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大陸——北荒深處

今夜的寒風格外的刺骨，天空仿佛像被撕裂一般，大片大片的雪花不斷落下，谷底深處，轟轟作響。

雪山山腳背風處卻有一座矮小的瓦屋屹立著，窗戶釘著厚實、毛面朝外的老熊皮，正面一張猙獰的熊臉直盯著你，像是瓦屋的守護神。

屋內，一老一少坐在火盆旁烤著火，老人須發皆白，脊背微駝，但眼睛明亮，炯炯有神。看了讓人有止不住的心安。

旁邊裹成毛球的小人兒，正在不停地撥弄著火盆，樂在其中。

小小的臉蛋由于太靠近火盆被烤的紅撲撲的，很是可愛。

“聶塵，再多添幾塊柴火，燃的久，今晚好睡覺，不然這雪天可頂不住。”老人招呼著，說話的聲音藏著止不住的溺愛。

“好咧！”只見一小毛球，抗著幾個小圓木過來。“會挑，這樣的柴火正好過夜。”老人說道。

“嘿嘿！爺爺，你看我這力氣到時候能和你去獵熊了。”

“哈哈哈，我的小塵最厲害了。”老人寵溺的笑著。

老人看著聶塵，想起了十二年前的夜晚，也是和今夜一樣的冬天，甚至那天的雪下的更大，像是幾百年都見不得的雪禍一樣。

那時候的老人，背還沒駝，腰也沒彎，箭袋上掛著一只雪貂，在雪夜中尋著回去的方向，忽然聽見不遠處一陣嬰孩的啼哭。

尋著聲音過去發現竟是一襁褓中的嬰孩，襁褓錦繡華麗，但襁褓中的嬰孩卻被凍的哇哇直哭，靠近一看襁褓竟是染著血跡，孩童也被凍的渾身紫青。

心想“這是誰家可憐的嬰孩？許是發生了什么變故才將這可憐的娃丟下在這冰冷的雪地吧”

老人著急地將胸前的皮襖解開把被凍的紫青的嬰孩懷抱于胸前，回去的路上孩童啼哭的聲音也漸漸弱下去，著急的老人腳下的步伐也不覺的加快了許多。

平時這段路都得走上十幾分鐘，這回用了不到五分鐘便回到了屋里。

卻沒注意到嬰孩的脊背一閃而過的金光……

回到屋中的老人本想著等風雪過后便將這孩子送下山，找戶好心的人家養大成材。

可是那天的雪卻連著下了一個月，如此大的風雪便是再有經驗的老獵戶也不敢出屋。

老人熬著草藥，用雪水一遍一遍地擦拭著嬰孩的身子，過了一晚，風雪更大了，好的是孩子也醒了，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眼前的老人。

老人笑了，嘆了口氣說道“以后你就陪著我這老頭子吧。”

許是天氣變故，許是緣分使然。聶塵的孩童時光便是從深山里度過……

老人叫做聶飛，孩童就像老人生命中的一束光，給予了老人無盡的歡樂，于其眼中便是一顆明珠。

便給嬰孩取名聶塵，寓意明珠蒙塵于雪夜。

讓老人認為聶塵是明珠的原因也不單單是因為他的寵愛，擦拭聶塵身子的那晚，老人便看見了聶塵脊背處有一若隱若現的金色圖案，形似一把小劍，細看總透出一股偉岸。

雖是一圖案卻不像是后天紋上的，渾然天成，這于山里的老獵戶來說，這就是天生異像，注定不平凡。

于是乎——砍柴、認字、打獵、識藥……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的過去。

從此，大山深處多了孩童的嬉鬧，也多了老人開懷的笑聲。

一夜過去，天蒙蒙亮，雪也漸漸歇下。

“快！爺爺，今天去北坡撿松果吧，昨天風那么大肯定掉好多松果了。”聶塵喊道。

靴子陷入深深的雪里也絲毫不嫌累，一步一步地蹦著。

老人聞言笑了笑道：“你就惦記著你那點甜頭吧”

北坡陡峭的厲害，積雪下面是滑溜溜的冰層，聶塵跟在老人身后，腰間系著一粗粗的麻繩，麻繩的另一頭被緊緊地系在老人的手上，在前面開路著，聶塵便緊緊跟住。

雪下的太大了，即便是老人踏出去的每一步陷入的積雪都到了大腿根。

聶塵也有樣學樣，小手死扣著冰冷的巖壁，小臉都被凍的像熟透的凍梨，鼻尖也被凍的通紅，卻也咬著牙，十分堅強，一聲不吭。

很快便到了北坡崖頂，一棵棵松樹佇立著，于寒風中堅挺。

“哇！爺爺，果然掉了好多，哈哈哈哈太好了。”聶塵高興地喊到。撲過去便將地上的松果快速地收刮。

許是過于興奮，撿的太快了，腳下一個不留神就踩空，往下滾去。

“啊！爺爺！”

老人猛地一撲抓住聶塵，卻也禁不住爺孫倆一塊往下滾，聶塵被老人死死地護在胸前。

好在前方有幾顆小樹擋著，這才沒事。聶塵噙著淚，剛想看看爺爺有沒有事。

“吼吼吼”

身后突然傳來一野獸的咆哮——

老人猛地將聶塵護在身后，速度奇快，這時的老人表現出老獵戶應有的果斷，張弓、搭箭——

暗綠色的箭頭不知是淬了什么，許是麻沸草的汁液。其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不遠處的雪熊。

“嘣——弓弦震響，利箭離弦”

“休”——“吼…吼……，利箭射中雪熊的眼睛，雪熊吼叫了幾聲便在爺孫不腳前不遠處，轟然倒下。”

老人看也不看，轉身便將聶塵于腋下一夾，飛快地往山下奔去，陡峭的雪坡順勢便往下一滑。

回到屋內，聶塵縮在火盆旁，小小的身子還是微微發抖，帶著哭腔：“爺……爺爺，都……都怪我……”

老人沒說話，在盆中抓了一把雪，接著在手心搓熱，慢慢地抓過聶塵的小手幫他搓那被凍傷發紅的手。

搓完后，又將手伸入旁邊的獸皮袋，拿出了個用油紙包住的小方塊，然后慢慢地剝開，原來是顆松果糖，塞進聶塵的嘴里。

這顆琥珀色的松果糖在多年后的聶塵回憶里總是那么那么的甜。

“傻孩子，爺爺我在山中打獵這么多年，啥沒見過。”老人笑了笑說道。

“這山里的熊看著是龐然大物，很是恐怖，但可比山下那些長著人樣的豺狼好對付多了。”爺爺語重心長的說。邊說邊用那粗糙的拇指擦去聶塵臉上的淚珠。

“甜吧！”老人問道。

“嗯。”聶塵嘴里含著糖使勁地點著頭，可眼淚還是滴在了胸前的獸皮袋。

夜里，爺倆吃過晚飯后。還是圍著在火盆旁，火光跳躍著，映照在老人專注的臉上。

也照著他手里一塊不知道是什么野獸的骨頭，他用小刀在上面仔細的劃著，不知是在刻著什么。

最后用一燒紅的鐵絲穿過刻好的骨頭，再系上一褪了色的紅繩。

一只小小的骨鷹，線條雖然粗糙，但此刻看去卻是活靈活現。

緊接著便將剛剛刻好的骨鷹掛在聶塵的脖子上，骨鷹還留存著老人身上的體溫。

“山里最重要的就是活命，得像鷹一樣，不管飛的多高多遠，它總能記得回家的路。”老人慢慢地說道。

“爺爺，那我就像鷹一樣，永遠都知道回家的方向。”聶塵堅定的說道。

聶塵抬了抬頭，嘴里剛想說話，卻又低下頭去。老人看到后問道：“小塵，今天這是怎么了，想說什么就和爺爺說。”

“爺爺，我是打哪來的啊？我看山里的小兔子有爸爸媽媽，小魚兒也和它的爸爸媽媽一塊游著。只有我是一個人……”聶塵弱弱的問道。

老人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

“你是爺爺從雪刨出來的”老人聲音像被砂紙磨過。隨后又說道：“雪里刨出來的命硬”

聶塵低下頭，這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爺爺總是這么回答他。

或許是今天經歷了太多，老人看著聶塵說道：“爺爺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出現在雪地里的，但是你的父母絕對不會拋棄你。”

從當時帶血的襁褓上看，或許在老人心中聶塵的父母已經……所以一直不忍心對聶塵說。

這樣的話題總是到這就結束了。他想給孩子有一個美好的夢。

聶塵沒有再追問，他只是想知道，為什么大山里只有他和爺爺。

他挪了挪身子，靠近老人，頭就枕在老人的大腿上，在他心中只要能和爺爺一起生活就是最好的。

“爺爺，你給我講講山下的故事吧，我還沒下過山呢。”畢竟是少年，對所有事物都充滿著好奇。

老人摸了摸他的額頭，開始講著那對聶塵來說那就是一神秘的世界。

：“山下啊！那可熱鬧了，也很精彩，山下有學堂，教書先生會講很多很的故事。還有著許多好吃的，好玩的。

在傳說中還有著能在天上飛的神仙呢！更有甚者能搬山開路，劈河改道，一劍可使天地變色。”

“爺爺，那你會飛嗎？”聶塵好奇的眼睛看著老人問道。

“哈哈哈，爺爺可不會飛，那都是仙人才會飛，爺爺只是在山里打了一輩子獵的老獵戶！”老人笑了笑對聶塵說道，但眼神中卻閃過一抹精光。

“爺爺，那你繼續講，好有意思啊。”

“哈哈哈，過幾天爺爺啊，便帶你下山瞧瞧，聽說馬上就是十年一度的星隕劍宗開山納新。”

“爺爺想讓你去試試，練好能保護自己，也能幫助別人。”

聶塵翻身跳起來說：“我要去！練好了，我就能保護爺爺，遇到雪熊就不怕了。”

老人摸著聶塵的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