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劍骨初鳴

青云宗外門，演武場。

沈清寒握著銹跡斑斑的鐵劍，汗水沿著額角滑落，滴在布滿裂紋的青石地磚上。那鐵劍劍身布滿細小的凹痕，護手處纏著的舊布條已泛出灰白，末端還打著個歪歪扭扭的死結——這是三年前她拜師時，村里老鐵匠特意為她鍛造的入門劍，如今在一眾靈光閃爍的法器中，倒像塊不起眼的廢鐵。

"沈清寒，又是你最后一個完成！"監場的執法弟子冷著臉，手中的長鞭在地面上抽出一道刺耳的聲響，"入門三年，修為停滯在煉氣三層，我看你根本不配待在青云宗！"

周圍傳來陣陣哄笑聲，幾個衣著光鮮的內門弟子抱著手臂，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其中一個穿月白道袍的少女甚至掩著嘴輕笑："聽說她是走后門進來的，難怪這么廢物。"

沈清寒咬緊牙關，將頭埋得更低。她能感覺到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濕，黏在皮膚上像層冰冷的蛛網。丹田內的靈力如同風中殘燭，每次運轉到經脈中段就會傳來針扎般的刺痛——這是三年來始終無法突破的瓶頸，也是她被嘲笑的根源。

就在這時，演武場中央突然爆發出一陣騷動。只見掌門玄陽真人踏空而來，手中托著塊通體瑩白的玉簡，霞光流轉間，竟在地面投下丈許高的虛影。那是記載著宗門最高指令的傳訊玉簡，尋常只有重大儀式時才會動用。

"奉太上長老令，"玄陽真人的聲音如洪鐘般響徹全場，"三日后開啟劍冢秘境，所有內門弟子均可參加。秘境中藏有上古劍修傳承，機緣之下，或可獲得劍骨重塑之法！"

劍骨重塑？沈清寒的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塊淡青色的胎記，形狀如同劍柄。這是她從小就有的印記，卻不知為何，每次修煉到關鍵時刻，都會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仿佛有把無形的劍在剜她的心。

"劍冢秘境..."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冰碴般的寒意。沈清寒回過頭，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玄色長袍的青年斜倚著廊柱，墨發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線條冷硬的下頜——正是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墨淵。傳聞他已修出劍胎，是百年難遇的奇才。

"你一個外門弟子，也想參加秘境？"墨淵的指尖把玩著腰間的玉佩，語氣輕慢，"別白費力氣了。劍骨重塑之法，不是你這種連煉氣三層都突破不了的廢物能奢望的。"

沈清寒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她知道墨淵說的是實話，但她不甘心。三年前，家鄉遭遇妖獸侵襲，全村人湊了半筐靈米才換得一個青云宗外門名額。若是就這樣被淘汰，她還有何面目回去見父老鄉親？

"我會去的。"沈清寒抬起頭，目光堅定如鐵，"宗門規矩，外門弟子亦可參加秘境選拔，只要能通過試煉。"

墨淵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突然低笑出聲。那笑聲里沒有暖意，只有徹骨的嘲諷："試煉？就憑你？"

他袍袖一揮，轉身離去。衣袂翻飛間，沈清寒聞到一縷極淡的冷香，像雪后松林的氣息，卻讓她莫名想起家鄉后山凍死的野兔——美麗，卻致命。

三日后，劍冢秘境入口。

沈清寒混在人群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特意換上了件洗得發白的灰布道袍，將銹劍藏在寬大的袖中。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認出了她。

"那不是沈清寒嗎？她怎么也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像指甲刮過瓦片。

沈清寒循聲望去，看到幾個外門弟子正指著她竊竊私語。為首的是個身材肥胖的青年，名叫王虎，煉氣五層的修為，平日里最喜歡仗勢欺人。

"一個煉氣三層的廢物，也敢來湊熱鬧？"王虎大搖大擺地走過來，擋住了沈清寒的去路。他身上的錦袍繡著金線，與沈清寒的灰布道袍形成刺眼對比，"我勸你還是趕緊滾回去，免得在秘境里丟了性命，連收尸的人都沒有。"

沈清寒皺眉："秘境開啟，外門弟子亦可參加，這是宗門規矩。"

"規矩？"王虎嗤笑一聲，唾沫星子噴了沈清寒一臉，"在這青云宗，實力就是規矩！就憑你這副樣子，恐怕連秘境的第一層都闖不過去。"

就在這時，天邊傳來一聲鐘鳴，九聲過后，秘境入口緩緩打開。那是一道旋轉的光門，里面云霧繚繞，隱約可見劍影幢幢。一股古老而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來自千年前的呼喚，讓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秘境開啟了！"有人大喊一聲，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王虎惡狠狠地瞪了沈清寒一眼："算你運氣好。等進了秘境，有你好受的！"

說完，他便帶著手下匆匆跑進了光門，生怕晚一步寶貝就被人搶光了。

沈清寒看著王虎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絲警惕。她知道，進入秘境后，自己將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妖獸和陷阱，還有來自同門的暗算。

她深吸一口氣，握緊了袖中的鐵劍。那粗糙的劍柄磨得掌心生疼，卻給了她一絲莫名的勇氣。她毅然走進了秘境入口，身影瞬間被云霧吞沒。

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變，沈清寒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山谷。山谷兩側是高聳入云的懸崖，崖壁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有的像飛鳥，有的像走獸，最中央是一柄劍的圖案，與她胸口的胎記一模一樣。那些符文散發著淡淡的靈光，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

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和松脂的味道，腳下的石板冰涼刺骨，上面布滿了刀劍的劃痕，仿佛訴說著千年前的廝殺。遠處傳來潺潺的流水聲，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劍鳴，讓整個山谷都顯得神秘而危險。

"這就是劍冢秘境嗎？"沈清寒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震撼。她伸出手，輕輕觸摸崖壁上的符文。指尖剛一接觸，符文便亮起一道金光，順著她的手臂蔓延而上，最終匯入胸口的胎記。

"嗡——"

胎記突然發出一陣灼熱，燙得沈清寒差點叫出聲來。她低頭一看，只見那塊淡青色的胎記竟然變得通紅，像塊燒紅的烙鐵，而崖壁上的符文也隨之亮起，與胎記遙相呼應。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粗鄙的咒罵。沈清寒警惕地躲到一塊巨石后面，屏住了呼吸。只見王虎正帶著幾個人四處張望，手里拿著張地圖，似乎在尋找什么。

"那丫頭肯定也進來了，"王虎的聲音傳來，氣急敗壞，"給我仔細找！找到她，讓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沈清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胎記，那里的灼熱感越來越強，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銹劍，劍身上的裂紋在靈光的映照下，竟像是某種神秘的紋路。

"難道..."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升起。她想起村里老人說過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而宿命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沈清寒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銹劍。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她都要走下去。為了家鄉的父老，為了自己的宿命，更為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她要讓他們知道，即使是野草，也有逆風生長的權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