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德四十三年十一月三日

京城的天空仿佛被一塊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籠罩，壓抑的氣氛如濃稠的墨汁，在大街小巷間肆意蔓延。

街頭巷尾，行人腳步匆匆，臉上滿是惶恐與不安。

往日熱鬧的集市此刻也冷冷清清，店鋪大多緊閉著門，偶爾有幾個行人路過，也是神色匆匆，不敢多做停留。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幾個行人路過，也是神色匆匆，不敢多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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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府邸**

府邸內彌漫著一種近乎凝滯的安靜，檀香裊裊，卻驅不散主人眉宇間揮之不去的陰郁。

祁文睿正對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出神，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卷泛黃的書頁。

他身形單薄，氣質溫吞，即使在自己府中，也習慣性地微微縮著肩膀，仿佛承受著無形的重壓。

“殿下！殿下！”管家幾乎是踉蹌著沖進來，聲音帶著驚恐的顫抖，“宮、宮里來人了！陛下急召！是、是紫宸殿的執事公公親自來的！”

祁文睿手猛地一抖，書卷“啪”地一聲掉在地上。他臉色瞬間變得比窗外的天色還要灰敗，嘴唇哆嗦著：“紫宸殿……父皇……急召？”

他猛地想起今日午后宮內傳出的不同尋常的肅殺氛圍，心口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他第一個念頭是：父皇……不好了？緊接著，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無論發生什么，被卷入那個漩渦中心，對他而言都是滅頂之災。他不想爭，不敢爭，更害怕面對那血雨腥風。

“快……快更衣……”他聲音發顫，手腳冰涼，在侍女的慌亂服侍下，眼神空洞地望向皇宮的方向，只覺得那巍峨的宮墻如同一塊巨大的、即將壓下的鐵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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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府邸**

與壓抑的京城截然不同，五皇子祁文書的府邸后園卻另有一番天地。

他正半倚在臨水的軒榭中，指尖撥弄著琴弦，不成曲調，只隨心流淌出幾縷清音。案上放著一卷攤開的游記，旁邊溫著一壺清酒。他神態慵懶，目光悠遠，仿佛神游在山水畫卷之中。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閑適。他的心腹侍衛快步上前，壓低聲音：“殿下，宮里來人，陛下急召所有皇子即刻入宮！看情形……怕是不好了。”

琴音戛然而止。祁文墨的手指停在弦上，臉上的閑適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

他緩緩坐直身體，目光掃過灰暗的天空，又落回侍衛臉上：“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刻。”

他并無太大意外，只有深深的疲憊和一絲洞悉世事的了然。他深知父皇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這場風暴遲早要來。

他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動作依舊帶著幾分灑脫，但眼神卻銳利起來。“備馬。”

他簡短地命令。避無可避，那便去面對。只是……他心中暗嘆：祁文軒那個蠢貨若上位，自己這閑云野鶴的日子怕是到頭了。

祁文景……那個在皇后羽翼下沉默的三哥，會如何呢？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權力之爭，他無心參與，但求自保，也需看清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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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府邸**

六皇子祁文軒的府邸此刻卻是一片狼藉。他剛剛因為一點小事發作了下人，昂貴的青瓷茶盞碎片還散落在地毯上，一名侍妾捂著臉頰跪在一旁啜泣。

祁文軒余怒未消，俊美的臉上滿是戾氣，正煩躁地在廳中踱步。父皇病重的消息他早已得知，心中那份被壓抑已久的、對至尊之位的渴望如同野草般瘋長。

他篤定，憑借父皇多年的寵愛，那位置非他莫屬！他甚至在腦海中勾勒著自己登基時的盛況。

“殿下！殿下！大喜！！”一名太監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進來，臉上帶著狂喜，“陛下急召！紫宸殿傳召！定是……定是大事啊殿下！”

祁文軒猛地頓住腳步，眼中爆射出驚人的光芒，臉上的戾氣瞬間被狂喜取代：“當真？父皇召見？！”他幾乎要大笑出聲。

是了！一定是傳位詔書！父皇最疼愛的兒子是他！只能是他！他仿佛已經看到龍椅在向他招手。

“快！備本王最華貴的朝服！牽我的汗血寶馬來！”他意氣風發，聲音都拔高了幾分，之前的煩躁一掃而空，只剩下志得意滿的驕狂。

他輕蔑地瞥了一眼地上哭泣的侍妾和碎片，仿佛這些都成了他登頂前的微不足道的塵埃。“哼，一群礙眼的東西，等本王回來再收拾你們！”

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迫不及待地要去迎接那“屬于”他的天命。

他甚至沒有去想，為何是“急召所有皇子”，在他心中，其他人不過是陪襯，是見證他榮光的背景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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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方向**

幾路快馬，載著心思各異、命運即將被徹底改變的皇子們，沖破京城壓抑的灰霾，朝著那象征著至高權力、也預示著無盡風暴的紫禁城疾馳而去。

急促的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如同密集的鼓點，敲打在每一個知情或不知情者的心上，宣告著——變天，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