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工廠的夜晚比林墨想象中更加危險。

他蹲在銹蝕的鐵皮后面，透過縫隙觀察著前方的建筑群。月光下，那些破敗的廠房輪廓顯得格外陰森，但讓他心驚的是——這里明顯有人在活動。

“媽的，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林墨暗自咒罵，原本以為這里已經廢棄多年，沒想到至少有七八個人在各個關鍵位置巡邏。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外套，腰間明顯鼓起一塊，應該是帶了家伙。

【危險預感】詞條忽然傳來警示，讓林墨渾身汗毛豎起。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蘇晴雨從另一側摸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這些人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看門狗，更像是專業的。”

“你也發現了？”林墨皺眉，“我們可能中套了。”

“現在怎么辦？”蘇晴雨咬著下唇，眼中閃過一絲不安，“要不要撤退？”

林墨心中天人交戰。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離開，但想到妹妹慘死的畫面，想到那些被污染水源害死的村民，他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不能走。”他咬牙道，“既然來了，就必須找到證據。”

蘇晴雨看出了他的決心，點點頭：“那就按原計劃，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潛入。”

“小心點。”林墨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有不對就立刻撤退，別硬撐。”

蘇晴雨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后貓著腰朝東側摸去。幾分鐘后，東邊傳來一陣響動，像是有人踢倒了鐵桶。

“什么聲音？”

“過去看看！”

果然，大部分守衛都被吸引過去了。林墨趁機從西側翻過圍墻，潛入了工廠內部。

廠房內部比外表更加破敗，到處都是生銹的機械設備和散落的建筑垃圾。但奇怪的是，地面很干凈，明顯有人經常清理。

林墨打開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探索著。【電子入侵】詞條讓他能夠破解一些簡單的電子鎖，很快就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里傳來微弱的化學品氣味，這讓林墨精神一振——果然有貓膩！

他順著樓梯走下去，卻發現地下室異常干凈，什么都沒有。不僅沒有化工廢料，連一點污染的痕跡都找不到。

“這不可能…”

林墨心中疑惑，忽然聽到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立刻關掉手電筒，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林先生，既然都來了，何必躲躲藏藏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幾分譏諷的味道。隨即，地下室的燈全部亮起，刺眼的光線讓林墨不得不瞇起眼睛。

陳浩然正站在樓梯口，身后跟著四五個黑衣人。他穿著一身名貴的西裝，即使在這種地方也保持著完美的儀表，嘴角掛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你果然來了。”陳浩然慢慢走下樓梯，“說實話，我還挺佩服你的勇氣。明知道是陷阱，還敢往里跳。”

林墨從柱子后面走出來，表面鎮定，心中卻在飛速思考對策。【戰斗直覺】告訴他，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看來你早就知道我會來這里。”林墨冷靜地說道。

“當然。”陳浩然彈了彈并不存在的灰塵，“從你開始調查我們公司的那一刻起，你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我的監控之下。包括你那個小女朋友蘇晴雨，她現在應該也被我的人抓住了吧？”

林墨心中一沉，但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你想怎么樣？”

“很簡單。”陳浩然掏出一把手槍，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你知道得太多了，而我不喜歡留下隱患。”

就在這時，地下室外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放開我！你們這些混蛋！”

是蘇晴雨的聲音！

林墨瞬間緊張起來，但陳浩然卻笑得更加開心了：“聽到了嗎？你的小女朋友正在我朋友的手中。劉大強，把人帶下來。”

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很快，劉大強就押著蘇晴雨出現在樓梯口。蘇晴雨的手被反綁在身后，嘴角還有血跡，顯然剛才反抗時受了傷。

“你們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就…”

“你就怎么樣？”陳浩然打斷了林墨的話，槍口對準了蘇晴雨的腦袋，“林先生，現在是我在問話，你最好老實回答。”

劉大強獰笑著把蘇晴雨推下樓梯，蘇晴雨差點摔倒，但還是咬牙站直了身體。她看向林墨，眼中滿是擔憂和歉意。

“對不起，我被他們發現了…”蘇晴雨聲音有些顫抖。

“沒關系。”林墨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內心的憤怒幾乎要爆發出來。

陳浩然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真是感人的友情啊。不過林先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林墨沉默不語。

“不說話？”陳浩然的表情變得冷酷起來，“劉哥，讓這位小姐先嘗嘗苦頭。”

劉大強嘿嘿一笑，舉起拳頭就要朝蘇晴雨臉上揮去。

“等等！”林墨大聲喊道，“我說！”

陳浩然擺擺手，劉大強停下了動作。

“聰明。”陳浩然滿意地點點頭，“那就說說吧，誰給你的消息？”

林墨深吸一口氣，腦中快速思考著對策。現在的情況對他極其不利，但他不能讓蘇晴雨受到傷害。

“是程諾告訴我的。”林墨決定說出部分真相，“她說你們在這里處理化工廢料。”

“程諾？”陳浩然若有所思，“那個記者朋友？有意思，看來她還是不死心啊。”

“她在哪里？”林墨試探性地問道。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陳浩然冷笑道，“林先生，你以為找到這里就能找到證據？太天真了。”

陳浩然打了個響指，一個黑衣人立刻遞過來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監控畫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工廠的內部情況。

“看到了嗎？”陳浩然得意地說，“這里確實處理過化工廢料，但那是三個月前的事了。現在這里已經被徹底清理干凈，你什么證據都找不到。”

林墨心中一片冰涼。難怪這里這么干凈，原來早就被處理過了。

“而且，”陳浩然繼續說道，“就算你找到了證據又怎么樣？王副隊長可是我的好朋友，你覺得他會相信你的話嗎？”

蘇晴雨憤怒地瞪著陳浩然：“你們這些敗類，早晚會有報應的！”

“報應？”陳浩然哈哈大笑，“小姑娘，這個世界上哪有什么報應？只有強者和弱者的區別。像你們這樣的弱者，只能成為強者腳下的墊腳石。”

劉大強也跟著笑了起來：“陳少說得對，在這個世界上，有錢有勢就是王道。”

林墨看著眼前這些人囂張的嘴臉，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必須想辦法先保護蘇晴雨的安全。

“你們想要什么？”林墨強壓著憤怒問道。

“很簡單。”陳浩然收起笑容，表情變得陰冷，“你知道得太多了，必須消失。至于這位小姐…”

他的目光在蘇晴雨身上上下打量著，眼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長得不錯，丟掉太可惜了。劉哥，你覺得呢？”

劉大強舔了舔嘴唇：“陳少的眼光一向不錯。”

蘇晴雨臉色蒼白，但還是挺直了脊背：“你們這些畜生！”

“畜生？”陳浩然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小賤人，等會兒你就知道什么叫畜生了！”

林墨再也忍不住了，肌肉緊繃，準備拼死一搏。就在這時，【危險預感】詞條忽然傳來強烈的警示。

不對！

林墨敏銳地察覺到，陳浩然剛才的話里有問題。如果他們真的打算殺死自己，為什么要費這么多口舌？為什么不直接動手？

除非…他們還需要從自己這里得到什么！

“你們在拖延時間。”林墨忽然開口道，“你們在等什么人？”

陳浩然的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林先生想象力真豐富。”

但林墨已經從他的微表情中看出了端倪。果然，陳浩然在等什么人！

會是誰呢？王建國？還是其他什么人？

林墨正在思考，忽然聽到樓上傳來汽車引擎聲。很快，腳步聲響起，有人正在朝地下室走來。

“陳少，人帶到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隨即，又有兩個黑衣人押著一個人走下樓梯。

當林墨看清那個人的臉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程諾！

但此時的程諾看起來非常狼狽，臉上有多處淤青，衣服也被撕破了好幾處。她看到林墨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程諾！”蘇晴雨驚呼道，“他們把你也抓來了？”

程諾沒有回答，而是低著頭，似乎不敢看林墨的眼睛。

陳浩然滿意地看著這一幕：“很好，人都到齊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

他走到程諾面前，用槍托挑起她的下巴：“程小姐，你說過的話應該不會忘記吧？”

程諾顫抖著點點頭，然后抬起頭看向林墨，眼中滿是痛苦和糾結。

林墨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對不起，林墨。”程諾的聲音顫抖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真的沒有選擇。”

林墨感覺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攥住。程諾的話意味著什么，他瞬間就明白了。

陳浩然拍著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程小姐的演技比我想象中還要出色。”

“你們威脅她了？”林墨壓抑著憤怒問道。

“威脅？”陳浩然搖搖頭，“林先生你太小看我了。我從來不喜歡用粗暴的手段。”

他走到程諾身邊，輕撫著她的頭發：“程小姐有個7歲的女兒，在市第一小學上二年級。每天下午4點20分準時放學，由奶奶接回家。這孩子很可愛，笑起來特別甜。”

程諾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你們不能傷害她！她還只是個孩子！”

“當然不會。”陳浩然的語氣溫和得讓人發寒，“只要程小姐配合，小朋友會平平安安的。”

蘇晴雨憤怒地瞪著他：“畜生！連孩子都不放過！”

陳浩然轉向蘇晴雨，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蘇小姐，你的話太多了。”

劉大強立刻會意，一個耳光狠狠抽在蘇晴雨臉上。清脆的聲音在地下室里回蕩。

“住手！”林墨向前沖去，但立刻被兩名黑衣人按住。

陳浩然滿意地看著這一幕：“很好，現在大家都安靜下來了。程小姐，該你表演了。”

程諾緊咬著嘴唇，眼中的痛苦讓林墨心如刀絞：“林墨，你妹妹林小雨生前確實給我留了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林墨緊盯著她。

“一個U盤。”程諾的聲音越來越小，“里面有她調查污染案的所有資料，包括…包括一段錄音。”

陳浩然眼中精光一閃：“什么錄音？”

程諾看了陳浩然一眼，咽了咽口水：“是你和林小雨最后一次見面的錄音。你親口承認了傾倒廢料的事，還威脅她不許報道。”

地下室里瞬間安靜得針落可聞。

陳浩然的表情徹底陰沉下來。這段錄音的存在，意味著他所有的否認和狡辯都將成為笑話。

“U盤在哪里？”陳浩然的聲音中帶著殺意。

程諾顫抖著抬起頭：“在…在我租住的房子里，藏在床頭柜的夾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