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用酒精的氣味在密閉的實驗室里彌漫，刺鼻得令人作嘔。余燼仰躺在金屬實驗臺上，這個被烙在頸環上的名字此刻正隨著心跳頻率在監控屏上閃爍。蒼白的皮膚被冷光映得近乎透明，手腕上的合金束縛帶隨著脈搏不斷收緊，在皮膚上壓出深紅色的網格狀痕跡。

“實驗體7號心率突破180！腦波出現γ波段震蕩！“防爆玻璃外，研究員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帶著冰冷的電子雜音。

杜遠峰站在監控屏前，金絲眼鏡反射著藍光。這位首席研究員的白大褂袖口沾著干涸的血跡，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內側刻著“S&L“的字母。

“直接靜脈注射雙倍劑量。“他的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動，“今天必須完成余燼的神經橋接。“

針尖刺破空氣的尖嘯聲中，余燼的右眼突然亮起熔巖般的光澤。整層樓的應急照明燈同時炸裂，飛濺的玻璃碎片詭異地懸停在半空。

“抑能項圈失效了？！“瘦高個研究員踉蹌后退，撞翻了裝有熒光藍液體的器械車。

束縛帶的合金鎖扣正在熔化，赤紅的鐵水滴落在實驗臺上滋滋作響。杜遠峰瞳孔驟縮——燃燒的右手已經懸停在他眼前三寸，火苗幾乎舔舐到他的睫毛。

“你們對我做了什么？“余燼的聲音低沉嘶啞，火焰隨著吐息起伏，“那個戴向日葵徽章的女孩在哪？“

婚戒在火光中閃爍的瞬間，記憶碎片突然撕裂余燼的腦海：燃燒的轎車、雨水中擴散的汽油虹彩、小女孩哭喊著“爸爸救我“的粉書包.....

“記住你的名字。“黑暗中那個聲音曾說，“余燼不是編號，是預言。“

此刻這個名字正隨著熾熱的呼吸在通風管道里回蕩。余燼的手肘皮膚與灼熱的金屬管壁粘連，撕裂時帶起一片焦黑的皮肉。右眼視野中，所有物體都鍍著燃燒的橘紅輪廓。

“想活命就右轉，第三個檢修口。“清冷的女聲突然響起。

余燼循著聲音爬去，熔斷生銹螺栓時，金屬熔液在他指尖拉出細長的紅絲。HS-03的綠色熒光標志在黑暗中如同鬼火。

“低頭。“

子彈擦著頭皮掠過，余燼聞到了特勤組制服的剃須泡沫味。轉身的慢鏡頭里，他看見自己燃燒的右手貫穿防彈背心，士兵瞳孔中映出的編號ST-762正在火焰中碳化。

“發什么呆？“

蒼白的手從檢修口伸出，黑色甲油剝落的指甲掐進余燼灼傷的手臂。抓住這只手的瞬間，清涼的能量順著手臂蔓延，右眼的灼痛感驟然減輕。

“我是蘇半夏。“口罩女拽著他跌進垂直通道，“你現在的體溫足夠煎熟牛排了，余燼。“

停尸房改造的診所里，止血粉和腐肉的氣味糾纏不清。蘇半夏掀開余燼劉海時，手術刀在發際線疤痕上投下冷光：“神經橋接疤痕...杜遠峰果然把你改造成了活體控制器。“

冰柜里的針劑刺入頸動脈時，走馬燈般的記憶在余燼眼前炸開：燃燒的培養艙、漂浮的孩童、杜遠峰捧著向日葵徽章無聲哭泣......

“余燼不是你的本名。“暴雨中的摩天輪操控室里，蘇半夏的手術刀挑開抑能項圈的鈀金外殼，“是實驗室根據你的異能特性取的代號。“

項圈落地的悶響中，余燼掌心的火焰在雨幕里形成轉瞬即逝的蒸汽漩渦。十三歲前的記憶依舊混沌，只有那個雨夜清晰如昨：杜遠峰從燃燒的汽車里拖出小女孩，而馬路對面，穿校服的自己右眼還沒有變色。

“為什么救我？“余燼抓住蘇半夏的手腕，“當時有更安全的通道。“

“因為你后頸的芯片...“蘇半夏的刀尖停頓了0.3秒，“和我的疤痕形狀完全一致。“

渦輪引擎的轟鳴撕裂雨幕。十二架印著向日葵徽章的無人機俯沖而下，高頻脈沖波震碎彩玻璃窗的瞬間，蘇半夏的口罩被氣浪掀飛，露出嘴角黑線縫合的疤痕：“去灰燼書屋找鐘離——“

余燼躍入雨幕，墜落的軌跡上，汽化的雨水形成保護性霧障。外婆的方言謠曲突然在記憶深處回響：“火種藏在傷疤里...“

燒焦的鞋底踩碎水洼里的彩虹油膜時，右眼視野突然鎖定便利店門口——別著金色向日葵胸針的少女正抬頭望來，她的瞳孔里跳動著與余燼如出一轍的赤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