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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鐵銹味的重生
喉嚨里的鐵銹味還沒散盡,我像條離水的魚猛地彈坐起來,胸腔里炸開的窒息感讓我蜷縮著咳嗽,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喉嚨深處的幻痛——就像那把軍用匕首劃破皮膚時,冰冷的金屬貼著氣管游走的觸感。
廢棄工廠的橫梁上懸著半塊生銹的鐵皮,滴答、滴答的水聲敲在水泥地上。我數著聲響,直到第七滴落下時,指尖終于敢觸碰自己的脖頸。皮膚光滑得沒有一絲傷痕,可鼻腔里那股濃得化不開的鐵銹味,分明是血的味道——是張浩把匕首抽出來時,濺進我喉嚨里的血。
腕間的軍用手表突然硌得骨頭生疼。熒光指針在凌晨三點十七分的位置微微顫抖,日期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視網膜上:2045年 7月 15日。
距離紫霧吞噬整座城市,還有整整三天。
十年末世的記憶突然決堤。被畸變體咬掉半張臉的老趙,最后望向我的眼神里沒有恨,只有對那半塊壓縮餅干的執念;把刀捅進我后腰的小李,嘴角還沾著我分給他的罐頭碎屑;還有張浩,他擰斷我手腕時,指甲縫里還嵌著昨天我幫他挑出的木屑。他手里那把軍用匕首,刀鞘上的劃痕是我用砂紙一點點磨出來的,就為了讓他握著舒服些。
墻角的裂縫滲出黏膩的黑汁,在月光下凝成蛛網狀的油光。指尖剛觸到墻面,眩暈就像被按進水里的巨石,猛地砸進意識——
猩紅的霧靄中,裂縫正以心跳的頻率擴張。三天后的此刻,第一只畸變體會從這里鉆出來,肉瘤狀的軀體擠過水泥縫時,發出濕抹布被擰干的聲響。它的涎水在地上蝕出白煙,而我被卡在貨柜夾角,看著張浩把最后一箱抗生素甩上后背。他轉身時笑了笑,“杰哥,下輩子見”這七個字,輕飄飄地落在我耳膜上,比畸變體的獠牙更鋒利。
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在迷彩服里洇出冰涼的痕跡。后背撞到貨箱的瞬間,沉悶的響聲讓我渾身一顫——這不是夢。掌心貼在墻面,裂縫里的黑汁透過指縫滲進來,帶著鐵銹般的腥氣。這種能窺見未來的能力,是老天爺在我咽氣前,塞進喉嚨里的最后一口氣嗎?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荒誕的狂喜,像溺水者抓住的稻草,帶著刺卻能救命。
儲物袋里的壓縮餅干硌著肋骨,包裝袋上的血漬已經發黑發硬。我摸出那塊餅干時,指腹撫過凝固的血痂,突然想起被畸變體撕碎前的最后幾秒,我就是這樣攥著它的——好像攥著這半塊餅干,就能攥住那些被我弄丟的人。
現在,它成了我重生的印戳。
倉庫外傳來野貓的尖叫,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脆響。我猛地抬頭,銹鐵鎖還在門環上晃悠,可門縫里已經鉆進來淡紫色的霧絲,像蛇一樣沿著地面游走。
還沒到時候。我用力閉了閉眼,把那些血淋淋的畫面按回記憶深處。指甲掐進掌心,痛感讓混沌的思緒清明起來:不能沉溺于過去。那些虧欠我的,要用他們的恐懼一點點償還;那些我沒能護住的人,這一次,就算把骨頭碾碎了,也要筑成他們的盾。這個念頭在心底生根時,帶著灼人的溫度。
床板下的退伍證硌著腰,摸出來時,照片上的自己還穿著嶄新的作訓服,眼神亮得像沒被紫霧污染過的星空。我對著照片里的青年苦笑,將證件塞回懷里時,三十萬退伍金的數字在腦海里發燙——這是我對抗命運的全部家當。指尖觸到證件邊緣的磨損,突然無比確定:這不是幻覺。
墻上的裂縫還在滲著黑汁。我再次伸手,眩暈感輕了許多,眼前清晰地鋪開一幅畫面:三天后,這里會爬滿畸變體的幼崽,而倉庫西北角的水泥地下,埋著一箱拆遷工人落下的手榴彈,引信還能點燃。異能帶來的畫面如此真切,連手榴彈木柄上的紋路都看得清。
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哽咽。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在末世里東躲西藏的散修。我有十年的記憶做地圖,有能看透未來的眼睛當羅盤,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走到倉庫中央,望著那些空蕩蕩的貨柜,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冷冽的弧度。張浩,畸變體,還有那些藏在人性陰影里的東西——
三天后,游戲重新開始。
而這一次,發牌的人是我。
心底的聲音落下時,倉庫外的霧似乎退了退,只有橫梁上的鐵皮還在滴答作響,像在為新的命運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