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緋聞追蹤者

蘇晚把最后一粒紐扣扣到鎖骨下方時，手機在化妝臺上震得像條剛離水的魚。屏幕上跳躍的「緊急突發」四個字，讓她剛涂好的正紅色唇膏在鏡子里劃出道歪斜的弧線。

「晚姐！陸時衍工作室剛發律師函了！說我們上周那篇《頂流夜會神秘女，公寓纏綿四小時》是誹謗！」實習生小林的聲音劈了叉，「現在熱搜已經炸了，#陸時衍 律師函# 沖到第三了！」

蘇晚對著鏡子用棉簽擦掉唇線外的紅漬，鏡面映出她今天特意挑選的裝備——深V領緞面襯衫配高腰皮褲，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褲鏈輕響。這是《星娛周刊》的「秘密武器」，總編說過：「當你的采訪對象眼神不敢往下瞟時，問題就成功了一半。」

「慌什么。」她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單手抓起掛在門后的相機包，金屬搭扣撞在腰間的細帶上叮當作響，「律師函而已，哪個頂流沒發過？把我們拍到的高清圖再發九宮格，配文‘工作室否認？這些細節你細品’。」

「可是……」

「沒什么可是。」蘇晚按下電梯鍵，鏡面門映出她故意松開兩顆襯衫紐扣的領口，「陸時衍三個月換了四個‘緋聞女友’，每次都在他新劇宣發期，當讀者傻子呢？」

電梯下行時信號忽明忽暗，她刷開微博，陸時衍工作室的聲明像塊剛出爐的燒餅，燙得評論區直冒白煙。#心疼陸時衍# 和 #抵制無良媒體# 的話題正在發酵，但蘇晚知道，這不過是粉絲們的常規操作。真正的爆點永遠藏在評論區的縫隙里——有個匿名ID發了條「凌晨三點在圣心醫院急診室看到陸時衍了，戴黑色口罩，跟個醫生模樣的人說話」，配圖是張模糊到只能看清醫院招牌的照片。

蘇晚的指尖在屏幕上頓住。

圣心醫院？那地方在城郊半山腰，私立貴族醫院，掛號費比她一個月房租還貴。陸時衍上個月的「緋聞」是在市中心的溫泉酒店被拍，上上個月是在機場VIP通道和女助理舉止親密——怎么突然跑到這種地方？

電梯「叮」地一聲到了一樓，她幾乎是跑著沖出公寓樓。夜風掀起襯衫下擺，露出一截小蠻腰，路邊等車的男人吹了聲口哨，蘇晚頭也不回地比了個中指。

「小林，查圣心醫院最近三個月的探視記錄，重點看有沒有陸時衍的名字，或者他助理陳舟的。」她拉開車門坐進出租車，相機包重重砸在副駕駛座上，里面的長焦鏡頭硌得她腿發麻。

「晚姐，私立醫院的探視記錄哪那么好查……」

「加錢。」蘇晚盯著手機地圖上圣心醫院的位置，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相機包上那道兩厘米長的劃痕——那是去年追拍某明星出軌時，被對方保鏢用棍棒劃的。「查不到就去蹲點，我現在過去，你半小時內把陸時衍最近半年的行程表發我。」

出租車在盤山公路上蛇行，窗外的霓虹逐漸被樹影吞沒。蘇晚打開相機，檢查鏡頭是否干凈，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想起入行第一天，老主編說的話：「娛樂記者就像鯊魚，聞到血腥味就得往前沖。」可現在，她聞到的不是緋聞的甜腥味，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氣味。

陸時衍，28歲，出道十年，從選秀冠軍到三金影帝，零負面新聞，人設是「娛樂圈清流」。粉絲愛他溫潤如玉，媒體贊他謙遜有禮，可蘇晚總覺得那層完美面具下藏著什么。就像她此刻握著的相機，表面光滑如新，內部卻藏著無數個被刪除又恢復的真相。

出租車停在圣心醫院大門外兩百米處，蘇晚付了錢，貓著腰鉆進路邊的灌木叢。相機包上的金屬搭扣勾住了荊棘，她用力一扯，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醫院門口的保安亭亮著昏黃的燈，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守在旋轉門旁，耳麥線藏在衣領里。蘇晚把長焦鏡頭架在樹杈上，對準大門——這排場，哪像是來看病的，倒像是在保護什么重要人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蚊子在她裸露的小腿上開派對。蘇晚咬著牙沒動，汗水順著脊椎滑進皮褲，黏得她難受。就在她快要放棄時，一輛黑色保姆車悄無聲息地停在醫院側門。

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陳舟，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然后才彎腰護著里面的人出來。那人穿著連帽衫，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即使隔得遠，蘇晚也認出那是陸時衍。他比電視上瘦，連帽衫的帽子壓得很低，走路時左手下意識地護著右側腰腹，像是怕碰到什么。

蘇晚屏住呼吸按下快門，相機發出輕微的「咔嚓」聲。陸時衍似乎察覺到什么，猛地朝她藏身的方向看過來，那雙在鏡頭里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銳利得像把刀。

蘇晚心臟驟停，立刻縮回灌木叢。樹葉劃破了她的臉頰，火辣辣地疼。等她再探出頭時，陸時衍已經跟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了側門，陳舟守在門外，像尊門神。

她低頭看相機里的照片，放大后能清晰看到陸時衍手腕上戴著串黑色珠子手鏈——那不是他常戴的品牌，珠子表面有些磨損，像是戴了很久。更奇怪的是，他右手拎著個保溫桶，粉色的，上面印著只卡通兔子，和他清冷的氣質格格不入。

蘇晚突然想起那個匿名ID的評論：「跟個醫生模樣的人說話」。

一個頂流明星，深夜戴著口罩去私立醫院，見醫生，還拎著個卡通保溫桶……

難道不是隱婚生子，而是……有什么隱疾？

她摸出手機想給小林打電話，卻發現屏幕碎了——剛才在灌木叢里摔的，裂紋像蜘蛛網一樣蔓延開，正好擋住了時間顯示。蘇晚盯著那道裂紋，突然覺得有點冷。

夜風穿過樹林，帶來遠處城市的喧囂。蘇晚裹緊襯衫，看著醫院二樓某個亮著燈的窗戶，心里有個聲音在尖叫：這絕對是比緋聞更大的爆點。

但不知為什么，當她再次舉起相機對準那扇窗戶時，手指卻開始發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