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載兩代人精神寄托，生命脆弱的狗狗突然死亡，讓楊文非常痛心

一、夙愿

楊文出生于1964年4月20日。他15歲（1978年）時國家恢復了通過文化考試進行的中考制度，又受三姐的影響，他順利考取高中。1979年三姐高考錄取，三姐身上的光環深深刺激了他。楊文開始發奮讀書，然而他所在的終歸是普通高中，在那個千軍萬馬擠獨木橋的時代，楊文自然名落孫山。17歲，一個翩翩少年，眼睜睜看著自己落后于時代，在三姐高考光環的反襯下，楊文怎會善罷甘休。楊文開始復讀，終因基礎差，大學成了他終生的夢想，但是，那顆不服輸的種子深深刻進了他的骨髓。

后來，楊文有幸被縣技校錄取，縣技校是縣政府根據實際情況特辦的。當年農村的孩子不允許報考省級技校，省級技校是城鎮子女的專利。楊文能夠被縣技校考取，也是萬幸。2024年4月20日楊文順利退休，雖然在政府單位兢兢業業干了一輩子聘用工，可終歸給自己的一生劃了一個句號。

楊文因錯過高考，注定一生不如人意。他的人生是坎坷的、崎嶇的、艱難的。楊文作為一名聘用工同樣走進了政府機關的大院。政府機關是各級領導工作生活的地方。楊文作為最基層的一名員工，可見地位的卑微。遠的不說，就說眼前吧。

三姐大學畢業后同樣被分配到了政府機關工作，但是作為大學畢業生就是響當當的國家干部。在當時的政府機關到處是軍轉干部的影子，大學生可算是那個年代的鳳毛麟角，三姐走到哪里總有人簇擁著，選個對象也是熱心人一籮筐。她的對象當然也是國家干部。楊文的姐夫更是受人追捧，很快職務就晉升了上去

楊文三姐夫妻走到哪里，都是笑聲不斷。時尚的衣服幾天一換，儼然一副領導的做派。逢年過節時令的水果、食材、海鮮總要擺上全家人聚餐的大桌。當然，楊文沾光不少，在單位里，有后臺還是硬氣的多。和小時候一樣，楊文依然生活在三姐的保護傘下。但是，楊文不在是少年，他心底里那顆不服輸的銳氣，蠢蠢欲動。楊文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無知，他盼望著熬出頭的那一天。

楊文在三姐夫妻的影子里生活很不是滋味。楊文一度放棄聘干了工作。可是，當時落后的農村，楊文又能去哪里找工作呢？在父母百般勸說下，楊文又回到了哪個崗位。楊文身邊的吳平、王然也不斷勸說楊文。百般無奈，楊文踏下心來，開始認真工作。恰好適逢國家自考興起，楊文一頭扎入到專業知識的海洋，開始自學。十年過去了，楊文獲得的證書一大堆。然而沒用，楊文已經被定在了落榜的恥辱柱子上，在怎么努力也是白搭。

二、愿望

血氣方剛的楊文仍賊心不死，他要繼續他的追求。他把所有希望寄托到了兒女身上。

楊文把年輕時那顆不服輸的種子，撒進了子女的人生。兒子不負楊文所愿順利考取985、211大學，研究生畢業后就職在部屬單位。兒子就業后，順利結婚生子，雖說小兩口磕磕絆絆，可俗話說的好不打不鬧非夫妻，磕磕絆絆一輩子。這樣，楊文放下了對兒子的掛心。楊文更加惦念的是他的女兒。

女兒雖然同樣不負楊文所愿，讀到博士學位，就讀于985、211大學，博士--說起來很是光鮮、靚麗，其實，楊文親身經歷女兒的讀博過程，說實話，真的很難。女孩讀博要承受更多的壓力，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讀博期間肯定要錯過婚嫁時間，女孩的青春更加寶貴，沒有一定的毅力，讀到博士畢業，何其難呀！更加難的是要想畢業就要達到一定的標準。博士畢業，可不是和讀初中、高中一樣，到時間自然而成，而是要達到一定的學術標準，沒有真才實學是不可能畢業的。這幾年，一年、兩年甚至更多年份延畢的博士，數不勝數。讀博得抑郁癥的也為數不少。楊文為女兒捏著一把汗，只能默默地為女兒祈禱，祝福。

正因為如此，楊文視女兒送給他的狗狗為珍寶，不敢出現意外。

楊文深知，起初老伴的癌癥影響了女兒的學業。老伴得癌癥時，正值女兒中考，以至于女兒的數學、物理基礎沒有打好。盡管孩子不懈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可其中的艱辛，自然少不了。現在已經三十出頭的女兒，仍然沒有完成學業，可想而知，直接影響她的婚姻及事業。楊文作為父母，自然想得到孩子所承受的壓力，孩子自己呢？她也是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無形的一座大山深深壓在了孩子的肩頭。壓得孩子喘不過氣來。一個復旦大學延畢的博士自殺的視頻幾乎讓楊文暈厥。

子女的努力，讓楊文很安慰。同樣，楊文為了不給孩子們造成心里負擔，一直在家鄉默默地辛勤勞作，也就是在陪伴異地的子女更好的工作、學習。女兒怕我寂寞，給我要了一只小狗，寄了回來。

一想到女兒讀博的壓力、及兒子（他雖說是國企，工資也不是很高，兒媳又要強，孫子也上學了。）肩負的房貸車貸，楊文休息得了？雖說是退休了，可自己覺得自己身體還行就繼續打工，好在是一個熟人開辦的企業，自己的工作不是很累。每天晚上睡覺看家，早上去市場拉菜（前一天預定），然后送到廚房，上午看店里缺什么東西，買買，上午買不齊，下午繼續，然后就自由了，當然有急事隨叫隨到。

三、忌日

轉眼，又是一年。

今天是農歷二零二五年二月二十四，是母親的忌日。

想起母親，楊文不禁潸然淚下。母親的一生是非常艱苦的。母親幼時，跟著祖母長大，偏心的外婆更喜歡她自己看護大的二姨。父親是外來人，他跟著他外婆生活，長得一表人才，英俊瀟灑。他外婆有一個兒子，兒媳刁蠻、歹毒。母親嫁給父親后，父親的妗子想法要拆散他們，讓父親安生地給他家干活，幫他家撫養五男二女。解放前，母親受封建思想約束，不敢離婚，只能忍受。直到，父親看清他妗子的真實嘴臉后，才毅然離開他外婆家，來到母親身邊，此時他們都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在哪個一窮二白的年代，父母享受著遲來的愛情，同時五個可愛的小生命降臨世間。楊文排行老四。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哪里有東西用來滿足衣食住行。母親是個裁縫，盡管補丁很多，五個孩子不致于受凍。吃的方面，不挑撿，只要干干凈凈，能填飽肚子就行，楊文的記憶里，白菜幫、紅薯、玉米窩窩頭是天天，白面沒有見過。住的更難，父親地無一嶺，房屋一間，全是鉚房住。行，就不提了。母親看著五個齊刷刷的孩子，下定決心一定把他們撫養長大。再苦再難，母親咬牙扛著。故此，困難的生活，讓母親信奉了神位—仙家奶奶。每到初一、十五，母親就燒香、吃齋，伴隨了母親一生。仙家奶奶撫慰母親的心靈，讓母親更加信任。

女兒自小是奶奶帶大的，可見奶奶在女兒心中的形象是多么可親可愛。而且，奶奶也很關注孩子們的學業，每當孩子們要大考時，奶奶總是在神位處燒燒香，默默地祈禱幾句，保佑孩子們順利過關，說也怪，每次奶奶燒香后孩子們的考試都很順利、如愿，于是，奶奶燒香保佑成了我家的習慣。

清早五點，楊文睡醒后，就開始計劃一天的時間安排。因為今天有私事，楊文需要重新安排一下自己的時間，騰出時間好和姐弟們一起給母親燒紙。

楊文想起昨天女兒夢到了奶奶，便想到需要替女兒給奶奶燒點紙錢，本來自己要燒的紙錢已經買好，要再買的話需要去商店。一天的時間很緊張，必須安排好。簡單想了一下，計劃如下：

1、先去市場拉菜

2、送菜去一店

3、送菜到二店

4、在二店吃早餐

5、回老家，買紙錢，等外村的姐姐們

6、姐弟一起燒紙

7、中午前回店，吃午餐，繼續工作，補上上午耽誤的事情

8、傍晚回家看看雞、狗，血壓高減肥，晚餐就用水果

計劃好后，就開始實施

一切按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就是中間買紙時出了點狀況，讓楊文后悔萬千，這是后話。

楊文家住在華北平原上一個普通的農村。他家院子里養著一只柴犬，中等個頭，黃毛、眉毛上幾根胡須直直的、長長的，橫漂亮，時常追趕它自己的尾巴滿地打圈，招人喜愛，短短的順溜的毛發總惹人愛摸。楊文幾乎每天都要回家陪它玩會兒。楊文每每把一天的煩心事、高興事、穗頭巴腦事向它絮叨。狗狗也想聽懂一樣抬著頭、豎著耳朵聽著。它的缺點是撕咬，只要它跟得到的總會被他撕碎、扯爛。楊文家的院子成了它的娛樂場，見怪不怪，楊文也習以為常。

它是當下流行的一種狗，就是女兒寄回來，給我作伴的那只，女兒見我喜歡，便特意從同學哪里要了來。這里有一點需要解釋，雖說是楊文的家，可是家里已經沒人居住，兒子一家去了天津，女兒也在天津，家屬隨兒子一家走了照顧孫子，本來楊文在家，可是楊文自開始打工，家里就沒人了，只有一只狗看家。

這天，狗子見主人回家了，立馬沖了上來，趁主人推電車的功夫就竄出了大門，因為時間緊。楊文無奈只好讓狗跟著，可是楊文沒有松懈地、關注著它，隨時呼喚著“ban......ban......”怕它跑遠了，自己沒時間找它，還好一去一回大概十幾分鐘，狗倒是很聽話，又緊隨楊文回了家。

紙燒清之后本來楊文計劃讓姐姐們吃飯后早走，可是都有事，沒有吃成，但是約好清明節燒紙時補上。于是姐弟五人便分開了，各回各家。

楊文回家休息了一會兒，看了看狗的糧食和它的飲用水，和狗子一起戲耍它的玩具，呆了多半小時便也回了店。

傍晚，楊文照例回家照看小狗，已經有點癡呆的大姐正站在楊文家門口，大姐是小腦萎縮，已經不能記住事情，楊文請大姐回家：

“大姐，你先等會，我去照看一下狗，你再進去，狗有點認生，叫的厲害。”楊文對大姐說

“行”大姐回到

四、回憶

楊文姐弟五個，楊文上面有三個姐姐，下面一個弟弟。楊文一家人居住在外婆的家里。外婆家一直人口不興旺，也幾代人沒見過男丁的出生。外公是討飯人路過此地留下來的。母親也是姐妹三個。所以楊文的出生成了這個家庭大事。楊文出生后成了外婆的至寶。楊文的父親不敢管教自己的兒子。一切都是楊文的外婆做主。一場大火的出現更加嚴了對楊文的保護。楊文自小很是淘氣。他總是感覺劃火柴時，火苗突然冒出來時很神奇。那天，他作了一個實驗，他模仿大人的樣式，也劃開了火柴，并將劃燃的火柴放到了麥秸垛里。結果可想而知，一場大火迅速升騰，眼看超過了房頂。楊文的父親一見，兩只眼睛瞪得溜圓。他先是呼叫大家救火，大火救滅后，將楊文狠狠地湊了一頓，楊文的哭聲驚動了外婆。外婆將楊文的父親罵了三天三夜。罵的楊文的祖墳里恐怕也冒了青煙。自此楊文有了貼身保鏢，就是三姐。那是建國初期，國家一窮二白，大姐幫著父母干地里的伙計，二姐負責做飯、喂雞、喂豬。三姐負責楊文。楊文的任性也漸漸形成了。

楊文用鑰匙開了鎖，打開門，沒有動靜，楊文納悶，平時小狗會沖上來歡迎楊文。楊文感覺不對，開始叫“banban......banban......”沒有動靜，楊文四下尋找，本來院子不大，家里又沒人居住，很是冷清，還是沒有，楊文來到街上，問街坊四鄰有沒有見過，都說沒有，楊文感覺不好，又回家尋找，最后在墻角找到狗的尸體，已經僵硬，楊文傻了......

楊文腦子一片空白，家里沒人商量，只是傻傻的，呆呆的，本能的處理著事情。還好，楊文沒有看到狗狗的死亡過程，否則會更加痛苦。楊文先讓大姐回了她自己的家，然后打電話詢問愛養狗的二姐夫，二姐夫也沒反應過來，他也喜歡這只小狗，今天還逗了逗它，可是他馬上回話說是狗得了大腦炎，會死很快，楊文感覺小狗肯定沒吃毒藥（老鼠藥）因為它出門的時間很短，可是楊文街坊卻說是吃了毒藥，大腦炎一般是小狗3.4月發生，小狗得了大腦炎會死前口吐白沫；吃了毒藥會吐黃沫，這個狗快一年了不應該得大腦炎。

楊文很是痛苦見人就說他的狗沒了。而且，楊文總是感覺哪不對，為什么小狗死的這么快。

楊文在村南河道旁，找了一塊地方木訥地將小狗埋了，然后回家打掃院子，打掃院子時楊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嗚嗚地大哭了起來，他怎么哭也沒人顧忌，沒人勸說，索性就哭個痛快，楊文舍不得狗子，雖說有時很累，可是常年為伴，平日里楊文很孤寂。楊文打掃時發現到處是狗子吐的黃色異物，冬天狗子住的配房的鋁合金門框也被狗子撞歪了，可見狗子當時的痛苦。

楊文收拾好后便回了上班的地方。

晚上，楊文睡得很早，他已經麻木了，他不相信小狗的死亡，他感覺對不起女兒，沒有完成好女兒的重托，現在正是女兒一生正艱難的時候，卻出了此類事件，楊文很不安。

女兒是個延畢的在讀博士，正臨近畢業，畢業論文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這個小狗又是他的心愛，楊文感覺自己太無能了，竟然連個狗沒有照看好。

晚上，楊文做了一個夢：

奶奶在天際，看到自己心愛的孫女每天辛苦，拼命學習，很是心疼，便托夢給她，不要太辛苦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孫女感念奶奶的善意，讓奶奶放心，自己會照顧號自己，孫女便想在奶奶忌日多給奶奶燒點紙錢，讓奶奶和時下老人們一樣去旅游，四處走走，看看大千世界，恰好，孫女的靈物狗狗在老家，狗狗好像知道一切一樣，等楊文打開大門去買紙時，它立馬沖了出來，緊隨楊文去了商店，買好紙又隨楊文返回家里，等楊文姐弟燒紙回來后，便去追隨奶奶，謝謝奶奶的掛念。

楊文心里明白，夢只是自我安慰罷了！

楊文是個唯物主義者，并不相信鬼神之說，可是面對狗狗的死，他總是難以理解。當然可以說狗狗是楊文生活中一個重要的伙伴。楊文難以割舍。回想以前，每天拉菜前，楊文總會回家，和它玩耍一、兩個小時，并且把月子中心寶媽吃剩的骨頭，肉塊給他撿回去。開始，狗狗不習慣，它自小是吃狗糧長大的，可是它的天性已經注定了它的食物取向。去年冬天，因為它還小，為了讓它順利過冬，楊文也為自己進家有個暖和的地方，特意生起了爐火，其實家里沒人居住大可不必。只是，狗狗死的太突然，一下子讓楊文接受不了。楊文更怕的是，如果女兒知道了，又怎么給他解釋。這個難題一直困擾著楊文。暫且，只有，過一天算一天，楊文不敢去想。

楊文母親忌日過幾天就是清明節了，農歷二零二五年二月二十四日是楊文母親的忌日，農歷二零二五年三月初七是清明節，相差十幾天。每年，清明節國家都統一放假幾天，高速免費，老伴也趁兒子、兒媳放假總會回家，看看她的老窩，做幾頓豐盛的菜肴安慰一下她孤獨的老伴，以表她照顧不周的歉意。當然，照顧孫子，也是大功一件，人活在世，最大的心愿不就是煙火的傳承嗎？楊文并沒有埋怨過她，只是相濡以沫的老年夫妻長期分居兩地，總有割舍不斷的親情。當今這個社會，為了更好地生存誰又有什么辦法呢？只是楊文不知道今年孩子們會怎么安排呢？

這天晚上，一天的事情處理清了以后，楊文和老板打開了微信視頻。看著老伴花白的頭發，起滿皺著的臉，奧還有了幾塊老年斑，楊文慢慢地說道：“今年怎么安排的？”

“兒子在出差，媳婦單位總是加班，還沒有信兒，”老伴答：“這不還有幾天呢！臨時再說吧！”

楊文最關心的是女兒回不回來，狗狗死亡的事一直沒有給她透露信息。楊文接著立馬又問：“丫頭呢？她有什么計劃嗎？“

”沒有。她更忙，每天做實驗，黑白天顛倒，哪有閑功夫！“老伴答。楊文松了一口氣。

有事干，楊文的日子就過得快，轉眼清明節就到了，三天公休假，高速免費。老伴前一天晚上告訴了楊文回家的信息。楊文非常興奮，不但老伴回來，還給楊文把孫子也帶回來。一提起孫子，楊文止不住自己的眼淚盈滿眼眶，為了他快樂的成長，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老伴告訴楊文兒子開車拉著她、孫子回去，沒有提及女兒。

清明節一大早，楊文就起床，早早地從月子中心出發，回了老家。楊文把狗窩一樣邋遢的家，屋里、院子開始收拾。楊文收拾清了以后，又趕緊去菜市場為月子中心拉菜。等楊文回到家，老伴、兒子、孫子已經平安到家了。只是，突然楊文聽到了女兒喚小狗的聲音，女兒的一聲“banban、、、”鉆進楊文的耳朵。楊文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非常心痛地嗚嗚大哭了起來。看見久違的老人，放生大哭，兒子、女兒、孫子都愣在原地，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楊文的老伴知道事情的原委，趕緊解釋道“丫頭別找狗狗了，已經死了，你爸爸為此非常傷心，心都碎了。那是他的伙伴，心里還沒有放下，別人提不得。只要一提，他就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