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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我有罪?
“有煙嗎?哦,這不讓抽,那有茶嗎?”
審訊室的白熾燈光刺得人眼慌,我靠在椅背上,沖對面女警散漫開口。
對面的女警,給一旁的警員遞了個眼色,不一會兒那個警員拿來一包龍井茶。
“王銘,喝了這杯茶就老實交代,有希望從輕處理。”
“這是好茶。我第一次喝這種茶的時候是在舊金山唐人街的垃圾桶旁邊,一個撿破爛的老頭分我的。”
“我忽然笑出聲,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她:“你查過我的檔案吧!”
女警指尖一抖,茶水蕩起細波。
“檔案里該有我在海外流浪十年。”
我用指節敲了敲桌面,瓷杯發出清脆的響聲。“十年,足夠把一個人從里到外換三遍。”
女警抬筆的動作頓了頓,筆尖懸在紙面上方半寸,墨點在白紙上洇開個小圈。“十年里,你換過七次身份,用過五個名字。”她的聲音帶著刻意維持的冷靜,卻掩不住尾音里的微顫,“檔案里說,你最后一次出現在公開記錄里,是在三年前的阿姆斯特丹,和一個軍火走私團伙有牽連。”
我拿起茶杯,轉了半圈,看茶葉在水里沉沉浮浮。“軍火?”我嗤笑一聲,茶水順著杯沿淌下幾滴,在桌面上蜿蜒成細流,“比起那些,我更擅長辨認一個人說謊時的小動作——比如你現在,捏著筆的指節泛白,喉結每十五秒滑動一次,還有你身后那個年輕警員,他的左腳在桌下踮了三次了,大概是覺得我在拖延時間。”
身后的警員猛地頓住動作,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響。
女警深吸一口氣,將筆記本往前推了推,照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不管你擅長什么,這枚戒指不會說謊。還有張誠亦手機里的通話錄音,你在電話里說:“舊鋼廠,了斷我們之間的事。”
“了斷?”我忽然傾身向前,手肘壓在桌面上,目光像淬了冰,“我和他之間,該了斷的事多了去了。就比如他當年卷走我母親的救命錢,比如他讓我在舊金山的雨夜里睡了三個月橋洞——這些,你們的檔案里寫了嗎?”
女警的瞳孔縮了縮,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翻出這些。她翻開另一份文件,指尖在紙頁上快速滑動:“檔案里只記錄了你的行蹤,沒提……”
“沒提他是我繼父?”我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壓下去,低得像私語,“也是,他后來改了名字,成了體面的張老板,誰還會記得二十年前那個賭鬼繼父呢?”
我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茶渣卡在喉嚨里,帶著澀味。“你們想知道什么?案發時間我在哪里?我為什么出現在鋼廠?還是想知道,我有沒有殺他?”
女警握著筆的手終于停住,直視著我的眼睛:“我們想知道真相。”
“真相?”我笑起來,燈光在我臉上投下猙獰的影子,“十年流浪教會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這世上根本沒有真相,只有愿意被相信的故事。”
我靠回椅背,看著她身后的警員緊張地攥緊拳頭,忽然覺得這審訊室里的空氣,比舊金山垃圾桶旁的餿味還要難聞。
我臉上出現一抹詭異的笑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張誠亦的臉在我腦子里晃了晃,上次見他還是在五年前的酒局上,他摟著個穿紅裙的女人,沖我舉酒杯時,金戒指在燈光下閃得刺眼。
“所以你們覺得是我殺了他?”我向后靠回椅背,目光掃過她桌上的卷宗,“就憑那枚戒指?還是那個所謂的通話記錄?”
“我們在他辦公室的保險柜里,找到了一份股權轉讓協議,”女警翻開卷宗,抽出一張復印件推過來,“受讓方是你。簽字日期是昨天上午。”
我盯著協議上的簽名,那字跡模仿得很像我的,但尾勾處少了個習慣性的彎折。張誠這老狐貍,居然玩這手。
“看來他很想讓我背這個鍋。”我嗤笑一聲,忽然抬眼看向她,眼神銳利如刀,“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他偏偏在簽了這份協議之后出事?為什么現場的‘證據’都指向我?”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點著,節奏亂了半拍。我知道,她開始動搖了。
“人性這東西,”我又續了一杯茶。“最經不起的就是試探。尤其是當利益足夠大的時候,什么親情、友情,全都是狗屁。”
窗外的陽光透過鐵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光影。我看著那光影,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別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對你笑的人。”
“你覺得,張誠亦是被誰殺的?”女警忽然問,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我笑了笑,沒回答。有些話,點到即止才最有力量。我要讓她自己去想,讓她心里的懷疑像種子一樣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