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問你。”

一位青年正立在一片沼澤中，腳下是漆黑粘稠的污泥，而問話的對象則是從污泥中裸露出某種巨大生物的骸骨，像是巨大爬行類的爪子。

而青年正伸出覆有鱗片手臂，對著這具骸骨不停的敲擊著，一邊發問：“你是是貪求生命、失卻真理，因而成了這樣呢？

抑或你遇上一幫怪物獵人，遭受到刀斧的砍殺，因而成了這樣呢？

或者有了不好的行為，留下恥辱，羞愧而死成了這樣呢？”

還是你遭受天地變動的災禍而成了這樣呢？

抑或你享盡天年而成了這樣呢？”

隨即青年半個身子攤倒在污泥中，上身斜靠著骸骨。

開始思考：這里是我的夢，像極了我第一次刷新的那片大澤，不過這里還是太冷了。

當意識到這里是自己的夢境時，思維開始逐漸混亂，腦袋靠著身后沾染些許污泥的骸骨，讓我算算：“你是怎么死的?！痹谝魂嚢硨に嫉男畔⑻幚砗?，青年嘴角揚起，發出了一陣嘲弄的癡笑，“噗哈哈，原來是來不及撤離，在自己挖的地洞里面堵死了。”

“你是小……哈哈?！痹谧约簤艟持?，青年面帶微笑再次睡去。

當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一頭渾身覆蓋有瑩白色寶石般閃亮色澤的巨龍握在爪中，只露一個頭在外面，正與珠玉般的赤金龍瞳對視著。

那眼眸中流露出近乎凝視的怒意，讓被握持著的青年做出了一個決定：“噓，可以和解嗎？”

“此時此刻，人類，你莫不是在……不對?！?

那龍首靠近對著青年嗅嗅，眼中掠過一絲疑惑，“你也是龍？”

“是也不是，不過這副現實行走的軀體確實是源自于龍類?！北积堊δ笾那嗄昊貜偷?。

畢竟我的父母是龍。

與魁梧的巨龍相比，青年好像隨時會被龍指掐下腦袋。

“你是龍裔？”對于眼前的巨龍來說，這個被自己隨意拿捏的小不點，摻雜些許說不上來的氣息。正一個勁的聞著，這是什么味，有點香，再聞一下。

如同寶石般璀璨的巨龍想了一下，既然他大抵是個龍裔，那么“臣服于我，吾將原諒你這螻蟻剛才的冒犯?！饼埻蛔兊暮堇保殡S一陣低吼裝腔作勢地發出了自己的宣言。

面對巨龍的威脅，青年巨龍在狠辣，疑惑，最后在到震驚的目光中將龍爪一點點掰開，落在了眼前的地上。用一雙閃耀著冰冷銀光的雙眼望著巨龍，用像在兒戲一樣語氣，開玩笑道：“多久，我時間有限?！?

那一瞬間，青年帶給巨龍的感覺，像是某種宇宙運行的法則，如同一輪冰冷的太陽，是多么荒誕，旺盛，野蠻，純粹的，連自己這頭自居最強之龍也要稱之為的“怪物”。

“喂，那我問你話呢？”一句話將巨龍拉回現實，隨即龐大的身軀后退了半步。

“你到是何方圣神？”

面對巨龍的疑問，青年表示：“你可以稱呼我為“衍”，因為我生在流水邊就這么叫。

在一個叫夏的政權謀生，現在正進行一場與一些類人生物的戰爭。

總之我是人類?！?

“可你這根本就是就是龍類?！?

我是人類。

巨龍覺得自己面前的同類是瘋了，還到底是傻了。

“你的氣息，啊——，你這很明顯就是龍吧?！笨粗鴦倓傄驗閽昝摱懵对谕獾氖直郏厦娴恼紳M了細密的鱗片，這絕對是龍鱗吧，肯定是吧。

“真是可悲。”名為阿爾比恩的美麗巨龍為眼前的同類感到可惜。

忽然阿爾比恩感到自己的腦袋被捧起，是對方變大了，不對是自己變小了，什么時候。

“看著我的眼睛?！毖苡秒p手捧起眼前龍類的腦袋，“聽著龍小姐，我有著人類的顱骨?！?

“我自私，殘暴，冷酷，矛盾，貪婪，追求享樂；矛盾的是又帶著善良，無私，維護正義與秩序，集矛盾的概念為混沌一體。有著人類所擁有的一切品質，我怎么不是人類?！?

實際上我是人類是這本小說的底層設定，衍一邊想一邊還要隨便編個理由來糊弄一下。

“至于其他有的沒的，就是大環境因素。”青年附有鱗片的手臂開始攀上龍小姐修長的脖頸，鱗片之間產生的摩擦，像是擼貓一樣。搞的對方心里毛毛的，有些不情愿但又很舒服的樣子。

他的眼睛好漂亮啊，美麗的龍類看著如同寶石一樣的墨色眸子，剛剛沒有注意到，他的身上好香啊，真的很好聞。近距離接觸下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奇怪的魅勁，想貼貼，還想嘿嘿……

當寶石一般的龍類開始出現了奇怪的想法時，青年也適當松開了手臂，退后半步保持一定的距離。

“抱歉了，有些失態了，隨意改變了你的體型，畢竟你現在也已經是靈魂狀態了。”青年似乎是變得理性了些，只是用著散發寶石一樣的璀璨光彩的眼睛與自己身形大小一致的巨龍對視著。

“你的眼睛，很漂亮。”這是龍的回答，挺起脖子好讓自己可以俯視這個不太正常的同類，“吾名阿爾比恩，人……類?！彪m然對方的腦子可能不太正常，但近距離接觸下來，竟然讓身為最強之龍的自己——真是令我歡喜。

接下來只要通過龍族的方式，發出同類間高傲的決斗，將其……

“阿爾比恩，你似乎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呢？不過這里對我來說不過是南柯一夢。而且你已經肉身消散，現在大概是什么都做不到了。”衍有點玩心上來，說話間順便又摸了摸龍下巴。

“要不這樣吧，作為見面禮，我讓主管生命的神來恢復你的形體，令你回歸到現實世界中去，如何?！闭f罷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紅色的紋路開始遍布其上。

“為什么？”

“就當是，交個朋友吧，因為你很漂亮，我從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龍類?！北M管這話衍說的有些心虛。

整只手臂化作紅色的流光，覆蓋了天空將阿爾比恩的靈魂籠罩其中。

在最后的那一刻，阿爾比恩意識到那是生命，遠超自己的生……

朦朧的間，阿爾比恩感受到有幾根銀絲，似乎是在牽引著自己。

死亡，然后回歸。

當意識清醒時，阿爾比恩感覺自己被從一灘污泥中被抱起。

“與我一樣，選用類人的身軀嗎？”看著眼前剛剛蛻生，留著人身蛇尾的美麗妖精，衍伸出手臂向著蛇尾摸去，只是想摸一下這些鱗片的觸感，wei-__-wen

“這只是剛剛蛻生，之后會分開的“，感受到了對方的撫摸，新生的妖精沒有阻止，反而還把臉湊到衍的脖頸處嗅了嗅，嗯，好香。

“而且只是想體驗一下人類這羸弱的軀體的感覺，才不是跟你一樣沒有品位呢？等一下，你的手臂！”一只靈活的機械手臂正為剛新生的龍類披上了衣物。

看著面前的青年伸出的一只機械手臂，像是對待某種脆弱的東西，龍妖精想觸碰，又有些不敢。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罷了?！毖艿故鞘执蠓降陌炎约旱臋C械手臂給對方展示，拆解外殼演示內部精妙的構造，隨后內部翻涌出血肉將其包裹收縮為正常大小。

“可”妖精的話音剛落，就被一根手指堵住嘴巴。

“我向來是實話實說，我說不值一提，那便是不值一提?！睅椭鷮Ψ娇焖僦厮苋馍砜赡苁俏⒉蛔愕?，但微不足道的代價不太可能。

新生的龍妖精還保留著蛇的下半身，便扒拉在衍的身上一邊聽著衍說著一些帶有明顯邏輯錯誤的故事，一邊伸出蛇信子一樣的舌頭舔了一下衍的臉。

可悲，擁有自己的靈魂生命，內置卻是設定為死寂般的毀滅機器。

衍表示默認，直到自己頭上的角磕到衍的胸膛，又像受驚的小貓一樣說了回去。

“關于我是誰，我個人認為我覺得我是個人，在這一本小說里，至少設定上是……”初升的東曦，照在衍的面龐上。

“天亮了，我是該醒，那么阿爾比恩，現在的龍妖精小姐，要我為你的行走現世的人身取名嗎？”

衍看著凝結在對方瑩白色發梢上的露水，“那么就叫你——“美露莘”如何。跟你現在的樣子挺配的。”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人類，既然你將此名獻于我，我也是不能接受?！泵缆遁繁硎疽谕惷媲罢故就溃瑢⒀芟蜃约旱南律韷喝?。

可衍順勢而動，腦袋直接枕在美露莘的蛇身上，還摸了摸“再過一會，可就要初具人形了，人類的雙腿，像我剛剛給你講的人魚公主的故事?！?

“我才沒有那么弱小?！?

衍起身，剝下自己的機械手臂，化作一幅長槍又分做一對臂鎧，“希望在之后的道路里，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

可悲，擁有自己的靈魂生命，內置卻是設定為死寂般的毀滅機器。

“那么，美露莘，我的夢醒了，再見。唰”

最終在初升的東曦中，衍直接憑空消失了。只留下一抹光芒遺留在美露莘的懷中，只覺得心里缺失了什么。

那是多么美妙的生命，我從未見過如此令我沉醉的同類，我再也沒見過如此令我歡喜的同類。

——美露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