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劍裂昆侖月

昆侖墟的雪下了三百年，從未停過。

凌清寒踩著及膝的積雪，青衫染血，手中裂穹劍的劍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仰頭望著被烏云遮蔽的月亮，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這月亮，和三百年前師父被處決那晚的月亮，一模一樣。

"凌清寒，交出裂穹劍，饒你不死！"

身后傳來天兵的厲喝，震得枯枝上的雪簌簌掉落。她轉身，看著那些穿著銀甲的天兵天將，為首的是天樞星君，當年她師父的舊部。三百年前，就是他親手將師父押上誅仙臺。

"饒我不死？"凌清寒指尖輕撫過裂穹劍的劍刃，"三百年前，你們也是這么對我師父的。可最后呢？他還不是被你們剝了仙骨，魂飛魄散？"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蝕骨的寒意。

天樞星君的臉色變了變："凌真人，裂穹劍乃不祥之物，能斬斷宿命，打亂天道秩序。你師父當年就是執迷不悟，才落得如此下場！"

"宿命？天道？"凌清寒突然笑了，笑聲在雪山間回蕩，驚起一群棲息的雪鳥，"你們所謂的天道，不過是強者制定的規則罷了。我師父不過是不肯將裂穹劍交給你們這些偽君子，不肯讓你們用它來鞏固自己的權力！"

話音未落，她足尖點地，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天兵。裂穹劍藍光暴漲，所過之處，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劍風卷起積雪，形成一道白色的屏障，將她護在中央。

天兵們沒想到她竟敢主動出擊，一時間陣腳大亂。凌清寒劍法如行云流水，每一劍都帶著破風之聲，銀甲在她劍下紛紛碎裂。有幾個天兵躲閃不及，被劍風掃中，當場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天樞星君見狀，眉心緊皺，手中長槍一抖，直刺凌清寒后心。凌清寒早有察覺，反手一劍格開長槍，兩人戰在一處。

"你不是我的對手。"天樞星君的長槍舞得密不透風，槍尖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撕裂，發出刺耳的聲音，"束手就擒吧，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我會向天帝求情，給你留個全尸。"

"不必了。"凌清寒劍法突變，變得刁鉆狠辣，每一劍都攻向天樞星君的要害，"我師父的仇，我會親手報。三百年前的債，今天該還了！"

兩人的兵器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聲，火星四濺。凌清寒畢竟受了傷，漸漸有些吃力。她的左肩被天樞星君的長槍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青衫，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觸目驚心的血腳印。

她眼角余光瞥見遠處的云層中有異動，心知天樞星君還有援兵，當下不再戀戰，虛晃一招，轉身朝昆侖墟深處逃去。

"追！"天樞星君一聲令下，天兵們緊隨其后。

凌清寒沿著陡峭的山壁向上跑，雪地上留下一串帶血的腳印。她知道前面是斷魂崖，下面是萬丈深淵，但她沒有別的選擇。天庭的人不會放過她，與其被抓住受盡折磨，不如跳下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就在她即將墜下懸崖的瞬間，一只手突然從旁邊伸過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凌清寒一驚，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玄色長袍的男子站在崖邊，臉上戴著一個銀色的面具，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那眼睛里仿佛藏著星辰大海，讓人看不真切。

"放開我！"凌清寒掙扎著，裂穹劍直指男子咽喉。她不知道這個男子是誰，但此刻，任何靠近她的人，都可能是敵人。

男子卻不為所動，反而將她拉了上來。他的手很涼，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讓凌清寒的心跳漏了一拍。那力量，和她師父身上的氣息很像，卻又不完全一樣。

"你是誰？"凌清寒警惕地看著他，"天庭的人？"

男子搖了搖頭，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著裂穹劍，活不過今晚。"

"關你什么事？"凌清寒說著，就要再次動手，卻發現自己的劍被男子輕輕握住，動彈不得。

她震驚地看著男子的手，那只手沒有被裂穹劍的寒氣凍傷，反而泛著一層淡淡的金光。要知道，裂穹劍乃至寒之物，普通人碰到即死，就算是神仙，也要用靈力護體才能觸碰。而這個男子，竟然能徒手握住裂穹劍，而且毫發無損。

"你到底是誰？"凌清寒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她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說的話："裂穹劍，擇主而棲。能真正握住它的人，要么是它的主人，要么是它的克星。"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遠處追來的天兵："他們來了，不想死的話，跟我走。"

凌清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男子走進了崖邊的一個山洞。山洞很深，里面擺著一張石桌和幾張石凳，看起來像是有人長期居住。洞壁上掛著一些風干的草藥，還有一個裝著清水的石碗。

男子點燃了桌上的油燈，昏黃的燈光映在他的面具上，顯得有些詭異。凌清寒環顧四周，發現洞壁上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

"裂穹劍為什么會選擇你？"男子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在山洞里回蕩，帶著一絲回音。

凌清寒抱緊了手中的劍："它選擇我，是因為我和它一樣，都是被天道拋棄的存在。"三百年前，她本是昆侖墟最有天賦的弟子，師父是墟主，前途一片光明。可自從師父得到裂穹劍，一切都變了。天庭以"擾亂天道"為名，派兵圍剿昆侖墟，師父為了保護她，將她藏在密道里，自己卻被抓了去。

男子輕笑一聲："天道不會拋棄任何人，只是有些人，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宿命罷了。"

"宿命？"凌清寒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我師父說，宿命是可以改變的。只要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就能打破命運的枷鎖。"

"改變宿命需要代價。"男子的聲音變得低沉，"你師父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試圖改變自己的宿命，結果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凌清寒的眼神暗了暗："我知道。但我不會像他一樣，坐以待斃。就算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要為他報仇，也要證明，他的堅持是對的。"

男子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她，眼神復雜。凌清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玩弄著裂穹劍的劍穗。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了天兵的腳步聲。凌清寒臉色一變，握緊了裂穹劍。她知道，這個山洞雖然隱蔽，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男子卻突然走到她面前，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昏黃的燈光下，那張臉俊美得近乎妖異，眉心有一道淡淡的朱砂痣。凌清寒看著那張臉，突然覺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見過。她的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戰火紛飛的戰場，一個穿著玄甲的男子，手持長槍，所向披靡。

"你......你是墨淵？"凌清寒失聲叫道。墨淵，當年親手將她師父打入輪回的天界戰神！三百年前，就是他帶領天兵圍剿昆侖墟，就是他將師父押上誅仙臺。

墨淵沒有否認，只是看著她："跟我走，我能保你周全。"

凌清寒后退一步，眼中充滿了戒備："為什么？你不是天庭的人嗎？為什么要幫我？"

"我從來都不是天庭的人。"墨淵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嘲，"我只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罷了。當年圍剿昆侖墟，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凌清寒冷笑，"你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因為你而死嗎？你知道我師父受了多少折磨嗎？"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和憤怒。

墨淵的眼神暗了暗："我知道。所以，我要彌補。"

洞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凌清寒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猶豫了。她看著墨淵，咬了咬牙："好，我跟你走。但如果你敢耍花樣，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墨淵笑了笑，伸手攬住她的腰。凌清寒只覺得眼前一花，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云端。

她低頭望去，昆侖墟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命運，將和這個神秘的男子緊緊聯系在一起。而裂穹劍的劍穗，在風中輕輕搖晃，似乎在訴說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