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咖啡漬與心跳聲

下午三點的陽光斜斜切進街角咖啡館，給靠窗的位置鍍上一層暖金色。林曉冉把黑色雙肩包甩到鄰座椅背上，伸了個懶腰，護士服下的曲線在寬松T恤里依然惹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終于輪到老娘休息了！'她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引來吧臺小哥一個忍俊不禁的笑容。連續值了三個夜班的急診科護士，此刻只想抱著冰拿鐵癱到天荒地老。

'您好，您的焦糖瑪奇朵。'服務生把雕花精致的咖啡杯推到她面前。

林曉冉剛要道謝，手機突然在口袋里瘋狂震動。她手忙腳亂去掏，手肘卻精準命中咖啡杯——

'嘩啦！'

淺棕色液體以完美拋物線潑向對面座位，而那里不知何時已經坐了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林曉冉嚇得差點跳起來，眼睜睜看著那杯滾燙的瑪奇朵在男人米白色襯衫上暈開一大片污漬，像幅抽象派油畫。

男人緩緩抬起頭。

林曉冉的道歉卡在喉嚨里。

這是張過分好看的臉。鼻梁高挺，薄唇緊抿，金絲邊眼鏡后的眼睛深邃得像結了冰的湖面。他穿著剪裁考究的白襯衫，袖口一絲不茍地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塊低調的百達翡麗。

'那個...我幫你擦擦？'林曉冉抓起桌上的紙巾，手忙腳亂地想去補救。

'不用。'男人抓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疏離。他的掌心干燥溫熱，觸感讓林曉冉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可是...'她看著那片狼藉，急得快冒汗，'這襯衫一看就很貴...要不我賠你干洗費？或者我買件新的賠給你？'

男人松開手，從公文包里拿出濕巾，面無表情地擦拭著襯衫上的污漬。'沒關系。'他重復道，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林曉冉反而更內疚了。她最受不了別人冷淡對待，尤其是自己理虧的時候。

'不行不行，必須賠償！'她掏出手機，'加個微信吧，干洗費多少我轉給你。要是洗不掉...'她打量著男人的身材，'我給你買件一模一樣的！'

男人擦拭的動作頓了頓，抬眼看向她。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你確定？'他挑眉，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林曉冉被那眼神看得有點發慌，卻還是硬著頭皮點頭：'當然！我林曉冉從不賴賬！'

男人拿出手機掃了她的二維碼，備注名是'顧言琛'。

'我叫林曉冉，在市一院當護士。'她連忙自我介紹，像在面試一樣緊張，'今天真的很抱歉，我請你再喝一杯吧？'

顧言琛收起手機，拿起被咖啡浸濕的文件袋，'不用了。'他站起身，襯衫濕噠噠地貼在身上，勾勒出流暢的背部線條。

林曉冉看著他走向門口的背影，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好好的休息天，怎么就搞砸了呢？

她垂頭喪氣地坐回座位，卻發現顧言琛落下了一個黑色筆記本。皮質封面，邊角有些磨損，看起來用了很久。

'喂！你的本子！'林曉冉抓起筆記本追出去，顧言琛卻已經上了一輛黑色轎車，絕塵而去。

她看著手里的筆記本，封面沒有任何標識。翻開第一頁，是密密麻麻的建筑草圖，線條凌厲又精準。

'建筑設計師？'林曉冉喃喃自語，指尖拂過紙上的簽名——顧言琛。

她把筆記本小心翼翼放進包里，心里盤算著怎么才能還給他。這可是職業機密吧？丟了肯定急死了。

回到咖啡館，林曉冉的瑪奇朵已經涼透了。她吸了口冰咖啡，卻覺得沒什么味道。滿腦子都是顧言琛那雙冷淡又好看的眼睛，還有他襯衫上那片狼狽的咖啡漬。

'真是倒霉的一天。'她戳著杯子里的冰塊，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科室群的消息：'緊急通知：今晚有大型車禍，所有休息人員速回科室支援！'

林曉冉哀嚎一聲，抓起包就往外沖。

夜幕降臨，市一院急診科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曉冉你可算來了！'護士長拉著她就往搶救室跑，'三號床，男性，二十五歲左右，車禍撞擊傷，懷疑顱內出血，血壓正在下降！'

林曉冉迅速換上護士服，戴上口罩，推著急救車沖進搶救室。

手術燈的光芒刺得她瞇了瞇眼，當看清手術臺上躺著的人時，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是顧言琛！

他額角纏著紗布，臉色蒼白如紙，金絲邊眼鏡已經不見蹤影。平日里一絲不茍的襯衫被剪開，露出緊實的胸膛，上面布滿細小的玻璃碎片。

'病人血壓80/50，心率120！'麻醉師報出數據。

林曉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手穩穩地拿起注射器：'建立靜脈通路，0.9%氯化鈉500ml快速靜滴！'

她的動作精準利落，完全看不出幾小時前還是那個在咖啡館手忙腳亂的冒失鬼。

'曉冉，準備輸血！'主刀醫生喊道。

林曉冉撕開血袋包裝，手指卻在微微顫抖。她看著顧言琛緊閉的雙眼，想起下午他冷淡疏離的樣子，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揪緊了。

'嘀——嘀——'

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室顫！準備除顫！'醫生大喊。

林曉冉迅速遞上除顫儀電極板，看著醫生按下按鈕，顧言琛的身體在電流作用下猛地彈起。

'恢復竇性心律！'護士興奮地喊道。

林曉冉松了口氣，額頭已經布滿冷汗。她看著顧言琛逐漸平穩的呼吸，心里五味雜陳。

這算什么？孽緣嗎？

凌晨三點，搶救終于結束。顧言琛被轉入ICU觀察。林曉冉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手術室，卻在走廊盡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顧言琛的助理，下午在咖啡館外見過。

'護士您好，請問顧先生情況怎么樣？'助理焦急地問。

'暫時脫離危險，但還需要觀察。'林曉冉回答，'對了，顧先生的筆記本落在咖啡館了，我撿到了。'

她從包里拿出那個黑色筆記本遞給助理。

助理眼睛一亮：'太感謝您了！這本子對顧先生很重要！'

林曉冉笑了笑：'不客氣，應該的。'

看著助理離開的背影，林曉冉突然覺得有些失落。也許，她和顧言琛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她轉身準備回休息室，手機卻收到一條微信好友申請。

頭像是一片空白，驗證消息寫著：'我是顧言琛，謝謝你的筆記本。'

林曉冉的心猛地一跳，像有小鹿在胸腔里橫沖直撞。她盯著那條消息看了足足半分鐘，終于顫抖著手點了'通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