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賭約

凌鋒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夾著的雪茄已經燃到過濾嘴，煙灰落在價值不菲的手工地毯上，留下星星點點的痕跡。他盯著樓下擁堵的交通，摩天大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目的陽光，像極了七年前總決賽那個晃眼的午后。那時他還是國家隊的得分后衛，在最后一秒投進制勝三分，全場觀眾的歡呼聲響徹體育館。而現在，他是銳科科技的CEO，卻面臨著公司成立以來最大的危機。

"凌總，恒信資本的周總又來了。"秘書小蘇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帶著一絲顫音。她跟了凌鋒三年，從來沒見過他這么焦慮。

凌鋒將雪茄按滅在水晶煙灰缸里，轉身時臉上已經換上了慣常的冷漠表情。"讓他進來。"

辦公室門被推開，周正國帶著一陣冷風走進來，他穿著定制西裝，肚子微微凸起，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里閃爍著算計的光。"凌總，考慮得怎么樣了？"他直接坐在凌鋒對面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恒信愿意溢價30%收購銳科科技的控股權，這已經是很有誠意的報價了。"

凌鋒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搖晃。"周總，銳科是我親手創立的，就像我的孩子。你覺得一個父親會輕易賣掉自己的孩子嗎？"

"孩子？"周正國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凌總，商場上可沒有父子情分。銳科現在的資金鏈已經快斷了吧？聽說你們的核心技術團隊也在鬧離職。"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凌鋒面前，"這是銳科最近三個月的財務報表，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才搞到的。"

凌鋒的目光掃過文件，臉色越來越陰沉。報表上的數據觸目驚心，現金流已經降到了警戒線以下，幾個關鍵項目的進度也嚴重滯后。他知道，這些數據不會說謊。

"你到底想怎么樣？"凌鋒的聲音像淬了冰，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周正國收起笑容，身體前傾，"要么接受收購，要么..."他頓了頓，故意拖長聲音，"我不介意看銳科破產清算。"

凌鋒想起七年前因為膝蓋重傷被迫退役時的情景，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當時隊醫告訴他，他再也不能打籃球了，他的世界瞬間崩塌。現在，歷史似乎在重演。

"我還有一個條件。"周正國突然說，"如果你能在三個月后的城市籃球聯賽中，帶領一支業余球隊擊敗我組建的明星隊，我就放棄收購銳科。"

凌鋒愣住了，他沒想到周正國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你說什么？"

"怎么？不敢？"周正國挑釁地看著他，"當年的MVP不會這么快就忘了怎么打球吧？我可是聽說，你現在連三步上籃都費勁。"

凌鋒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相框里，那是他穿著國家隊球衣的照片，照片里的他意氣風發，雙手高舉著MVP獎杯。記憶突然涌現，他想起了訓練時的汗水，想起了隊友的鼓勵，想起了球迷的吶喊。那些曾經以為已經忘記的感覺，此刻變得異常清晰。

"好，我答應你。"凌鋒突然笑了，"不過，要是我贏了，恒信不僅要放棄收購，還要給銳科注資五千萬。"

周正國沒想到凌鋒會反過來提條件，他瞇起眼睛，"沒問題，只要你能贏。"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我等著看你的表演，凌總。"

送走周正國后，凌鋒獨自在辦公室坐了很久。他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皮質的盒子，里面裝著他當年的護膝。護膝已經有些磨損，上面還殘留著當年的血跡。他輕輕撫摸著護膝，仿佛在觸摸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凌總，研發部的王總監來了，他說有急事找您。"小蘇的聲音再次傳來。

凌鋒把護膝放回抽屜，"讓他進來。"

王總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戴著厚厚的眼鏡，頭發有些凌亂。他一進門就急切地說："凌總，核心算法的優化遇到了瓶頸，團隊的幾個骨干都提出了辭職，說是有競爭對手開出了雙倍的薪水。"

凌鋒皺起眉頭，"他們為什么要走？我們不是說好等公司上市后就給他們股權嗎？"

"他們說，公司現在的狀況，能不能上市還是個未知數。"王總監低下了頭，"而且...而且他們聽說了恒信資本要收購的事。"

凌鋒深吸了一口氣，"你告訴他們，我凌鋒保證，銳科不會被收購，上市計劃也不會改變。如果他們愿意留下，我可以把我的個人股權轉讓5%給團隊。"

王總監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驚訝，"凌總，這...這太冒險了。"

"沒什么冒險的，"凌鋒說，"人才是銳科最寶貴的財富。你去告訴他們，明天早上十點，我會在會議室跟他們親自談。"

王總監點點頭，"好的，凌總，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辦公室里再次安靜下來，凌鋒感到一陣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拿出手機，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喂，是我。"凌鋒的聲音柔和了許多。

"今天這么晚？"電話那頭傳來妻子林晚的聲音，"孩子們都睡了，我給你留了飯，在保溫箱里。"

"晚晚，"凌鋒猶豫了一下，"公司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

"我知道，"林晚說，"你不用瞞我，我看新聞了。"她停頓了一下，"不管發生什么，我和孩子們都會支持你。"

凌鋒的鼻子有些發酸，"謝謝你，晚晚。"

掛了電話，凌鋒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里五味雜陳。他知道，這場賭約不僅關乎銳科的生死，更關乎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陳陽打來的。陳陽是凌鋒的前隊友，現在是一家體育用品公司的老板。

"鋒子，聽說你要復出打球？"陳陽的聲音里帶著驚訝。

"嗯，有點事。"凌鋒簡短地說。

"你瘋了？你的膝蓋能受得了嗎？"陳陽提高了聲音，"當年醫生怎么說的你忘了？再打球可能要坐輪椅的！"

凌鋒沉默了片刻，"我沒得選。"

電話那頭傳來陳陽的嘆氣聲，"算了，我陪你練。明天早上六點，老地方見。"

掛了電話，凌鋒走到窗邊，望著城市的夜景。燈光璀璨，車水馬龍，這座城市見證了他的輝煌，也將見證他的掙扎。

第二天清晨，凌鋒準時出現在老球場。籃球架已經有些斑駁，地面的油漆也脫落了不少，但這里承載著他太多的回憶。他記得在這里和隊友們一起訓練，記得在這里輸掉的第一場比賽，記得在這里被球探發現的那個下午。

陳陽已經到了，他穿著運動服，手里拿著一個籃球。"先熱熱身，別硬來。"

凌鋒活動著膝蓋，雖然有些僵硬，但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疼。他接過陳陽遞來的籃球，運了幾下，熟悉的感覺慢慢回來了。籃球在他的手中旋轉，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啪！"陳陽突然伸手斷球，凌鋒反應不及，球被搶走了。

"反應太慢了！"陳陽笑著說，"看來你這幾年在辦公室里養尊處優，手腳都軟了。"

凌鋒笑了笑，擺出防守姿勢，"再來。"

兩個人在球場上你來我往，汗水很快浸濕了衣服。凌鋒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膝蓋也開始隱隱作痛，但他沒有停下來。他想起了當年在國家隊的訓練，想起了教練說過的話："真正的強者，不會被傷病打倒，只會越挫越勇。"

"喝口水吧。"陳陽遞過來一瓶水，"你現在的狀態，最多只能打十分鐘。"

凌鋒接過水，喝了一口，"我知道，但我會練到能打滿全場。"

陳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當年那個在總決賽上投進制勝球的凌鋒，從來不會輕易認輸。"

凌鋒望著籃筐，眼神堅定。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球場上，形成斑駁的光影。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后面的路會更難走，但他已經準備好了。

遠處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凌鋒投籃的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挺拔。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落入籃筐，發出清脆的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