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來

落地窗外的陽光透過霧霾，在CBD的玻璃幕墻上折射出一片冷漠的光。林深站在42樓的落地窗前，指尖輕輕摩挲著西裝袖口的紐扣——那是他三年前離開時，母親塞給他的最后一件東西。紐扣是珍珠母貝的，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與他身上筆挺的深灰色西裝形成微妙的反差。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針指向九點整。距離會議開始還有十分鐘，秘書小陳已經第三次來提醒了。林深轉身，目光掃過寬敞的辦公室。家具都是新的，線條簡潔，色調冷硬，像極了這個城市的氣質。辦公桌上的文件整齊地碼放著，最上面的一份是恒信集團收購案的盡職調查報告，封面右上角用紅筆圈著一個日期——三年前的今天，正是深科資本宣布破產的日子。

"林總，咖啡。"小陳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她把杯子輕輕放在桌上，悄悄打量著這位新上任的投資總監。傳聞這位林總背景神秘，剛來公司三天就接手了恒信這個大案子，而且聽說和恒信的高層有些過節。

林深端起咖啡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同樣寒冷的早晨。也是這樣的一杯咖啡，陳默親手端給他，笑著說："林總，恒信的周董想約您吃個飯。"那時候的陳默，還是他最信任的副手，兩人一起創業，一起熬夜改方案，一起在公司的天臺上喝啤酒聊未來。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恒信集團的高管們魚貫而入。周凱走在最前面，發福的身體裹在定制西裝里，顯得有些臃腫。他的臉上掛著標志性的虛偽笑容，眼角的皺紋里似乎都藏著算計。看到林深，他熱情地伸出手："林總，久仰大名！早就聽說你們公司來了位金融奇才，沒想到這么年輕。"

林深握住他的手，指尖傳來對方刻意施加的壓力。他不動聲色地回敬過去，嘴角勾起一抹禮貌的微笑："周董客氣了，我不過是個新人，以后還請多多關照。"他的目光越過周凱，落在站在人群后的陳默身上。對方的臉色在看到他的瞬間變得煞白，手里的文件夾微微發抖。

會議開始后，林深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恒信集團的財務報表。投影儀的光束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莫測。"根據我們的分析，恒信集團過去三年的營收增長主要依賴于房地產項目，但這些項目的負債率已經超過了行業平均水平的30%。"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我們注意到貴公司去年的關聯交易金額異常，特別是與一家名為'宏遠科技'的公司之間的資金往來。"

周凱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看了眼陳默，后者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林總，"周凱清了清嗓子，"這些都是公司的正常業務，可能你們的分析有些偏差。"

林深推了推眼鏡，目光如炬："偏差？周董不妨解釋一下，為什么宏遠科技的注冊地址會是恒信集團的舊辦公樓？為什么宏遠科技的法人會是您的小舅子？"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只有空調的風聲在耳邊嗡嗡作響。陳默的手猛地一抖，咖啡杯里的液體濺在文件上，暈開一片深褐色的污漬。他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拭，卻越擦越臟。

林深看著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三年前，也是這樣的場景，陳默坐在他對面，手里的咖啡杯同樣濺了水。那時候，陳默說："林總，恒信的條件真的很優厚，我們沒必要和他們硬碰硬。"他當時怎么回答的？哦，他說："陳默，我們創立深科是為了什么？不是為了錢，是為了讓那些有夢想的創業者能得到公平的機會。恒信的做法，是在摧毀這些夢想。"

"林總？"周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關于收購案，你們公司的條件是什么？"

林深收回思緒，目光再次變得銳利："我們的條件很簡單，恒信必須公開所有關聯交易的細節，并且降低收購價格的15%。"

"15%？這不可能！"周凱拍案而起，肥胖的臉漲得通紅，"你們這是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林深冷笑一聲，"周董，三年前你收購深科的時候，可比我們狠多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會議室里的沉默。

周凱的臉色變了變，他盯著林深看了很久，忽然笑了："原來如此，我就說怎么看著你面熟。林深，沒想到你還活著。"

林深的身體微微一震，三年前的往事像潮水般涌來。監獄的鐵窗、母親臨終前的電話、陳默背叛的嘴臉...他緊緊握住拳頭，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托周董的福，我活得很好。"他一字一頓地說，"而且，我回來討債了。"

會議不歡而散。林深走出會議室，陳默追了上來。"林深，"他抓住林深的胳膊，聲音里帶著哭腔，"當年的事...我有苦衷！周凱他威脅我，他說如果我不配合，就對我女兒下手！"

林深甩開他的手，目光冷得像冰："苦衷？三年前我在監獄里的時候，你和周凱在慶祝深科破產的酒會上，有沒有想過我的苦衷？有沒有想過我母親臨終前想見我最后一面的苦衷？"

陳默的臉色蒼白如紙，他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林深邁步出去，留下陳默一個人在電梯里，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回到辦公室，林深癱坐在椅子上，疲憊感如潮水般襲來。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母親笑容慈祥，懷里抱著年幼的他。三年前母親病逝時，他正在監獄里，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每當想起這件事，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

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匿名短信："小心周凱，他不止想收購你的公司。"

林深的眼神一凝，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回復："你是誰？"

對方沒有再回復。他將手機放在桌上，目光再次落在那個有裂痕的咖啡杯上。陽光透過裂痕，在桌面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光，像極了他此刻的人生。

窗外的天漸漸暗了下來，林深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出辦公室。街道上華燈初上，車水馬龍。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家熟悉的酒吧。三年前，他和陳默經常在這里喝酒，討論公司的未來。

酒吧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到林深，他愣了一下："林總？好久沒見你了。"

林深笑了笑："來杯威士忌，加冰。"

老板點點頭，轉身去調酒。林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行人。他們行色匆匆，臉上帶著或疲憊或麻木的表情。這個城市很大，卻容不下一個人的夢想；這個城市很繁華，卻藏著太多的陰謀和背叛。

老板把酒放在他面前，欲言又止："林總..."

林深擺擺手："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威士忌的辛辣在喉嚨里燃燒，像極了三年前的那場大火，燒毀了他的公司，也燒毀了他的人生。

但他知道，他不能被打倒。為了母親，為了那些被恒信摧毀的創業者，也為了他自己。他必須站起來，揭露周凱的陰謀，讓正義得到伸張。

手機再次震動，還是那個匿名號碼："明天下午三點，老地方見。"

林深的眼神一凜，他知道，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