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剛下過一場小雨，陽光透過云隙蒸發在積雨之間。

水花濺起，一雙運動鞋好巧不巧踏進了水里。溫漾低頭看著沾了水珠的鞋，細眉皺了皺。面前有人喊她，溫漾抬頭看向長似“小夫”的未來班長。

“溫同學，還好嗎？如果沒事我們就上樓吧，要開始午練了。”

沈修抱著書回頭詢問，溫漾搖了搖頭，低頭繼續走。上了樓梯一路往走廊最深處走，路過其他班時溫漾往里面看了一眼。沈修解釋。

“午練大多是做試卷，當天做當天改，第二天發。像高二B1，高二B2這樣的班大多是做試卷；高二A1，A2開學頭也是做試卷，學期末是給老師講課，試卷晚上帶回去做。”

溫漾微微頷首，跟著沈俢走進了走廊最深處的教室。推門時鉸鏈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驚動了角落里正在埋頭書寫的同學。教室里電風扇嗡嗡的叫著，空調往外吐著冷氣，吹得桌上的試卷輕輕顫動。溫漾攏了攏外套領子，小臉埋進衣襟時聞到淡淡的洗衣粉香氣，她避開前排同學探究的目光，迅速找了個就近的座位就坐下。

桌子上斜放著一張試卷，一角被風吹的揚起，不知道是誰的筆壓在試卷上。溫漾拿開了筆，環顧四周。周圍安靜地只剩下嗡嗡的電風扇聲和沙沙的書寫聲。

試卷做完有一段休息時間，前排有人來收走了試卷，溫漾把筆遞給了一旁半彎身正從桌肚里拿課本的男生。男生看見眼前的筆，斜著眼看著溫漾。

“你的筆？”

祁野伸了個懶腰，將課本放在書桌上。纖長的睫毛下烏黑的瞳孔看向溫漾，嘴角勾起一個舒適的弧度，狹長的眼瞇了瞇。

“是的，同學。”

祁野的聲音干凈透亮，像人間四月的芬芳在心間綻放。

“不謝。”

溫漾也回祁野一個很溫柔的笑。

熱風吹開了窗簾，風拂過少女翹起的發絲，灌進少年的校服短袖，包裹了整個青春里最盛大的秘密。

下午的課程結束時窗處已是漫天霞光，同學們走光時，沈修叫溫漾記得關燈關空調…走廊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男生高亢的聲音。

“哎呀祁哥～祁哥～你就教一下能怎么樣啊！”

“第一要拿就把實力往我臉上甩，公告榜和表白墻你隨隨便便上。”

“祁哥你這是罝兄弟于水火之中見死不救啊。”

祁野嗤笑，喉嚨輕哼出聲。

“歐拉，滾吧。”

“你這和看個30秒廣告復活我然后一槍給我爆頭了有什么區別啊！”

聲音漸漸離近，溫漾眉毛挑起，祁野的成績很好？她望著窗外，想起那個笑起來兩眼彎彎的少年。溫漾默默祈禱——希望前三的道上不要有太多攔路虎，至少千萬不要有無敵bug王，否則她精心準備的學習計劃就要被打亂了。

溫漾想著，拎起書包直愣愣地往外走，迎面而來不是清爽空氣和溫暖陽光，而是一片干凈利落的少年氣息。充滿活力的氣息竄進鼻腔，溫漾一抬頭，小臉直挺挺往祁野胸口上撞。

溫漾想著事，直挺挺撞過去的力道不小，祁野下眼皮抽動，低頭看向仰頭也看向了他的女孩，目光在空氣中短暫交匯，兩人便互相撇開了目光。

“同學對不住！”

溫漾飛快地后退了兩步，90度標準地鞠躬，側身從祁野身邊擠了出去，飛快地從走廊盡頭的樓梯竄了下去。

“祁野，美人撞懷啰？”

跟在祁野身后的寸板頭男生目睹一切，大大咧咧地搭上祁野的肩膀，頭扭著往樓梯那望。

“哼。”

祁野拎了書包，循著溫漾離開的方向出了教學樓，嘴里叼了根棒棒糖。

溫漾兵荒馬亂地從校門飛奔而出，眼前一萬個羊駝飛奔而過。溫漾揪著亂糟糟的頭發，揉了幾把滑嫩的臉蛋，嘟起嘴，

“啊啊啊！丟死人了！”

說著便像個死鬼似的背靠著紅磚墻，抬頭看向樹葉罅隙間透過的縷縷陽光。溫漾的眼中蕩起悠悠柔光，長嘆一口氣。

“溫同學，順路？”

祁野清亮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溫漾背靠著紅磚墻的背葛然直起來，她挺起胸脯，微斜過頭，眼神毫不避諱地直視祁野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得體大方，仿佛剛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好巧。”

溫漾打了個哈哈，轉身要走，祁野卻在這時候開了口，溫漾轉過身，看見祁野從褲兜里掏出的一根棒棒糖。

“溫同學吃不吃糖？”

溫漾瞇起眼睛笑笑，搖頭。

“祁同學真是多謝了，我蛀牙不吃。”

溫漾轉身大跨步正要走，祁野又喊住了她。

“那溫同學，這只筆是你的嗎？”

溫漾耐心解釋不是后，轉身就跑，可祁野又開口了。

“溫同學！青果巷有愛院怎么走？”

溫漾氣得牙根庠庠，手被她攥地咯咯作響，長呼幾口氣，嘴都快氣歪了——但為了日后的美好校園生活，溫漾覺得“退一步海闊天空！”

“跟我來。”

祁野跟上溫漾的腳步，拐進路邊小巷，小巷里只有一扇宅院大開著鐵藝門，鐵藝門內的房屋傳來女主人嬉笑的聲音。房屋里走出一個穿著線綠色居家服的女人，向著祁野招了招手。

“小祁，今天怎么這么晚回家？”

身著淺綠居家服的女人瞥見溫漾，柳眉微蹙又驟然舒展，眸中迸發驚喜，聲調如春風拂過琴弦般雀躍。

“漾漾？”

溫漾循聲望去，與那抹淺綠四目相對，恍然驚覺——這不正是她家有愛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