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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雷擊之夜
夜雨如注,電閃雷鳴。
寧靜的農家小院,在雷光之下閃現出詭異的紫光。
楊文廣的十平米“科研基地“堪稱當代行為藝術展覽。東墻掛著爺爺用劇組道具自制的“忠勇傳家“匾額——邊角還粘著去年拍蒜時崩上去的蒜皮,西墻貼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物理卷,被漏雨洇出的水漬恰好形成了個嘲諷表情包。這位轉專業失敗的文科生此刻正扎著四平六分馬,用洪拳撞打拳的發力技巧給松動的桌腿“治病“。
“沈括能寫《夢溪筆談》,我為什么不能造電磁炮?“他對著偷吃電路板的蘆花雞發表演說,突然被屋頂漏雨打斷。七個接水容器擺成了北斗七星陣:印著“三好學生“的搪瓷缸其實是小學參加“我的夢想“作文比賽安慰獎,缺角的青花碗據說是祖傳的(直到去年發現底部印著“微波爐專用“),最絕的是那個會唱《精忠報國》的痰盂,每次水滿就自動播放“馬蹄南去人北望~“
他的“科研設備“堪稱廢品界的頂配:用洪拳木人樁改裝的繞線機、學校實驗室“報廢“的示波器(被他發現只是保險絲燒了)、還有拼多多上寫著“軍工品質“結果寄來是兒童玩具的電烙鐵。當他在閑魚跟人砍價“特斯拉線圈配件“時,賣家發來語音:“兄弟,聽哥一句勸,你這預算還是去買二踢腳吧...“
“少將軍!用膳了!“爺爺的吼聲震得窗欞掉灰。老頭堅持用戲腔叫他,據說出生時算命的掐指一算說此子有楊六郎遺風。楊文廣邊扒拉豬油拌飯邊調試設備,沒注意桌上那方“宋代古玉“在泛紅光——其實是潘家園用三箱紅燒牛肉面換的,攤主賭咒說是楊業墓里刨出來的。
此刻,他正進行一項「極不合法」的實驗——自主研發的高壓電磁射釘槍試驗。
「主電容蓄滿……電壓過載警報取消……裝填完畢。」楊文廣喃喃道,雙手迅速操作著如同科幻電影中的金屬骨架。
「再調整一下射速模組……這次應該能貫穿鋼板。」
他按下啟動鍵。
當暴雨中的雷電劈下來時,他正用四平六分馬的姿勢穩住搖晃的設備。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泡面湯在電磁場中跳起廣場舞,蘆花雞嚇得下了個雙黃蛋,以及閑魚賣家發來的“親你買的避雷針好像變成引雷針了哦~“
一道藍紫色的電弧在槍口綻放,空氣中瞬間升騰起一股焦灼味。可還未等他觀測數據,一道宛若天罰的紫電從天而降,擊中屋頂金屬導線,電光倒灌,直擊試驗設備核心!
轟!
爆炸聲撕裂小院夜空,玻璃盡碎,電弧如龍,照亮楊文廣驚懼的面孔。
下一秒——
一切聲音都遠去了。
金屬碰撞的銳響取代了實驗室的電流聲。楊文廣在劇痛中發現自己蜷在城垛后,手中不是電磁槍而是折斷的樸刀。
濃烈的血腥味與燒焦的味道撲鼻而來。他大口喘氣,混亂的思緒中,唯有耳邊一聲聲激昂的吼叫清晰無比:
「護住少將軍!快!快將少將軍送出戰陣——」
「別讓遼狗靠近!守住!守住!!」
他茫然地抬起頭,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殘破戰場。
戰火彌天,硝煙四起。火光中,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堆積成山,旌旗倒塌,鎧甲焦黑。衝鋒的戰馬踐踏著泥濘與血水,長槍破空,吼聲與慘叫此起彼伏。
楊文廣低頭一看——他竟穿著一副沉重而冰冷的宋制鐵甲,左胸鎖甲刻著紋飾「楊」字;腰間垂著一塊玉佩,渾圓潤澤,上刻「文廣」二字。
一名渾身是血的老兵撲到他面前,單膝跪地,滿臉悲戚:「少將軍!請快走!楊家軍已全軍覆沒,再不撤,末將便無顏見列祖列宗!」
「我……叫楊文廣?」他喃喃。電光火石間,他的腦海突然湧現出一幕幕破碎的記憶影像:
金沙灘死戰、穆柯寨陣亡、天波府斷香……楊業戰死、楊延昭殉國……楊家將,已亡。
只有自己——楊文廣,尚存。
強烈的電擊與靈魂衝撞猶未平息,但身體的劇痛與這真切到極致的場景,讓他不得不接受一個荒謬的現實:
他,穿越了。
穿越成了宋代楊家將最後的血脈——楊文廣。
亂軍之中,楊文廣強撐著站起來。
他扶著一具敵兵屍體,翻找身上裝備,一把長劍與一枚火摺子入手。身後那名老兵拖著殘破的身軀緊緊跟隨。
「走,突出去!」他冷聲說出,聲音卻比他自己記憶中更為低沉沙啞。
就在此時,他感覺腰際一沉。
低頭一看,赫然發現——他穿越前帶在身側、那支試作電磁射釘槍的核心部件,竟然嵌入了玉佩內部,似乎與某種未知能量融合,仍然完好。
他的心跳驟然加速。
這意味著——
他,可能能把科技帶入這個世界。
「少將軍!前方有坡口,還能突圍!」那老兵眼神決絕,一手持盾,一手將他往前推。
楊文廣望向四周,十餘名護衛正死死拱衛著他,每人皆負傷,眼神卻堅如磐石。他腦中瞬間浮現軍陣分布圖,依憑現代戰爭理論,迅速判斷出口方位與敵軍火力弱點。
「全軍聽令!」他驟然一聲大喝,那氣場宛如天降神將:「往西南斜坡衝,三人一組掩護交替推進,盾牌靠內,斷後三人點燃乾柴、引火油壺——我要看到天邊起火!」
眾人一愣,旋即士氣暴漲:「得令!」
火光漸熄,夜色深沉,黑幕之下,一抹火線從荒野蔓延開來,如同楊家百年血脈未絕的印記。
楊文廣咬緊牙關,緊握長劍,在廝殺與奔逃中,用意志與智慧,為自己贏得第一線生機。
他抬頭望向遠方天邊的烈火與旌旗,嘴角冷然一抿。
「既然我就是楊文廣……那就讓楊家軍,再一次,燃起風雷吧。」
火舌沿著草莽蔓延,照亮一張張滄桑的面孔,也映出敵軍不遠處的矛尖與馬蹄。
夜風捲起火星,狂亂如鬼哭。
楊文廣與十餘名護衛穿梭在斷壁殘垣與焦屍之間,腳下泥濘混雜著血與灰。戰場已近潰敗邊緣,唯有他這一撮破軍餘火,在黑暗中燃著。
「少將軍,左翼有騎兵靠近!」老兵沈聲報告,滿臉灰黑血跡。
楊文廣凝神望去,借火光辨識出來敵軍並非整隊推進,而是三五成群地散開搜尋。這是標準的戰後清剿隊形,表明主戰場已落敗。
這些,原先在歷史書上冷冰冰的一行行紀錄,如今成了他眼前活生生的死亡倒數。
「掩護隊列變陣,盾兵外推,短弓置後。五人突擊,三人射擊,兩人佯動!」他下令道。
士兵們沒有懷疑,一如先前。縱使身心俱疲,他們對「楊文廣」的命令仍然堅信不疑。
而他——楊文廣,真名實姓,是二十一世紀一名平凡宅男,卻也曾飽讀兵法、研修機械、心懷熱血。
如今,他終於被扔進這殘酷真實的戰場,從幻想走向現實。
這是命運的詛咒,還是恩賜?
—
「嗖——!」
敵軍短箭破空而至,擊中前方一名士兵的肩甲。那士兵僅悶哼一聲,便拖著半癱的左臂繼續護衛在隊尾。
「你還能站嗎?」楊文廣回頭問。
「能!」對方咬牙回答,眼神無懼。
這是一支怎樣的軍隊啊?他心中震動。
電光火石間,他腰間玉佩再次微微發熱,一股熟悉的振動從那核心部件中傳來。他低頭,用指尖觸及,微光閃爍中,他彷彿看到那個試驗室裡的自己再次出現——
那是他費盡兩年時間打磨的心血,是現代電子脈衝與能量壓縮的結晶——「渦輪脈衝線圈模組」。
這東西,若是能整合進古代火器、甚至是投石器、弓弩……他的腦中靈光乍現。
「少將軍,已至山口!」有人喊。
但敵軍也在此刻形成合圍,四面鐵騎逼近。
「快!帶受傷兄弟先走,剩下的跟我來,斷後!」楊文廣吼出聲,那聲音壓過戰鼓與殺聲,直擊眾人心魂。
「可是——」
「我說,走!!」他轉頭,一劍劃破夜風,踏前一步,迎向敵騎。
火光將他盔甲照得通紅,身姿不似凡人。
「來啊——!」他怒吼,聲震四野,彷彿百年家聲由他血脈中覺醒。
—
第一騎敵兵策馬直衝,槍鋒如電。
楊文廣側身閃避,長劍反手挑起,劍刃劃過馬腹,一道鮮血飛濺。戰馬慘嘶,敵騎翻落,被他一腳踹飛,撞翻後方來者。
「用地形,誘敵入斂!」他一邊殺敵,一邊將剩餘五人布陣於山口兩側的斷石間,埋伏、攔截、反擊,一氣呵成,儼然天生戰將。
短短一炷香後,山道間已堆滿敵屍,餘下敵軍畏懼其勢,不敢再進。
戰局終於短暫停歇。
一名肩傷兵走上來,語氣沉重:「少將軍……楊家軍……真的沒了麼?」
楊文廣默然,目光越過血色山道,望向遙遠天邊,那曾經無敵、如日中天的「天波楊府」,如今只剩風中殘火。
他握緊拳頭,指節泛白。
「不——」
「楊家軍還在。」
「我在,便是楊家血脈未斷。」
眾人聞言,眼眶發紅,齊聲跪下:「誓死追隨少將軍!還我楊家英魂威名!」
—
風雨再起,卷走餘火與塵埃。
山林之外,隱隱有另一支軍隊正在逼近。
他們,是追兵?還是援軍?
楊文廣低頭看著自己沾血的雙手,再望一眼天際雷光映照下的玉佩與核心模組,喃喃自語:
「這一世,我會用我的知識、科技、戰意,重鑄楊家軍的鋒芒。」
「碧血丹心,守我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