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村

黃澄的燈光下，筆尖的影子不斷晃動著。椅子懸定在地面上，坐在上面的少年皺了皺眉，決定先把答案寫下去。

“宋西，出來吃飯”，張燕云用力拍著門喊道。

宋西靈活地用膝蓋抵住桌子，腳往地上一踩，劃拉一下，椅子往后推了個踉蹌，人卻穩穩地站在地上，頭轉向門口朗聲道，“知道了，媽”。

他走得偏快，帶著點玩性的輕巧勁，邁出兩步，到了門跟前。掌心搭在門把手上隨意擰著。

來到餐桌前，張燕云抬頭不滿道，“整天呆在房間里干嘛，飯也不知道吃。我看你快要和隔壁的宋平一樣差勁了”。

宋西訝然張女士得出來的“鬼斧天工”的結論，抬腿走到張燕云邊上坐下，挑眉笑道，“媽，心疼我不吃飯直說，干嘛繞圈啊，還損宋平那小子一下。”

平息了一場無聲的戰爭后，宋西轉頭看向沉默的宋父，起身壞心眼地夾了根青菜到他碗里，“爸，等著我吃飯呢，趁熱吃點”。

宋福生沒來得及阻止，瞪著眼看著那小子，滿臉的孝順，一肚的壞水，也不知道是隨了誰了。他老宋家三隊，可是一脈相傳的老實人！宋福生想著用筷子把青菜夾掉，暗戳戳地撇了一眼他老婆。

察覺到宋福生想法的張燕云，剛才沒發的火氣瞬間上來，“宋福生，你個沒做飯的還嫌棄上了，不吃以后就別吃了！”

父子倆對視了一眼，暗覺不妙，默默低頭吃飯。張女士冷哼一聲，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飯后，宋西把張女士推向沙發，拿起桌子上的黑色遙控器把電視打開，熟練地調到江蘇衛視。“媽，您坐著，活我和老宋包了。”

宋西跨步走進廚房，伸手撈過一旁的圍裙開始清理廚余垃圾。老宋在小板凳上坐著品味他的啤酒，看著兒子熟練地擠著洗潔精，他瞇著眼笑道，其實嘛，還挺有他老宋家三隊的風范的。

少年清理起來熟練極了，連洗碗都洗出了一類派別。他先用濕抹布擦了一遍盤子，然后左手拿著鐵圈蓋子堵上洗碗池，右手也沒閑著，擠著洗潔精。堵上出水口后，他順手打開水，然后不停地攪和著泡泡，熬成了“一鍋泡泡水”。

宋西把碗筷放下水去，然后抓過一旁油膩的抹布，移步到旁邊的水槽，接著用手舀了幾捧泡泡水清洗。開水把抹布沖干凈后，他不緊不慢地像是在享受什么高端生活，在泡泡水里用抹布在圓盤子里打圈，在方盤子里擦條，在波浪紋盤子里他還給你蕩漾一下。

宋西把盤子過完清水，然后放在菜籃子里等著瀝干。干完活后，他解下圍裙掛在一旁的釘子上。

看著沉迷于酒精的老爸，他沒好氣地跺了一下腳。宋福生抖索了一下反而把他逗笑了。他伸手搶過酒罐，倒掉里面所剩無幾的小麥飲料，然后像趕雞似的把宋福生驅趕走。

宋福生氣得吹胡子瞪眼又不敢聲張，只好忍氣吞聲，小聲罵罵咧咧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