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風，白天是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外賣員，騎著電動車送餐，和其他同行沒兩樣。但到了夜里，我還有另一重身份——玄門巡夜使。

這身份說起來有些淵源，我祖上就是干這行的，傳到我這兒，一身本事不能丟。你看我手上這紅繩，里面嵌著桃木碎屑，能感應邪祟。保溫箱底層的牛皮紙包，裝著銅錢、朱砂筆這些家伙事，都是降妖除魔的利器。

平時送餐，遇到些不干凈的東西是常事。就像剛才那墻根的灰影、張老太家的女孩，對付它們，得有規矩，也得有手段。這城里的陰陽兩界，總得有人來維持秩序，我就是干這個的。別看我年輕，真遇上厲害的主兒，我也能應付。

今天這單有點遠，定位顯示是在8公里外的一棟快拆遷的居民樓里，現在已經搬的差不多了，只是零零散散幾戶還在那里住著。

猛擰電門，電動車輪胎在積水路面撕開半米寬的水幕，護目鏡上濺滿泥點的瞬間，林風遠遠看見要去的大樓里飄著個白影——那是 302室的怨嬰，正用斷頸吊著的腦袋死死盯著他的餐碗。導航提示超時十秒？林風嗤笑一聲咬碎薄荷糖，車尾燈在雨幕里拉出猩紅殘影，硬生生從兩輛卡車之間擠過路口。

巷口餛飩攤的豬油香剛漫過來，就被林風鼻腔里的鎮魂香灼得扭曲。墻根那團灰影突然停止摳挖陰溝蓋，腐爛的頭顱咔嗒轉了一百八十度，黑洞洞的眼窩正對著他，他眼角余光掃過的瞬間，已經算出這貨死了整十年，陽壽未盡的怨氣凝成了實質。這東西絕非普通游魂，尸骨里混著的鐵銹味，分明是被人用鋼筋釘進水泥地的怨氣。

“還要送餐，等會兒過來再收拾你。”說完，林風便加速往巷子中騎去。

“302，張老太。“指節叩門的力道震得門板簌簌掉灰，門縫滲出的寒氣突然凝成冰碴。林風腕間縛靈索驟然繃緊，桃木碎屑隔著皮膚烙出紅痕。客廳里歪脖子女孩的校服領口，正汩汩往外冒黑血。他一眼便看出，這女孩已經被怨嬰所害，這怨嬰是被邪術煉制的兇煞，由七個枉死孩童的魂魄與一具女孩尸身融合而成。而且被強行鎖在張老太身邊，雖怨氣深重，卻被某種術法束縛，短時間內無法沖出這間屋子造成更大危害。

“我的粥......“張老太枯手剛要抓住餐袋，就被林風指尖彈出的金粉逼得縮回。那些閃著微光的符粉落在她手背上，頓時燒出蜂窩狀的小洞。“您家娃娃餓了吧？“林風笑得露出白牙，突然揚手將半碗海鮮粥潑向沙發——黑血遇粥的瞬間沸騰起來，怨嬰發出刺耳尖叫，歪著的脖頸竟硬生生轉了三圈。這一下既是試探怨嬰的虛實，也是用粥里的陽氣暫時壓制其兇性，為自己爭取處理外面灰影的時間。

瓷器碎裂聲炸響時，林風已踩著扶手滑到一樓。他清楚，巷口的灰影王奎怨氣更甚，且未被任何東西束縛，隨時可能失控傷及無辜。樓梯轉角處，七八個紙人正列隊站著，每張臉上都畫著和張老太一模一樣的渾濁眼球。這些紙人是張老太用來加固對怨嬰束縛的工具，威脅不大。林風反手甩出三枚鎮魂錢，紙人在火光中扭曲成麻花，灰燼里滾出幾粒帶血的乳牙。解決掉這些小麻煩，林風便能毫無阻礙地去對付灰影。

十一點整，巷口的灰影猛地撕開肚皮，半截生銹鋼筋從腐肉里戳出來。““王奎是吧？十年前被水泥板壓死的泥瓦匠，撫恤金被工頭吞了，連口飽飯沒吃上就爛在這兒？“林風將朱砂筆咬在齒間，縛靈索紅光暴漲，“你以為把工頭的骨頭混進自己尸身，就能瞞過玄門總署的天眼？“

鬼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鋼筋帶著水泥碎屑橫掃過來。林風側身避開時，肋下還是被陰風掃中，頓時泛起一層青黑。“有點意思。“他舔掉唇角血絲，突然咬破指尖將血點在鎮魂錢上，“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口訣出口的瞬間，三枚銅錢突然爆出金芒，“本該送你去往生驛站，現在看來得扔進煉魂爐了！“

銅錢穿透鋼筋的剎那，灰影突然爆開成無數碎塊，每塊腐肉都張著嘴嘶吼。林風足尖點地旋身，縛靈索如活蛇般竄出，“金光速現，覆護真人！“他低喝著收緊繩索，將所有碎塊纏成肉球。朱砂筆凌空畫符的軌跡燃著火焰，“破煞！“當鎮魂符印在肉球上時，整根鋼筋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竟從中間裂出張人臉——正是那個吞了撫恤金的工頭。

手機震動時，林風正用酒精棉擦手。城南廢棄醫院的訂單備注透著邪氣，他盯著“停尸間第三排鐵架“那行字冷笑道，“今晚上的破事還真是不少啊。”

羅盤指針在懷里瘋狂打轉，車鑰匙已經被他轉得嘩嘩響。

車筐里的外賣箱突然自動彈開，里面裝著的哪是什么海鮮粥，而是顆正在滲血的孩童頭骨正在沖著他笑。

后視鏡里，張老太家的窗戶炸開，斷頸女孩抱著紙人軍團站在陽臺上。林風發動電動車的同時，摸出藏在車座下的七星法劍，劍鞘碰撞聲里混著他低笑：“正好，今晚就用你們給金印開葷。“

林風踹開電動車支架的力道震得地面發顫，縛靈索在腕間嗡嗡作響——這是邪祟突破封印的征兆。樓道里的紙人已經堆到膝蓋高，每張臉上都淌著黑淚，看見林風沖上來，齊刷刷舉起沾著尸油的紙刀。

“耽誤老子送餐，“林風抽出七星法劍，劍光掃過的瞬間紙人全化作紙漿，“就得有當肥料的覺悟。“

302室的防盜門像被巨力撞過，凹陷處還沾著帶毛囊的碎肉。林風剛踏進門，就被一股腥甜的風裹住——怨嬰女孩正蹲在茶幾上，把張老太的手腕往嘴里塞，校服上的血漬凝結成一張張孩童的臉。

“吞了七個魂魄就敢作亂？“林風將半枚冥府令牌拍在茶幾上，令牌金光乍現時，怨嬰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嚎。那些血漬凝成的小臉紛紛尖叫著脫落，在地板上化成血水。

女孩歪著的脖頸突然咔嚓轉正，眼眶里涌出的黑血里浮著顆頭骨碎片。“養煞頭骨的味道不錯？“林風捏訣念咒，縛靈索如活蛇纏上怨嬰咽喉，“金光速現，覆護真人！“

紅繩勒入腐肉的剎那，怨嬰的身體突然膨脹成氣球，無數細小的白骨從皮膚里戳出來。林風反手接住飛射而來的頭骨碎片，發現內側刻著半截符咒——這種符箓似曾相識。

“想跑？“他將朱砂筆擲向窗外，筆尖在空中炸開成火網。正欲化作血霧逃竄的怨嬰被火光逼回，林風順勢捏碎手里的頭骨碎片：“破煞！“

隨著一聲凄厲的尖嘯，怨嬰的殘軀開始融化。林風從張老太尚有溫度的斷手里抽出張黃紙，上面畫著完整的符咒，右下角蓋著個模糊的印章——“玄“字的半邊被血漬浸透。

林風剛解決完怨嬰，手機突然彈出七條新訂單，全部是城南廢棄醫院的訂單，備注欄里全部寫著“來取你的東西，停尸間第三排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