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深處，紫金色的魂火如風中殘燭，每一次搖曳都似要熄滅。明曌最后的意識停留在魔界崩塌的剎那——玄黑色的魔氣撕裂蒼穹，他傾力祭出的本命法寶“九宸環”在爆鳴聲中寸寸碎裂，護在身后的族人化作飛灰，而他自己，也被那股足以吞噬星辰的力量碾成了魂體。

“吾名明曌，乃紫微星域最后一任魔主……”殘存的驕傲讓他不愿消散，魂火中翻涌著過往的畫面：踏碎星辰的征戰，與摯友并肩的歡笑，還有……被最信任之人從背后刺入的那柄淬毒的匕首。

劇痛讓魂火劇烈震顫，就在他即將潰散的瞬間，一道柔和卻不容抗拒的白光包裹了他。意識如墜深海，所有的記憶、力量、驕傲都被剝離，只剩下最純粹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感知漸漸回歸。首先是擠壓感，像是被塞進一個狹窄的空間，四周溫暖而濕潤，耳邊傳來模糊的心跳聲，沉穩而有力，帶著一種讓魂體安定的韻律。接著是光線，刺眼的光芒穿透眼皮，伴隨著嘈雜的聲音——金屬碰撞聲，女人的喘息聲，還有一個略顯焦急的男聲在重復：“再加把勁！孩子快出來了！”

明曌，不，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名字了。他本能地想要蜷縮，卻被一股力量推著向前。終于，在一陣強烈的擠壓后，他感到身體一輕，緊接著是刺骨的寒意。

“哇——”

一聲響亮的啼哭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迸發出來，陌生而嘶啞。他想睜開眼，眼皮卻重得像粘了鉛，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片晃動的光影。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托住他的背，粗糙的掌心帶著薄繭，動作卻異常輕柔。

“是個男孩，”一個帶著疲憊卻充滿喜悅的女聲響起，“你看他，多精神。”

“像我，”那個焦急的男聲此刻充滿了笑意，“就叫他戚繼吧，希望他能繼承咱們老戚家的本分，平平安安過一生。”

戚繼？這個名字在他混沌的意識里打了個轉，沒有任何意義。他只覺得累，前所未有的疲憊，剛剛那一聲啼哭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被包裹在柔軟的布里，送到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奶香和一種屬于“母親”的氣息，他終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一個小小的嬰兒床里。房間不大，墻壁是淡藍色的，貼滿了可愛的卡通圖案。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能清晰地聽到窗外的鳥鳴，還有廚房里傳來的洗碗聲。

意識比之前清醒了些，但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他想抬抬手，胳膊卻軟得像面條，只能微微動一下手指。想說話，喉嚨里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這種無力感讓他煩躁，殘存的本能讓他想釋放力量震碎這束縛，可體內空空如也，連一絲一毫的魔力波動都沒有。

“小繼醒啦？”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穿著粉色圍裙的女人走了過來，她有著一張清秀的臉龐，眼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正是他的母親，張蘭。她彎下腰，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蛋，“餓不餓呀？媽媽給你沖奶粉。”

戚繼眨了眨眼，試圖理解她的話。奶粉？那是什么？他記得以前在魔界，族人都是以星辰之力為食的。但身體傳來的饑餓感讓他無法抗拒，當溫熱的奶瓶被送到嘴邊時，他本能地含住奶嘴，大口大口地吮吸起來。

奶香濃郁，帶著一種奇異的甜味，順著喉嚨滑下，溫暖了空蕩蕩的胃。他看著母親含笑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沒有算計，沒有野心，只有純粹的疼愛。這種感覺很陌生，卻讓他混沌的心底泛起一絲漣漪。

日子就在吃睡、哭鬧中一天天過去。戚繼漸漸接受了自己變成嬰兒的事實，也慢慢熟悉了這個叫“家”的地方。父親戚建國是個木匠，話不多，手上總是帶著木屑的味道，每天下班回來，都會把他抱起來舉高高，用滿是胡茬的臉蹭他的額頭，扎得他咯咯直笑。母親張蘭是個家庭主婦，溫柔而細心，會哼著不成調的歌謠哄他睡覺，會在他尿濕褲子時無奈地嘆氣，然后耐心地給他換尿布。

他開始嘗試觀察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沒有魔氣，沒有靈氣，人們依靠一種叫“科技”的東西生活。會發光的“燈”，能傳出聲音和影像的“電視”，不用生火就能做飯的“微波爐”……一切都新奇而陌生。

半年后，家里迎來了一個新成員——他的妹妹，月兒。

那天，父親抱著一個更小的嬰兒回來，她閉著眼睛，小臉紅撲撲的，像個熟透的蘋果。母親把月兒放在他的嬰兒床邊，笑著說：“小繼，這是妹妹，以后你們要好好相處哦。”

戚繼看著這個小小的生命，她的呼吸很輕，小手攥成拳頭。不知為何，他心里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被連接在了一起。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妹妹的臉頰，月兒似乎感覺到了，小嘴動了動，發出細微的嚶嚀聲。

這一刻，戚繼混沌的意識里，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概念。

時光荏苒，戚繼已經三歲了。他不再是那個只能躺著哭鬧的嬰兒，學會了走路和說話，雖然吐字還不太清晰，但足以表達自己的需求。

月兒比他活潑得多，剛學會爬就到處亂躥，像只好奇的小貓，總喜歡跟在他身后，咿咿呀呀地叫著“哥哥”。戚繼性子偏靜，大多時候只是坐在一旁，看著妹妹東摸西摸，偶爾在她快要撞到桌角時，伸出小手把她拉回來。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戚建國在院子里劈柴，斧頭落下的聲音“咚咚”作響，帶著規律的節奏。張蘭在廚房準備晚飯，香味順著窗戶飄出來，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月兒搖搖晃晃地走到院子里，指著地上的木塊，奶聲奶氣地說：“要……要那個。”

戚建國停下斧頭，彎腰拿起一塊打磨得比較光滑的小木塊遞給她，笑著說：“拿好了，別扎到手。”

月兒接過木塊，咯咯笑著跑到戚繼面前，把木塊遞給他：“哥哥，玩。”

戚繼接過木塊，指尖摩挲著上面的紋路。父親的手藝很好，木塊邊緣被打磨得圓潤光滑，帶著木頭特有的溫潤感。他看著父親揮斧的動作，斧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下時精準地劈在木塊的縫隙里，將其劈成兩半。那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一種奇異的美感。

“爸爸……厲害。”戚繼含糊地說。

戚建國聽到了，直起身擦了擦汗，對他咧嘴一笑：“等你長大了，爸爸教你。”

戚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的目光落在父親的手臂上，那里肌肉線條流暢，隨著揮斧的動作賁張，充滿了力量。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細細的胳膊，又看了看手里的木塊，突然有種沖動，想試試能不能像父親那樣把它劈開。

他學著父親的樣子，把木塊放在地上，舉起小小的拳頭，用力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拳頭砸在木塊上，木塊紋絲不動，他的手卻疼得發麻。

月兒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拍著小手說：“哥哥……笨蛋。”

戚繼皺了皺眉，沒有哭，只是盯著木塊看。他不明白，為什么父親那么輕松就能劈開，自己卻不行。他又試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手越來越疼，木塊依舊完好無損。

這時，張蘭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他的樣子，連忙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小繼，怎么能這么砸呢？手會疼的。”她輕輕揉著他的小手，“你還小，等長大了有力量了，才能像爸爸一樣。”

力量？戚繼心里默念著這個詞。他想起了明曌的時代，力量是衡量一切的標準，強大的力量可以毀天滅地。而在這里，力量似乎很簡單，只是能劈開木塊，能扛起重物。

那天晚上，戚繼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月兒就睡在他旁邊的小床上，呼吸均勻。他伸出手，看著自己小小的手掌，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那些曾經無比熟悉的力量、招式、記憶，都像沉在水底的石頭，看得見輪廓，卻撈不上來。

接下來的日子，戚繼開始有意無意地鍛煉自己。他學著父親的樣子做俯臥撐，雖然只能撐起來一兩下；他試著跑步，跑不了幾步就氣喘吁吁；他甚至會偷偷拿起父親放在墻角的小斧頭，學著劈柴的姿勢揮舞，卻總被母親發現，然后被沒收斧頭，輕聲責備幾句。

父親看在眼里，沒有阻止，只是在他累的時候，會遞給他一杯水，說：“慢慢來，別著急。”

五歲那年，戚繼上了幼兒園。陌生的環境讓他有些拘謹，其他小朋友都在嬉笑打鬧，他卻獨自坐在角落里，看著窗外。

“你好，我叫李虎，你叫什么名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湊到他面前，手里拿著一個變形金剛。

戚繼看了他一眼，小聲說：“戚繼。”

“戚繼？”李虎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你的名字真好玩。你看我的變形金剛，能變成汽車呢。”他把變形金剛遞到戚繼面前，得意地展示著。

戚繼看著那個五顏六色的玩具，心里沒什么波瀾，但還是點了點頭：“嗯，好看。”

“你會玩嗎？我教你啊。”李虎熱情地拉著他的手，把變形金剛的玩法教給他。

戚繼默默地跟著學，雖然覺得這種玩具很幼稚，但李虎的熱情讓他無法拒絕。慢慢地，他開始和李虎一起玩，偶爾也會加入其他小朋友的游戲。

幼兒園的生活簡單而平淡，每天唱兒歌、畫畫、做游戲。戚繼的畫畫得很好，他總能畫出一些別人想不到的東西——比如長著翅膀的老虎，會發光的樹木，還有漂浮在天空中的城堡。老師問他畫的是什么，他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應該是這樣的。

有一次，幼兒園組織戶外活動，老師帶他們去附近的公園。公園里有一棵很大的古樹，枝繁葉茂，樹干要兩個大人才能合抱。其他小朋友都在樹下追逐打鬧，戚繼卻獨自一人走到樹干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粗糙的樹皮。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棵樹很親切，仿佛能聽到它在呼吸。指尖傳來微弱的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樹里流動。他閉上眼睛，試圖捕捉那種感覺，腦海里卻突然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樹下站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老者，正對著他說著什么……

“戚繼，快來玩啊！”李虎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戚繼睜開眼，那種感覺消失了。他搖了搖頭，把那些奇怪的畫面甩出腦海，朝著李虎跑去。

童年的時光就像指間的沙，悄然流逝。戚繼漸漸長大，進入了小學。他依舊是那個不太起眼的男孩，成績中等，不愛說話，但身邊多了李虎這個形影不離的朋友。月兒也上了幼兒園，變得越來越活潑可愛，總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叫著“哥哥”。

他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卻不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然開始轉動。

小學五年級的暑假，異常炎熱。知了在樹上聲嘶力竭地叫著，陽光烤得地面發燙，連吹過的風都帶著熱浪。戚繼和李虎躲在小區附近的一個廢棄倉庫里，這里陰暗涼爽，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你看我爸給我買的新拳套，酷不酷？”李虎戴著一副紅色的拳擊手套，興奮地揮舞著拳頭，“我爸說，練拳擊能強身健體，還能保護自己。”

戚繼看著他，點了點頭。他對拳擊沒什么興趣，倒是倉庫角落里堆著的一些舊書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些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封面都泛黃了，上面落滿了灰塵。

他走過去，隨手拿起一本。書的封面上沒有字，紙張粗糙而厚重。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翻開第一頁，里面是一些奇怪的符號，彎彎曲曲的，像是蟲子在爬。

“這是什么呀？”戚繼皺起眉頭，他認識的字不少，但這些符號一個也不認識。

李虎湊過來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不知道，可能是哪個瘋子寫的鬼畫符吧。扔了算了。”

戚繼沒有扔，他覺得這些符號有種莫名的吸引力。他又拿起幾本，發現里面的內容都差不多，都是些奇怪的符號和一些簡單的圖畫，畫的像是人在做各種奇怪的動作，有的伸胳膊，有的踢腿，還有的盤腿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

“這些畫好像是在練功？”戚繼喃喃自語。他想起了父親劈柴時的動作，想起了李虎揮舞拳套的樣子，這些圖畫雖然奇怪，但似乎蘊含著某種節奏和力量。

“練功？”李虎嗤笑一聲，“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這都什么年代了，還練功。”

戚繼沒有理會他，把那幾本書小心翼翼地收起來：“這些書我先拿回去看看。”

回到家，戚繼把書藏在自己的床底下。晚上，等父母和月兒都睡熟了，他才拿出手電筒，躲在被子里翻看那些書。

他一頁一頁地看，那些符號依舊看不懂，但那些圖畫他卻看得很認真。他試著模仿圖上的動作，盤腿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按照圖上的指示，他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吸氣時讓空氣充滿肺部，呼氣時盡量緩慢悠長。

一開始，他覺得很別扭，呼吸總是不順暢，腦子里也亂糟糟的，全是白天發生的事情。但他沒有放棄，每天晚上都偷偷練習。

一個星期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當他再次盤腿坐下，調整呼吸時，他感覺到丹田的位置微微發熱，像是有一顆小小的火球在那里燃燒。那感覺很微弱，但真實存在。

他心里一驚，連忙睜開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什么也沒有。但那種溫熱的感覺并沒有消失，反而隨著呼吸的節奏，慢慢擴散到全身，讓他覺得很舒服，之前因為天氣炎熱帶來的煩躁感也消失了。

“這到底是什么？”戚繼的心跳有些加速。他隱隱覺得，這些書不簡單，這種感覺，和他模糊記憶里的某種東西很像。

從那以后，戚繼更加癡迷于那些圖畫。他不僅晚上練，白天在學校課間休息時，也會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練習圖上的動作。他發現，隨著練習的深入，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反應也越來越快。

有一次上體育課，老師讓大家跑步。以前戚繼的跑步成績總是中等，這次他卻感覺腳步異常輕快，不知不覺就跑到了最前面，把李虎他們遠遠甩在了后面。

“戚繼，你可以啊！”李虎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驚訝地看著他，“什么時候跑得這么快了？”

戚繼笑了笑，沒有解釋。他知道，這是那些圖畫的功勞。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戚繼在倉庫里又發現了一個木箱。箱子鎖著，但他用力一掰，鎖就開了。箱子里裝著一本線裝書，封面是深藍色的，上面用毛筆寫著三個字——《基礎吐納訣》。

這本書的字跡很工整，戚繼大部分都能看懂。書里講的是如何通過調整呼吸來鍛煉身體內部的“氣”，和他之前練習的圖畫內容不謀而合。書里還說，“氣”是存在于天地萬物之間的一種能量，也是人體的根本，通過吐納可以將天地間的“氣”吸入體內，滋養自身。

“原來這叫吐納訣。”戚繼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自己感覺到的是什么了，那就是書里所說的“氣”。

這本書比之前的那些圖畫詳細得多，不僅有呼吸的方法，還有一些簡單的招式，配合“氣”的運轉，可以達到強身健體、甚至防身的效果。

戚繼按照書里的方法練習招式。那些招式看起來很簡單，無非是出拳、踢腿、格擋，但配合著“氣”的運轉，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力。他試著對著院子里的一棵小樹出拳，拳頭還沒碰到樹干，就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流從拳頭上發出，“噗”的一聲，樹葉竟然被震得落了下來。

他驚呆了，看著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那棵樹，心里充滿了震撼和興奮。

就在這時，父親戚建國走了過來，他剛才看到了戚繼的動作，眉頭微微皺起：“小繼，你在干什么？”

戚繼心里一緊，慌忙把《基礎吐納訣》藏到身后，低著頭不敢說話。他不知道父親會不會責怪自己練這些“奇怪”的東西。

戚建國沒有追問，只是走到那棵小樹前，看了看掉落的樹葉，又看了看戚繼緊張的樣子，眼神變得有些復雜。沉默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那本書，是你爺爺留下的。”

“爺爺？”戚繼愣住了。他對爺爺幾乎沒有印象，只聽父母說過，爺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個沉默寡言的老人，平時喜歡一個人待在房間里看書。

“你爺爺年輕時，曾拜過一位道長為師，學過幾年粗淺的功夫，”戚建國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回憶的味道，“這本書，就是那位道長傳給他的。他說這叫‘吐納’，能強身健體，卻不希望我們學這些，怕惹來麻煩。”

戚繼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沒想到爺爺還有這樣的經歷。他把藏在身后的書拿出來，小聲問：“那……我還能練嗎？”

戚建國看著他，嘆了口氣：“既然你找到了，也是緣分。練可以，但要記住，不能用它來惹事，更不能傷人。”

“我知道了，爸爸！”戚繼連忙點頭，心里的石頭落了地，“我只會用來保護自己和家人。”

戚建國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爺爺說過，‘氣’之一道，貴在心性。心不正，氣則亂，練得再厲害也沒用。你要記住這句話。”

“嗯！”戚繼重重地點頭，把父親的話牢牢記在心里。

從那以后，戚繼練吐納和招式就不再偷偷摸摸了。戚建國有時會站在一旁看著他，偶爾還會指點幾句，雖然說得不多，但都切中要害。比如他出拳時力道太散，父親會讓他想象拳頭里握著一顆石子，出拳時要讓石子精準地砸向目標；他踢腿時重心不穩，父親會教他如何調整站姿，讓下盤像老樹的根一樣扎實。

戚繼的進步越來越快，體內的“氣”越來越充盈，招式也越來越熟練。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增長，五米外的東西能看得清清楚楚，耳朵能聽到鄰居家細微的談話聲。

升入初中后，戚繼的身高躥得很快，加上常年練習，身形挺拔，眼神清亮，和小時候那個不起眼的男孩判若兩人。只是他性子依舊沉穩，從不主動惹事，所以在學校里并不顯眼。

但麻煩有時會自己找上門。

初二那年，學校附近總有些社會青年游蕩，經常向學生索要“保護費”。李虎因為長得壯實，又愛出頭，就和那些人起了沖突，被堵在放學回家的小巷里。

戚繼正好路過，看到李虎被三個流里流氣的青年圍在中間，其中一個黃毛正抓著李虎的衣領，嘴里罵罵咧咧的。

“放開他！”戚繼想也沒想就走了過去。

黃毛轉過頭，上下打量了戚繼一眼，嗤笑道：“又來了個送死的？小子，識相點就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揍。”

李虎急道：“戚繼，你別管，他們人多！”

戚繼沒理他，只是看著黃毛：“把他放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嘿，我還就不信了！”黃毛松開李虎，揮拳就向戚繼打來，拳頭帶著一股惡風，顯然是經常打架的。

戚繼眼神一凝，體內的“氣”瞬間運轉起來。他沒有硬接，而是側身一躲，輕松避開了拳頭。同時，他右手成掌，順著黃毛的手臂滑下，輕輕一推。

這一推看似沒用力，黃毛卻感覺一股奇怪的力道涌來，重心頓時不穩，“哎喲”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

另外兩個青年見狀，對視一眼，一起沖了上來。戚繼不慌不忙，腳步微動，如同閑庭信步。面對左邊青年的踢腿，他抬手一格，同時腳下一絆，那青年便捂著膝蓋倒在地上；右邊的青年揮拳打來，他低頭躲過，手肘順勢頂在對方的肚子上，青年疼得彎下腰，半天直不起來。

前后不過十幾秒，三個社會青年就都躺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李虎看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戚繼……你……你啥時候變得這么能打了？”

戚繼拍了拍手上的灰，淡淡道：“以前跟著爸爸學過幾招。”他看向地上的黃毛，“以后別再來學校附近搗亂，不然下次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黃毛又驚又怕，連滾帶爬地帶著另外兩人跑了。

“我的天，戚繼你太牛了！”李虎激動地抓住他的胳膊，“你這身手，簡直比電影里的功夫明星還厲害！快教教我！”

戚繼笑了笑：“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需要慢慢來。”

這件事很快在學校里傳開了，大家都知道初二（3）班有個叫戚繼的男生很能打，那些社會青年再也沒敢來學校附近鬧事。戚繼雖然依舊低調，但在同學眼中，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普通的男孩了。

而戚繼自己，通過這次動手，也更加清楚地認識到“氣”和招式的威力。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基礎吐納訣》里提到，吐納只是入門，后面還有更廣闊的天地。他隱隱感覺到，自己正在一步步靠近那些被遺忘的記憶，靠近那個屬于明曌的世界。

初三那年，月兒也上了小學。小姑娘長得越來越水靈，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每次放學看到戚繼，都會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把書包塞給他，然后嘰嘰喳喳地講學校里的趣事。

“哥哥，今天我們班轉來一個新同學，長得可帥了！”

“哥哥，我數學考了一百分，媽媽獎勵我吃冰淇淋了！”

戚繼聽著妹妹的話，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他會幫月兒背書包，會耐心聽她說話，會在她被欺負時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她。在他心里，月兒是最重要的人之一，他會用自己的力量，守護好這個妹妹。

中考結束后，戚繼考上了市里的重點高中。開學前一天，父親把他叫到身邊，遞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木盒。

“這是你爺爺留下的另一樣東西，”戚建國說道，“他說，等你真正懂事了，再交給你。我覺得，現在是時候了。”

戚繼接過木盒，入手沉甸甸的。他打開盒子，里面放著一塊黑色的玉佩，形狀像一片葉子，表面光滑，觸手生涼，上面刻著一些細密的紋路，和《基礎吐納訣》里的符號有些相似。

“這玉佩……”

“你爺爺說，這叫‘玄葉佩’，能安神定氣，還能在關鍵時刻保護你，”戚建國看著他，“高中是新的開始，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復雜。記住，無論什么時候，都要守住本心。”

戚繼握緊了玄葉佩，玉佩的涼意順著指尖傳來，讓他的心格外平靜。他看著父親鬢角的白發，看著母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看著月兒在客廳里追著貓咪跑，心里暗暗發誓：他一定會守護好這個家，守護好身邊的人。

帶著這份決心，戚繼踏入了高中的校門，也踏入了一個更加波瀾壯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