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語冰又跪在了家門口。

雪落在她的身上，她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換做以往，我給她幾巴掌，歇斯底里罵一頓，這次的事就算過去了。

我也曾以為，我要以這樣扭曲瘋狂的姿態，和牧語冰、宋歧糾纏一輩子。

直到今天，唐蕓查出了懷孕。

我捏著B超單，頭一次這么平和。

“唐蕓懷孕了，是我的。分手吧，牧語冰。”

……

牧語冰顫抖著接過B超單，一把撕了。

她膝行到我面前，聲音嘶啞卻篤定。

“不會的，阿淮，你那次受傷后，醫生說你很難讓人懷孕了！”

“是我不對，我不該在戀愛七周年紀念日，丟下你去陪阿岐?？晌覜]辦法，八年前我差點被大貨車撞到，他爸爸為救我死了，死前只求我照顧好他?！?

“他重度抑郁癥發作，我不能不管他……”

“我保證，沒有下次！”

聽見她的保證，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牧語冰，你的保證你自己信嗎？”

我被客戶刁難灌到胃出血，她在陪宋歧生日，

我出差遇臺風險喪命，她在陪宋歧畢業旅游。

我生病住院，她卻在拍賣會為宋歧一擲千金。

她哪次不是這么承諾的？

一次又一次，永遠有下次。

牧語冰眸光閃了閃，晦澀抓住我的手：“對不起阿淮，我……”

“別碰我，我嫌你臟！”我猛地抽出手。

牧語冰眼睛一下紅了：“我不臟的。我跟阿岐從來沒有越矩，我對他好只為報恩……”

這些年里，那些車轱轆話她翻來覆去說過太多遍。

我聽煩了：“我不想聽這些。分手吧，牧語冰?！?

“阿淮，別說分手這種傷人的話，我受不了。你不是想開公司嗎？我把公司所有股份都轉給你，好不好？”

牧語冰踉蹌著站起來，想要抓我的手。

但還沒碰到我，就倒了下去。

我輕車熟路叫了120。

牧語冰昏迷中還抓著我的衣袖不放，不斷喊著我的名字，一聲一聲皆是痛苦和深情。

我無奈也跟著去了醫院。

只是面對病床上臉色慘白的牧語冰，我從以往的心疼、痛苦，到現在只剩麻木。

我們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

我為給她多搶一口吃的，能忍受其他人把我打個半死。

她為拿錢給我治病，偷錢險些毀掉一生。

我曾以為，我們是彼此唯一的愛人、親人，會相知相愛一輩子。

直到，宋歧的出現。

“阿淮，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不管。”

牧語冰醒過來，她驚喜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我推開她湊過來的身體：“牧語冰，這是最后一次?！?

“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那你罵我吧，打我也行，只要你能消氣就好?！?

牧語冰強顏歡笑，想要下床。

我神色淡淡看著她：“牧語冰，別裝傻，很沒意思。你很清楚，只要宋歧在，我們的矛盾就會繼續，我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

牧語冰紅著眼：“不會的阿淮。我保證，以后就算阿岐再耍小性子，我也不會縱著他了，不會再因為他惹你生氣?！?

她才說完，宋歧找來了病房：“冰冰姐，我不舒服，我要你陪我?！?

牧語冰小心瞥我一眼：“我還要陪你姐夫，不太方便，你……”

“你忘了我爸死前，你是怎么答應他的嗎？我就知道，你只是騙他的，反正我爸死了我也沒親人了，我去死好了！”

宋歧紅著眼跑了出去。

牧語冰頓時沒心思管我了：“阿淮，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

她匆匆追出去，又扔下我一人。

她永遠篤定，我會留在原地等她。

而我也一度那么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