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尖銳的耳鳴聲刺穿支冰的顱骨，像是有人將鋼針塞進支冰的耳道，再狠狠擰轉三圈。

他踉蹌半步，手指死死扣住衣兜里的骰子，掌心傳來金屬邊緣硌入皮肉的鈍痛。

“操……”

他咬牙擠出一個字，喉嚨干得像被砂紙磨過，舌尖嘗到鐵銹味。

骰子在掌心微微震顫，頻率越來越急促，仿佛要從他指縫里掙脫出去。

“不是吧，老子剛吃完一碗麻辣燙，你給我來這一出？”

烤魚攤前的炭火還在噼啪作響，油星濺起，落在他靴面上。

他盯著那團火星，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老板，來條烤魚。”

清亮的聲音從右側傳來，支冰猛地抬頭。

少年穿著粗布短袍，身形瘦削，但一雙眼睛清澈得嚇人。

他伸出手接過烤魚時，指尖突然一抖，幾乎不可察地停頓了0.3秒。

骰子嗡地一聲，像是感應到了什么，在支冰掌心爆發出一陣灼熱。

“我靠！”

他下意識后退半步，腳跟撞上街邊石階，差點摔個趔趄。

“怎么了？”

少年扭頭看他，眉頭微皺，“你也想買烤魚？”

“不……”

支冰喉結滾動，壓低聲音，“你是誰？”

“霍雨浩。”

少年眨眨眼，沒多問，低頭咬了一口魚肉，神情放松。

可支冰看得真切——當那口魚肉進入他嘴里的瞬間，骰子表面六面同時亮起一道金紋，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支冰心頭一沉開口笑道:

“有點意思。”

“你說什么？”

霍雨浩抬頭。

“我說你這眼神太干凈了。”

支冰咧嘴一笑，“不像這個世界的。”

“這個世界？”

霍雨浩怔了怔，“什么意思？”

支冰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抬起右手，食指輕點眉心。

天眼通啟動的剎那，一股劇痛如雷擊般炸開，鼻血順著鼻腔涌出，滴落在衣襟上。

他咬緊牙關，視線穿透空氣，直抵少年胸膛深處。

心臟位置，一道暗金色烙印靜靜蟄伏，形狀分明是三叉戟模樣。

“唐三的手筆？”

他喃喃自語，嗓音沙啞。

“你說什么？”

霍雨浩再次發問，語氣變得警覺。

“沒事。”

支冰抹去鼻血，冷笑，“只是覺得你這烤魚，吃得有點冤。”

“什么意思？”

霍雨浩瞇起眼。

“沒什么。”

支冰轉身欲走，卻聽身后烤魚攤主忽然開口：“兩位慢走。”

聲音平淡，卻讓支冰腳步一頓。

他回頭看向攤主，對方正在收拾炭爐，袖口翻卷間，露出一抹銀灰色紋路。

唐門暗器標記！

“嘖。”

支冰嘴角揚起，笑得邪性。

“這年頭，連賣烤魚的都帶暗器？”

攤主動作一頓，隨即繼續低頭收拾。

“你覺得呢，小友？”他語氣平靜。

“我覺得啊……”支冰輕輕轉動骰子，冷笑著，“你這烤魚，怕是喂鬼的。”

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詭異的魂力波動，像是某種腐爛之物混雜著香料氣息，黏膩地貼上皮膚。

當他凝神看向攤主的炭爐，火焰突然扭曲成無數魂導符文。

那是初代史萊克七怪被困在時間夾縫的求救信號，每道符文都對應奧斯卡念珠上的一粒刻痕。

更可怕的是，當他想解析這些符文時，左眼突然劇痛，瞳孔深處浮現唐三的虛影，正用海神三叉戟緩慢攪動他的腦漿。

「呃啊！」

霍雨浩捂住左眼后退，指縫間滲出冰火交織的液體，落地竟腐蝕出「天道」二字。

“有敵襲？”

“不是敵襲。”

支冰握緊骰子，眼中浮現一絲譏諷，“是你吃的這條魚，有點問題。”

“什么意思？”霍雨浩皺眉。

“意思是，”支冰指向烤魚攤主，“這位兄弟，怕是圣靈教的人。”

攤主臉色驟變，手中炭鏟猛然揮出，魂技未動，殺意先至！

支冰卻笑了。

“來得好。”

他五指一握，骰子在掌心爆出赤色光焰，六個血鑄數字撕裂空氣在天空中旋轉。

【1】如折斷的唐門袖箭，【4】似坍塌的海神殿柱，【6】的裂痕竟與獻祭法陣如出一轍。

每道數字邊緣滲出金絲，像唐三的神印在試圖縫合規則，卻被支冰一口咬破舌尖，血霧噴濺厲喝：

「老子不認你這套！」

天地一瞬失色。

炭火熄滅，風止不動，整個市集陷入詭異的寂靜。

“你……”攤主瞳孔劇烈收縮，“你不是普通人！”

“我從來就沒說過我是普通人。”支冰舔了舔嘴角血漬，“我只是喜歡吃烤魚而已。”

霍雨浩站在原地，看著兩人對峙，忽然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烤魚。

腥味變了。

原本焦香的魚肉，此刻散發出一股腐臭氣息，像是從墳墓中挖出來的死尸殘骸。

他手指一顫，烤魚跌落在地。

地面接觸魚肉的剎那，竟泛起黑霧。

“這魚……”霍雨浩抬頭，聲音發冷，“根本不是魚。”

“當然不是。”

支冰嗤笑，“是替死餌。”

話音未落，遠處街角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個灰衣執事正緩步逼近。

“你們兩個，跟我回去。”

支冰聳肩：“不好意思，我不喜歡被人請吃飯。”

“那就別怪我們動手了。”

灰衣人抬手，魂環浮現，魂技即將發動。

而就在此刻，骰子在他掌心再度震動，數字翻轉之間，赫然定格為【6】。

天空中，一道不屬于斗羅大陸的星光劃過，短暫卻刺目。

支冰仰頭看天，嘴角勾起：

“老唐，你是不是忘了告訴我一件事？”

他低聲呢喃，像是對著虛空說話。

“你他媽的，到底還藏了多少秘密？”

最后一縷星光墜落之際，他右臂神紋驟然灼燒起來，疼痛如刀割，卻讓他笑得更狠。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霍雨浩。”

他說完，骰子一擲，天地轟然塌陷。

市集消失不見。

只剩下兩人站在一片虛無之中。

而在他們腳下，隱約可見一條由骰子鋪成的道路，蜿蜒向下，通往某個未知的深淵。

就在他們腳下盡頭，一雙眼睛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不屬于人類的目光，深邃幽暗，那瞳孔深處的神印紋路，實則是萬倍顯微鏡下的藍軒宇胚胎。

蜷縮在神界培養艙的嬰兒，臍帶竟連接著霍雨浩心臟處的三叉戟烙印。

當支冰右臂神紋灼燒時，胚胎忽然睜眼，瞳孔裂出與骰面相同的蛛網狀血痕。

卻邊緣破碎，仿佛是某種殘缺的復制品，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與惡意。

霍雨浩的靈眸突然蒙上一層血膜，世界在他眼中裂解成無數棱鏡——

某個碎片里閃現唐三手持修羅劍刺穿小舞心臟；

另一片映出萬年后的星斗大森林，藍軒宇正將黃金龍槍捅入古月娜胸膛；

而最大那塊棱鏡中央，他自己的靈眸已化作機械義眼，正將魂導射線對準支冰后背。

「別看！」

支冰的暴喝將他拉回現實。

霍雨浩踉蹌扶住額頭，發現滴落的血珠在掌心凝成冰晶，內部封存著微縮版「七怪誅神陣」陣圖。

當他試圖捏碎冰晶時，耳邊響起馬紅俊殘魂的嘶吼：「小心你眼睛里的唐三！」

“那是……”他喃喃低語，卻無法移開視線。

與此同時，霍雨浩的脊骨發出竹節爆裂聲，兩道影子撕扯地面——

唐三虛影手持的三叉戟滴落黑血，腐蝕出「圣靈教」符文；

小舞虛影每踏一步，方圓十米的藍銀草瞬間開花又凋零。

「別...合上！」

霍雨浩嘶吼著摳向胸口，指甲帶出烙印的金色碎屑。

一道身影輪廓模糊，手持三叉戟；另一道則纖細柔美，長發飄逸，依稀能辨認出是小舞的虛影。

兩者交錯重疊，又彼此排斥，最終歸于混沌。

“看來你的神識之種，已經開始覺醒了。”

支冰望著霍雨浩，目光復雜。

而就在他們頭頂，骰子表面某一面悄然泛起金光——正是數字【6】。

支冰心中一凜，腦海中閃過三天前那個夢境。

夢中，他看見一座血色天平懸浮于虛無之上，每一邊都擺著骰子，數字不斷翻轉，最終定格在【6】，天平傾斜，萬物崩毀。

他當時只以為是個噩夢，現在才明白，那是命運的預兆。

“6，代表因果篡改。”他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抹寒芒，“看來，今晚的游戲才剛剛開始。”

回到現實，攤主已然暴起，炭鏟揮出的火星詭異地凝成「佛怒唐蓮」形態，每片蓮瓣都是微型骷髏頭。

支冰冷笑捏碎骰子，數字齒輪碾過暗器陣列，金屬摩擦聲里夾雜著奧斯卡殘魂的怒吼：

「胖子！接住老子的蘑菇腸！」

針形火星如雨灑落，帶著森然殺意撲面而來。

“唐門和圣靈教聯手？”支冰冷笑一聲，骰子翻轉，【1、4、6、2、5、3】再度浮現，形成一道法則鎖鏈，將針雨盡數吞噬。

“你們這些老鼠，果然藏得夠深。”

他一步踏出，骰子化作赤光，直取攤主胸口。

凝視的目光攜帶時間毒素

霍雨浩左眼閃過自己白發蒼蒼死于冰棺的畫面，右眼卻是支冰在血泊中擲出混沌骰。

「歡迎來到...咳咳...」

支冰突然咳出冰渣，那是三天前麻辣燙里的「替死餌」在反噬。

仿佛等待一場盛大的獻祭。

或毀滅，或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