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跟鞋與眼鏡

深夜十一點的急診科，消毒水的氣味混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林晚晚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身姿搖曳地穿過走廊，白色護士服下的身材曲線被勾勒得淋漓盡致。她的頭發高高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鎖骨凹陷處掛著一個小巧的銀色十字架項鏈——那是妹妹林早早送她的生日禮物。

"晚晚姐，3床的病人又在鬧了，說要見主治醫生。"小護士曉蕓一臉苦相地攔住她，手里的輸液瓶晃了晃，里面的液體跟著蕩起漣漪。

林晚晚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冷艷的臉，睫毛如蝶翼般輕顫："告訴他，陸醫生在手術，完了自然會去看他。"聲音清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她的指尖輕輕劃過護士站的臺面，那里放著一本翻舊的護理手冊，封面邊角已經卷起。

曉蕓縮了縮脖子，小聲嘟囔："可他說...說要是再看不到陸醫生，就把輸液管拔了。"

"拔了就讓他拔，后果自負。"林晚晚打斷她，轉身走向換藥室，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路過病房時，她瞥見4床的老太太正費力地夠床頭柜上的水杯，腳步頓了頓，折回去幫老太太把水杯遞到手里。

"謝謝晚晚護士。"老太太笑得滿臉褶子，握住她的手。

林晚晚的表情柔和了一瞬："不客氣，您好好休息。"說完，繼續走向換藥室。

換藥室的窗戶沒關嚴，夜風吹進來，吹得白色窗簾輕輕晃動。林晚晚正低頭整理藥品，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剛要回頭，就被一股力量撞得向前撲去，額頭重重磕在藥柜上。

"對不起！"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帶著明顯的歉意。

林晚晚揉著額頭直起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手術服的男人。他的口罩掛在下巴上，露出棱角分明的臉，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此刻眉頭緊鎖，眼神里滿是焦急。他的手術服上沾著一點血跡，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性感的鎖骨。

是陸景辰，胸外科的主任，醫院里出了名的冰山醫生。

"走路不長眼睛嗎？"林晚晚的語氣帶著火藥味，伸手去撿掉在地上的藥瓶。她的額頭被磕紅了一塊，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陸景辰彎腰去撿，兩人的手同時碰到了藥瓶。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帶著手術手套的涼意。林晚晚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卻不小心踩到了他的白大褂。

"嘶——"陸景辰倒吸一口涼氣，眼鏡滑到了鼻尖，他伸手去扶，卻被林晚晚的高跟鞋踩個正著。

"咔嚓"一聲，眼鏡片碎了一地。

空氣瞬間凝固。

林晚晚看著地上的碎片，又看看陸景辰近在咫尺的臉，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她明明是想道歉的，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誰讓你突然沖進來的？"

陸景辰直起身，眼神冷得像冰："林護士，請注意你的措辭。我是在趕去急救，病人等著我。"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

"那也不能撞人！"林晚晚不甘示弱地回瞪，卻在看到他泛紅的眼眶時，心里微微一軟。她記得三年前，妹妹被送進手術室時，他的眼睛也是這樣紅的。

陸景辰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我會讓助理賠償你的損失。"

看著他匆忙的背影，林晚晚撿起地上的碎鏡片，指尖不小心被劃破，滲出一點血珠。她盯著那點血，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也是這樣的雨夜，也是這樣的急診室，也是這個男人，抱著渾身是血的林早早沖進來說："救她！"

那天的雨很大，打在窗戶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林早早躺在手術臺上，臉色蒼白得像紙，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陸景辰穿著手術服，雙手沾滿鮮血，一遍遍地喊著："準備除顫儀！腎上腺素1mg靜推！"

林晚晚站在手術室外，看著手術燈亮起又熄滅，看著陸景辰走出手術室時疲憊的臉。他對她說："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從那天起，她就恨上了陸景辰。她覺得是他沒本事，救不了妹妹。

手機突然震動，打斷了她的思緒。是母親發來的短信："晚晚，早早的忌日快到了，你回來看看吧。"

林晚晚的手指攥得發白，將手機塞回口袋，轉身走出換藥室。走廊里，曉蕓正焦急地等著她："晚晚姐，3床的病人又在鬧了，還說要投訴我們！"

林晚晚深吸一口氣，臉上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冷艷："帶我去看看。"

3床的病人是個喝醉酒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摔打著床頭柜："叫你們陸醫生來！我要見陸醫生！"

林晚晚走上前，聲音依舊清冷："陸醫生在忙，有什么事跟我說。"她的目光掃過床頭柜上的酒瓶子，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你算什么東西？"男人一把推開她，林晚晚沒站穩，向后倒去，正好撞進一個結實的懷抱。

熟悉的消毒水氣味混雜著淡淡的松木香，是陸景辰。他的手臂緊緊摟著她的腰，防止她摔倒。

"病人家屬呢？"陸景辰扶住林晚晚，眼神冷得能結冰。

"已經聯系了，但還沒到。"曉蕓小聲說，緊張地搓著雙手。

陸景辰松開林晚晚，走到病床前，語氣平靜卻帶著威嚴："如果你再鬧事，我們會請保安過來。"他的聲音不大，卻讓男人瞬間安靜下來。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被他的氣場震懾住了，不再說話。

陸景辰轉身看向林晚晚，目光落在她被劃破的手指上："去處理一下傷口。"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林晚晚別過臉，聲音依舊冷冰冰的："不用你管。"

陸景辰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他的背影在走廊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孤單。

林晚晚看著他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受傷的指尖。三年了，他還是這么冷漠，好像當年那個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男人不是他一樣?？蓜偛潘此难凵?，為什么會讓她心跳加速？

她走到護士站，給自己的手指消毒包扎。窗外，雨越下越大，敲打著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響。林晚晚看著窗外的雨幕，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妹妹躺在手術臺上，而陸景辰，是主刀醫生。她記得他當時的樣子，額頭上全是汗，眼睛里布滿血絲，卻依舊專注地做手術。

"晚晚姐，你的手機又響了。"曉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林晚晚拿起手機，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當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手指顫抖著回復："你是誰？"

對方卻再也沒有回復。

林晚晚盯著手機屏幕，心跳如鼓。是誰？是誰知道當年的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難道陸景辰真的有什么隱情？

走廊里，高跟鞋的聲音再次響起，林晚晚抬頭，看見陸景辰正朝著她走來。他的眼鏡已經換了一副新的，鏡片后的眼神依舊清冷，卻似乎多了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他手里拿著一個藥盒，走到她面前，放下："擦點藥，別感染了。"

林晚晚看著那個藥盒，又看看陸景辰，喉嚨突然發緊。她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陸景辰轉身要走，林晚晚突然開口："當年..."

他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當年的事，我很抱歉。"

"不是你的錯。"林晚晚脫口而出，說完又后悔了。她明明是恨他的，為什么要替他說話？

陸景辰轉過身，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你..."

"我是說，妹妹的死，也許不是你的錯。"林晚晚別過臉，不敢看他的眼睛。

陸景辰看著她，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謝謝你。"

林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趕緊低下頭，假裝整理藥盒："不用謝。"

陸景辰轉身離開，這次，他的背影看起來不再那么孤單。

林晚晚拿起藥盒，輕輕打開，里面是一支活血化瘀的藥膏。她的指尖撫過藥膏的包裝，想起陸景辰剛才的笑容，心里突然暖暖的。也許，當年的事，真的有什么隱情？

手機又震動，還是那個陌生號碼："三天后，醫院天臺見，我告訴你真相。"

林晚晚的心跳再次加速，她盯著短信，手指微微顫抖。她不知道該不該去，但她知道，她必須知道當年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