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二十七年，冬。

漫天飛雪，掩不住將軍府沖天的火光，更蓋不住沈清鳶喉嚨里破碎的嗚咽。

她被鐵鏈鎖在冰冷的石柱上，眼睜睜看著烈火舔舐著這座她生活了十年的府邸，聽著下人們凄厲的慘叫漸漸微弱。

“為什么……蕭玦，你告訴我為什么……”她的聲音嘶啞如破鑼，血污糊住了視線，卻死死盯著那個站在火光外、玄色錦袍纖塵不染的男人。

大周朝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她的夫君，蕭玦。

男人轉過身，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那雙曾對她含情脈脈的鳳眸，此刻只剩徹骨的寒意：“沈清鳶，你父兄通敵叛國，證據確鑿。本王身為攝政王，自當大義滅親。”

“證據確鑿？”沈清鳶笑了，笑得血淚交織，“那是污蔑！是陷害！蕭玦，當年你落難，是我沈家傾全族之力助你；你登上帝位之路受阻，是我兄長披荊斬棘為你掃清障礙！如今你權柄在握，竟要這樣回報我們沈家？！”

她想起三個月前，兄長在邊關“意外”戰死；想起父親被構陷入獄，屈打成招；想起自己被禁足府中，日日盼著他能念及舊情，查明真相——原來，從始至終，這都是他布下的局！

“舊情？”蕭玦嗤笑一聲，緩步走到她面前，用戴著玉扳指的手指輕佻地抬起她的下巴，“沈清鳶，你也配？若非看中你沈家兵權，本王豈會娶你這草包將軍之女？”

他湊近她耳邊，語氣殘忍如刀：“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腹中那個孽種，不是本王的。本王早就給你下了藥，讓你這輩子都別想有沈家的后代。”

“你說什么？”沈清鳶如遭雷擊，渾身冰冷。她下意識地撫上小腹，那里曾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卻在一個月前莫名流掉，當時她還以為是自己憂思過度……

“還有，”蕭玦的聲音帶著毒蛇吐信般的黏膩，“你以為你那好妹妹沈語柔，是真心待你？是她告訴本王，你父兄私下聯絡敵國的‘證據’，也是她，親手給你灌了落胎藥。”

沈語柔！那個她從小呵護備至、視若親妹的庶妹！

烈火越來越近，灼燒著她的肌膚，可再痛，也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她看著蕭玦轉身離去的背影，看著不遠處沈語柔依偎在他身邊、對著她露出勝利者的得意笑容，滔天的恨意如巖漿般在胸腔中翻涌。

“蕭玦！沈語柔！”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嘶吼，聲音穿透火光，帶著血與淚的詛咒，“我沈清鳶就是化作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們！若有來生，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讓你們嘗遍我今日所受之苦！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

烈焰吞噬了她最后的意識，劇痛中，她仿佛看到一雙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