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生死單】

豆大的雨點砸在頭盔上，陳默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電動車的電量警示燈在雨幕里忽明忽暗。他盯著手機導航，“幸福里小區3棟201“的字樣被水痕暈開，像團模糊的血。

“叮——您有新的差評通知。“

手機彈出消息的瞬間，陳默的指尖在雨披里蜷緊。腦海中想起上午10點那單，他給富婆送冰奶茶時，結果電動車在小區門口200米處爆胎，等他跑著爬上7樓（外賣員不讓乘坐電梯），奶茶灑了三分之一。

一位富婆開的門，香奈兒套裝沾滿了香水，眼尾挑得能夾死蚊子：“外賣員？你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腦子？這杯我不要了，給我重新送一份，再扣100算是我的損失費，不然我就給你差評和投訴！“

“可...可平臺只扣50...“陳默剛開口，富婆“砰“地甩上門。他攥著手機，指節發白——這100塊，夠他媽吃半個月的降壓藥了。

出小區后陳默推著車到修理店讓師傅維修好輪胎，陳默騎車開始往家里趕，目光朝前方望去，無奈的搖搖頭，似是因為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又或是因為肩上的責任與生活的重擔早已壓的他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雨越下越大，電動車“咔嗒“一聲熄火。陳默推著車往路邊走，褲腳濺滿泥點，后頸被雨水灌得發涼。他摸了摸口袋，只剩20塊零錢，夠買包泡面就咸菜。

“媽，今天應該能湊到錢的。“他對著雨幕嘟囔，像是在說給病房里的老人聽。三天前護士就催過：“陳阿姨的降壓藥沒了，再拖下去要出大事。“可平臺的單子越來越難跑，差評像把刀，一下一下剜他的肉。

【絕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陳默的家在城中村的天臺自建房，鐵皮門銹得能刮掉一層皮。他掏出鑰匙，門“吱呀“一聲開了，霉味混著中藥味涌出來。

“默子，回來啦？“

床上躺著的是陳母，蒼白的臉陷在被子里，床頭柜擺著空了的降壓藥瓶。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沖過去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媽，你發燒了？“他翻出體溫計，39.5度。

“沒事...就是頭有點暈...“陳母扯出個笑，手指摳著被角，“你別急，我明天就能下床...“

陳默的喉嚨像塞了團棉花。他翻遍全身：20塊零錢、皺巴巴的外賣單、還有半盒胃藥——那是他昨晚胃出血時剩下的。

“我去買藥！“他把母親扶到床上，抓起雨衣就要往外跑。

“別去了...“陳母拉住他的袖子，“藥店關門了，明天...明天我讓王浩幫忙問問，他侄子在社區醫院上班...“

王浩是隔壁燒烤攤的老板，退伍兵，左臉有道刀疤。陳默鼻子一酸，蹲在地上撿母親掉在地上的藥瓶。瓶底還剩兩粒藥，他攥進手心，像攥著最后兩顆救命稻草。

深夜11點，陳默蹲在醫院走廊的塑料椅上。繳費窗口的燈滅了，電子屏上“欠費8320元“的紅字刺得他睜不開眼。他摸出手機，余額顯示：28.7元。

“叮——您尾號1234的賬戶余額不足，無法完成支付。“

護士站的燈光晃過來，護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陳默把臉埋進膝蓋，雨衣上的水順著椅子縫滴在地上，積成個小水洼。

【青銅羅盤的因果線】

凌晨三點，陳默是被凍醒的。他裹緊雨衣，沿著街道往廢品站走——那是他最后的希望，聽說最近有人收舊手機。

雨停了，月亮從云里鉆出來，照得墻根的青苔發亮。廢品站的鐵皮門虛掩著，里面傳來咳嗽聲。陳默敲了敲門，一個老頭探出頭，頭發花白，手里攥著個青銅羅盤。

“小伙子，這么晚來干啥？“老頭聲音沙啞。

“收舊手機。“陳默抹了把臉，“您這兒有嗎？“

老頭沒說話，指了指里屋。陳默進去一看，墻角堆著半人高的紙箱，里面全是舊手機、舊手表。他翻出幾個能用的，數了數，估摸著能賣1000塊。

“這些...總共多少？“

老頭摸出羅盤，在手里轉了轉：“12000。“

“啥？“陳默以為聽錯了。

老頭用羅盤指了指他：“你母親床頭的藥瓶，空了三天吧？“

陳默渾身一震。

“你上午送的那杯奶茶，灑在了3棟201的門口。“羅盤突然泛起幽光，“那個富婆，叫周美蘭，是青竹會拆遷辦主任的小姨子。“

陳默后退一步，撞翻了紙箱。舊手機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其中一臺屏幕亮了，顯示著周美蘭的聊天記錄：“趙龍，那外賣員實在礙眼，給我盯緊點。“

“

這盤子...能推演因果。“老頭把羅盤塞進他手里，“滴血試試。“

陳默咬破食指，血珠落在羅盤上，瞬間被吸得干干凈凈。眼前的畫面開始搖晃——他看見自己蹲在醫院走廊，攥著28塊錢；看見王浩舉著鋼管砸翻趙龍的手下；看見周美蘭在辦公室撕碎繳費單...

“因果線能看1-72小時。“老頭的聲音變輕，“但你只有3點因果值，用完就沒了。“

陳默猛地抬頭，老頭已經不見了。廢品站外傳來警笛聲，他攥緊羅盤，轉身往醫院跑。

【羅盤的裂痕】

凌晨五點，陳默站在繳費窗口前。他剛賣了廢品站的舊手機，湊了12000塊，加上之前攢的3000，剛好夠母親的手術費。

“繳費成功。“護士把單子遞給他，“陳阿姨的手術安排在早上九點，您趕緊去辦手續吧。“

陳默攥著單子，狂奔到病房。母親還在睡，他坐在床頭，摸出羅盤。羅盤上的青銅紋路泛著暗光，他剛想推演“母親手術順利“，羅盤突然“咔“地裂了道縫。

“叮——因果值不足，無法推演。“

陳默的心沉了下去。他抬頭看向窗外，天邊泛起魚肚白，樓下傳來電動車的聲音——是王浩，他正蹬著三輪車往這邊來，車斗里堆著保溫桶。

“默子！“王浩大喊，“我熬了粥，你媽醒了能吃點熱的！“

陳默應了一聲，低頭看向手里的羅盤。裂痕里滲出一滴黑血，滴在他手背上，燙得他皺眉。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周美蘭踩著高跟鞋走進來，手里捏著繳費單：“陳默是吧？你母親的醫藥費，我替你付了。“

陳默警惕地后退一步：“為什么？“

周美蘭笑了，涂著紅指甲的手指劃過繳費單：“因為趙龍說，你惹了他。“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青竹會的規矩，惹了我們的人...活不過三天。“

門“砰“地關上。陳默攥緊羅盤，指節發白。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照在羅盤的裂痕上，像道猙獰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