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劃過天際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我站在機場外的欄桿旁，手里捏著那張被揉皺的登機牌復印件。林小雨的名字還清晰地印在上面，只是再也不會屬于我了。

五年感情，就這樣隨著一架飛往洛杉磯的航班煙消云散。

“先生，您沒事吧？“機場保安狐疑地看著我，目光在我紅腫的眼睛和皺巴巴的襯衫之間游移。

我搖搖頭，把登機牌塞進口袋，轉身離開。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掏出來看，是林小雨最后一條信息：「陳默，我們真的不合適。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未來。」

我盯著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最終還是沒有回復。說什么呢？說她嫌我窮？嫌我相貌平平？還是，在那家小廣告公司做文案看不到前途？

事實如此，辯解無用。

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瞥了我一眼：“去哪兒？“

“隨便找個酒吧。“我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車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眼皮，在黑暗中投下斑駁的色彩。

“失戀了？“司機是個話多的中年男人，“年輕人嘛，沒什么過不去的坎兒。“

我沒有搭話。他識趣地閉上了嘴，打開了收音機。一首陌生的情歌流淌出來，旋律似曾相識卻又陌生得令人心慌。這個世界的情歌總是這樣，差點味道，差點靈魂。

就像我的生活，差點運氣，差點機遇。

司機最終把我放在了一家名為“藍調“的酒吧門口。推門進去的瞬間，嘈雜的人聲和酒精的味道撲面而來。我徑直走向吧臺，點了一瓶最烈的威士忌。

“一個人喝悶酒？“酒保擦著杯子問道。

“不然呢？“我反問，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火辣辣的液體從喉嚨燒到胃里，卻澆不滅胸口的悶痛。

五年的感情，林小雨說走就走。她說她遇到了一個能帶她去美國發展的男人，華爾街精英，年薪百萬。而我，一個普通二本畢業的小文案，月薪八千，連她看中的那個兩萬塊的包都買不起。

第二杯下肚，視線開始模糊。第三杯，吧臺的邊緣變得柔軟。第四杯，世界開始旋轉。

“再來一瓶。“我敲著空酒瓶對酒保說。

“先生，您已經喝得夠多了。“酒保猶豫道。

“怕我付不起錢？“我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紅鈔拍在桌上。那是我這個月的房租，去他媽的未來。

酒保嘆了口氣，又給我拿了一瓶。我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只記得酒吧里的人越來越少，音樂聲越來越遠。

“你喝太多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我抬頭，視線對上一雙如墨般漆黑的眼睛。那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黑色長發垂至腰間，皮膚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白皙。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鉛筆褲，卻莫名有種出塵的氣質。

“關你什么事？“我嘟囔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沒說話，只是在我旁邊的高腳凳上坐下，也要了一杯威士忌。

“失戀了？“她突然問道，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嗤笑一聲：“怎么，我臉上寫著'被甩'兩個字？“

“差不多。“她輕輕晃著酒杯，“眼神空洞，領帶歪斜，襯衫皺巴巴的，而且一個人喝悶酒。經典失戀配置。“

我轉頭仔細打量她。近距離看，她的五官精致得近乎鋒利，下頜線條干凈利落，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涂著淡淡的裸色口紅。不是那種第一眼驚艷的類型，卻越看越有味道。

“你呢？“我反問，“大晚上一個人來酒吧，別告訴我你是來體驗生活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仰頭喝干了杯中的酒：“我暗戀了五年的人今天結婚了。“

“哈！“我忍不住笑出聲，“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叫蘇芮。“她伸出手。

“陳默。“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長冰涼，像一塊溫潤的玉。

不知怎么的，我們開始一起喝酒，一杯接一杯。她酒量出奇的好，喝得比我多卻看起來比我清醒。我們聊了很多，關于失敗的感情，關于看不到希望的工作，關于這個操蛋的世界。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蘇芮突然說道，她的臉頰因為酒精泛起淡淡的紅暈，“我是個演員，演了三年戲，最出名的角色卻是一個無腦短劇里的惡毒女配。“

我瞇著眼睛看她：“你？演員？“

“不信？“她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遞給我。屏幕上，她化著濃妝，表情猙獰地扇了女主角一巴掌，臺詞浮夸得令人發笑。

“這...這真是你？“我對比著視頻和眼前這個清冷的女人，難以置信。

“生存需要。“她收回手機，自嘲地笑了笑，“藝術學院的驕傲，現在只能靠拍這種垃圾維持生活。“

我們又喝了幾杯，記憶從這里開始變得斷斷續續。我記得她扶我出了酒吧，記得我們上了一輛出租車，記得她問我家在哪而我報不出地址。然后就是酒店的前臺，電梯，房門...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刺入眼睛時，我的頭像是被千斤重錘砸過一樣疼。我呻吟著翻了個身，手臂碰到了一具溫熱的身體。

我猛地睜開眼睛。

蘇芮躺在我身邊，黑色的長發散在白色的枕頭上，形成鮮明的對比。被子滑到她的腰間，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鎖骨上幾處明顯的紅痕。

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酒吧的相遇，酒精的作用，酒店的電梯，她把我推到墻上親吻時急促的呼吸...

“操...“我低聲咒罵，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好。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紙條，我拿起來看：

「昨晚是個意外。別聯系我。——蘇芮」

紙條旁邊是兩百塊錢。我盯著那兩張鈔票，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是...給我的過夜費？

我正發愣，突然一陣劇痛從太陽穴直竄到后腦勺。與此同時，一股陌生的信息流如洪水般沖進我的大腦——

《誅仙》《鬼吹燈》《斗破蒼穹》《三體》...周杰倫、林俊杰、五月天...《肖申克的救贖》《阿甘正傳》《泰坦尼克號》...

無數小說、歌曲、電影的信息在我腦海中翻騰，清晰得仿佛我剛剛讀過、聽過、看過一樣。我痛苦地抱住頭，跪倒在地，感覺腦袋要炸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終于消退。我渾身冷汗地爬起來，坐在床邊喘息。這時，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文娛傳承系統激活成功。宿主可隨時調取原地球文化娛樂作品在本世界使用。注：本系統不提供自動創作功能，宿主需自行記憶并復現作品內容。】

我呆住了。這是什么？系統？金手指？

等等我穿越這么久，才有穿越福利，這福利遲到了還是迷路了？我就放棄穿越者的金手指了。

記憶的閘門突然打開。我，陳默，原本是地球上一個普通的社畜，加班猝死后靈魂穿越到這個平行世界，附身在一個和我同名同姓的年輕人身上。由于某種原因，穿越后的前幾年我一直沒有覺醒地球記憶，直到今天...

“原來如此...“我喃喃自語，環顧酒店房間，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原來我還有這種金手指！“

蘇芮留下的紙條和錢還放在床頭。我拿起紙條看了看，又放下。昨晚確實是個意外，但對我來說，這可能是新人生的開始。

我沖進浴室洗了個冷水澡，頭腦清醒了許多。出來后，我打開房間里的筆記本電腦，登錄了這個世界的文學網站“墨香閣“。

這個世界的網絡文學還處于初級階段，排行榜上的作品大多是些無腦爽文，文筆粗糙，情節雷同。我瀏覽了一會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既然如此，就從這里開始吧。“

我注冊了一個新賬號，筆名——“新生“。

然后，我在創作頁面敲下了《誅仙》的第一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自太古以來，人類眼見周遭世界，諸般奇異之事，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又有天災人禍，傷亡無數，哀鴻遍野，決非人力所能為，所能抵擋。遂以為九天之上，有諸般神靈，九幽之下，亦是陰魂歸處，閻羅殿堂...】

我寫得很快，幾乎不需要思考，那些文字就像早已刻在我腦海中一樣。三千字一章，我一個小時就完成了。

點擊發布后，我靠在椅背上，長舒一口氣。窗外，陽光正好，全新的世界在我面前展開。

林小雨的離去，蘇芮的意外，金手指的覺醒...這一切仿佛命中注定。

“我的馬甲，可不會止這一個。“我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道，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讓這個文娛缺乏的世界，感受一下我原來那個世界洗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