,而深凹下去的雙眼則讓看到的人也感到時間磨礪之下的疲憊。

他也如其他將軍一樣,面料粗獷而扎實的將軍大衣披在身上,但氣質卻明顯不同。你絲毫不覺得他身上有能夠運籌千里的領導氣質,更像一個跟士兵一起攻克敵營的陸軍連長。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他軍旅生涯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和自己的戰機中隊與星際海盜和昂國佬的武裝艇對射。直到七年前帝國的第四次圍剿戰爭中,他投下的魚雷直接擊沉了昂利尼斯坦人的主力戰列艦,而他自己也在那次戰役中失去了左臂。然后他由中校提拔為少將,成為一支巡洋艦編隊的指揮官。

此刻的他正狂飲著杯中嗆人的烈酒,完全不顧眼前唾沫橫飛,滔滔不絕地飆著吉祥話的量子投影。

“我他媽給了你十艘巡洋艦,你這狗娘養的怎么辦的事?折了一艘船還讓旗艦逃掉,我讓鐵人去指揮都比你強,在部隊里混了他媽三十年到底有他媽的什么長進,啊?”

“抱歉閣下,卑職沒能完成您的命令。”

在投影的另一頭,怒不可遏的季姆斯光顧著教訓這個頑固不化的部下,絲毫沒有注意到眼前的投影在說話時也巋然不動。

投影中的胖子,季姆斯拉夫伊萬諾維奇·蘇沃洛夫中將,塔瑞斯的頂頭上司。身體高大而臃腫,兩只短手勉強叉著腰縮脖端腔著口吐蓮花的樣子在塔瑞斯眼里看來只能用滑稽形容。

季母斯的祖父來自銀河另一側的遠西星省,帝國戰爭開始后被抓了壯丁來到東部戰場,打仗時就像個不要命的瘋子,奪取的戰功讓他的家族成為在整個克里昂星省都頗具影響力的軍事貴族,而季姆斯本人受家族影響熱衷于宏大且華麗的戰爭,在20歲以前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兵棋和大大小小的戰艦模型,以及指揮家里的仆人們像古不列顛的龍蝦兵一樣模擬排隊槍斃,只能說是沒有皇上的命卻有皇上的病。

家族讓他在某個不知叫什么名字的軍事學院讀了兩年,然后一躍升為少校,在他軍旅生涯的第三年取得了重大戰功連跳四級升為中將(晉升推薦報告就是這樣寫的,至于是什么大概看看他的胃袋就能一目了然)。帝國軍隊的軍銜制度是這樣的,習慣性的賣官鬻爵讓軍銜的水分高出了一個層次,往往導致一些家伙什么都不懂,卻能對著像塔瑞斯這樣的老兵頤指氣使,最后用下屬的執行不力為自己稀爛的作戰計劃找借口。

在兩年前,季姆斯拉夫伯爵被任命為奧瑞拉星的最高軍事執政官,負責在整個奧柯瑪星域內鎮壓起義軍隊、清剿星際海盜,殲滅偶爾來犯的昂利尼斯坦艦隊。

對于這樣一個突然飛到自己頭上來的上司,塔瑞斯不再有郁悶或激憤之類的感情,這個季姆斯與上一個因為淋病發作而亡的前任上司不會再糟到哪里去。

他們對工作的態度幾乎都別無二致。對于工廠暴動的工人,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重拳出擊,讓這些地底的老鼠親身感受鎮暴槍和神經鞭的滋味,以保證自己管轄的地區可以穩定地向政府上繳稅款。

清剿星際海盜本應是最為繁重且危險的任務,尤其在這片與廢土世界無異的星域。帝國海軍完全有能力將這些烏合之眾一掃而凈,但季姆斯雖然打過最多的仗是在床上,經營算計的能力絕不比那些到處亂竄的行商們差,如果匪剿干凈了,他還怎么貪……啊不,還怎么申請軍費了?只要你不搶到軍隊的頭上來,你愛怎么折騰

聰明的“商人”們甚至還能以出售多余急救物資的名義倒騰倒騰軍火給自己掙點外快。于是你能在奧柯瑪看到這樣一副奇景,兩支掛著海軍和海盜旗幟的星艦在鳴炮致意后,藍旗的星艦放下裝滿炮彈和燃料的小船悠哉悠哉地過去,再裝滿了黃金悠哉悠哉地回來。

至于那些昂利尼斯坦的亡國奴們,他們并不經常出現,但打擊他們的優先程度要比前兩個高得多,那些昂國佬從仙女座跨過死亡航域和舊昂利尼斯坦帝國的死亡世界,像是不肯投胎的怨靈一般襲擾著帝國的邊界。

少將放下酒扎,點上一根煙,心里盤算著這頭蠢豬什么時候能噴完。

終于,長達三十分鐘的誠摯問候讓口干舌燥的季姆斯喘著粗氣,再也沒有了關愛部下的雅致,最后撇下一句“三天之內我要昂國佬徹底消失,否則就卷鋪蓋走人吧!”,隨即砸下按鈕關掉量子投影。

無聊的時間總算結束,塔瑞斯可以靜下心來籌備接下來的作戰。

他揮動代替左臂的義肢,大聲叫道:“馬理安上校!”

即刻,那位叫馬理安的年輕副官從他身后湊過來,用帝國中央雅言柔和而不做作地回應:“我在,塔瑞斯長官。”

“叫我少將,只有那些花些臭錢買個破官就覺得自己什么都行的廢物才喜歡別人這么叫自己。”

“好的,塔瑞斯少將。”

“這次戰斗下來,你對敵人有什么看法?”塔瑞斯問道。

副官沉默一陣子,然后開口道:“說些不太好的話……”

塔瑞斯擺了擺手,意思是“但說無妨”。

“好。”副官露出放松的表情,開始對敵人的評價,“就算是昂國殘軍,裝備也屬實慘不忍睹,但就是這樣的部隊,能夠換下我們一艦擊沉,兩艦重創,這說明這支艦隊的軍事素養相當高。”

塔瑞斯忽然沉下臉,“一字一頓地質問:“你說出這樣的話,不怕我理解成你在質疑我的水平嗎?”

“我只是就事論事,況且您也讓我暢所欲言了。”馬理安愣了一下,隨后如是回答。

空氣開始沉默……了一小會,然后被塔瑞斯突兀的笑聲打斷:“好,我喜歡你小子這股勁。你再具體說說敵人的素養怎樣?”

“呃……我覺得有三方面。首先是敵人的指揮官,就戰后回推演算的數據來看,作戰中的每個指令幾乎都是最優解,調整指令的速度相當快,如果裝備水平相當,他們甚至可能有一絲翻盤的機會。第二,與往常殘軍的瘋狗打法相比,這股殘軍的打法進退自如,關鍵時刻也能作出壯士斷腕的舉動,但能感到一些像是新晉的軍官生會有的毛病。最后是船的武器配置,我也覺得有些參考價值。他們犧牲了一部分艦炮火力,在驅逐艦甚至是護衛艦上都掛載了機庫,雖然著彈面積和防護性的缺點太突出,但這種新型的武器配置也讓我們沒有防備,吃了大虧。”

“觀察的不錯,看來軍校出來的也不都是飯桶。對面的指揮官的路子我很熟……”塔瑞斯磕掉煙灰,噴出一道道載著記憶的煙圈,“說不定我們曾經見過——在戰場上。”

他接著說“不過我也不會手軟就是了。小子,這回由你做作戰計劃,那條破船就讓你練手了。”

副官聽到這句話支支吾吾的,做出一副很難堪的樣子。

少將皺眉,用陰沉的嗓音問道:“怎么?你覺得自己不行?”

“……不是。”

“你怕擔責?”

“沒有,將軍!”

“那是為什么?給我理由。”

“我,我覺得如果由我收底,會讓其他人對您產生質疑。如果讓我打了勝仗,有些人會只盯著您漏掉的那個,所以……”

“沒什么所以,軍人都是很單純,都是為了為國盡忠而生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作為下屬不需要去想這些。”

馬理安依舊一副充滿顧慮的神情,但最終答應下來:“……好。”

塔瑞斯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變得緩和起來:“馬理安·泰德斯,你和我不一樣,貴族出身的你即使不在我們這樣危險的位置也能很快就到我上面。我在入伍時就是個刺頭,最看不起那些靠錢上位的人,這里面幾乎都是貴族,但你不一樣,你有真本事,所以我才讓你來做我的副官。做一個純正的軍人,至少現在不要想其他的事。”

“是!長官!”

少將笑了起來,就像老樹的枝椏綻開新蕊:“好!現在去執行命令。”

望著青年離開的背影,塔瑞斯的臉再度陰沉下來。

雖然勝敗已成定局,他卻能在這次的敵人身上嗅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就像在七年前自己丟掉左臂的那一回一樣。

但塔瑞斯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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