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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無標題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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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部的空調永遠維持在令人皮膚發緊的18度。陳默盯著屏幕上滾動的數字,指尖在鍵盤上敲出麻木的節奏。窗外,CBD核心區永不熄滅的霓虹,把深夜的天空染成一種病態的紫紅色。他面前是“月輪系統”的后臺界面,冰冷的光映著他眼底深重的青黑。
**“月度績效清算完成?!B分’配額分配中…”**
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在死寂的辦公室響起。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工號像等待收割的麥子,被粗暴地劃分成三六九等。最頂端是金光閃閃的“優享層”——公司董事、高層,他們的配額數字龐大得令人眩暈,后面跟著的“生命活力補充”、“器官保鮮維護”、“容貌定格”等選項,如同超市貨架上的商品。而底部,則是一大片刺目的紅色標記——“花肥候補”。后面是冷冰冰的“骨灰級養分轉換率:98.7%”。
陳默胃里一陣翻攪。他經手的不是賬目,是同事的血肉配額。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掠過那個“X軸傳奇”的隱藏分區入口,那是只有極少數核心財務和IT狗腿子才知道的后臺。分區里沒有數字,只有代號和實時監控鏈接。
“傳奇01:記憶萃取,完成度72%。目標情緒波動平穩,適合長期滋養‘忘憂草’(董事會休息室專屬)。”
“傳奇03:骨骼鈣質提純,加速中。目標編號D743(上月因工傷高位截癱的倉庫管理員老王),骨灰預計下周移交‘磐石松’園區(總裁別墅區景觀樹)?!?
他麻木地關閉了分區。這就是“月輪系統”的真相,一個以整個公司為苗床,汲取普通員工血肉、時間乃至死后殘軀,去滋養資本家長壽、享樂、奢靡的龐大吸血機器。而那些“傳奇”項目,更是將壓榨發揮到極致——抽取記憶制造幻境娛樂高層,或者將特殊個體的骨骼研磨成粉末,用于培育那些需要特殊“營養”的奇花異木。
突然,右下角一個不起眼的聊天室圖標瘋狂閃爍起來。是“4號記賬員每日組”——他和另外三個底層財務的加密小群。
“默默!救命!”閨蜜林小雨的頭像在狂跳,后面跟著一個崩潰大哭的表情,“我被標記了!紅色!花肥候補!就因為我上個月請了三天病假照顧我媽,績效墊底了!怎么辦啊默默!”文字里透著瀕死的絕望。
陳默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林小雨,和他同期進公司,像小太陽一樣溫暖活潑的女孩,是這鋼筋水泥墳墓里唯一的光。他手指顫抖,飛快敲擊:“別慌!等我查!系統可能有延遲,也許是誤判!”他試圖用自己都不信的話安撫她。
他手忙腳亂地切回“月輪”主界面,調出本月“花肥候補”名單。當那個熟悉的工號——“FN20230711”(林小雨的入職日期)——清晰地、殘酷地出現在屏幕最底端時,陳默眼前一黑。
“操作不齊…總是做一些新事情的…”他想起后臺日志里那些語焉不詳的失敗操作記錄,每次失敗都意味著一個“候補”被加速處理。一個瘋狂的念頭擊中了他。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點開了“X軸傳奇”分區深處一個從未啟用過的、標記著“靈視”的幽暗模塊。模塊說明只有一行模糊的字:“輸入特定ID可查看最終用途(僅限花肥候補)”。
查看最終用途?陳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寒意順著脊椎爬上頭皮。他死死盯著小雨的工號,仿佛那串數字帶著灼人的溫度。最終,對小雨下落的瘋狂擔憂壓倒了恐懼。他用盡全身力氣,將“FN20230711”一字一字地敲入那個深不見底的輸入框。
回車鍵按下的瞬間,屏幕驟然一暗,接著,強光迸發!
刺眼的白光過后,一個清晰的實時監控畫面占據了整個屏幕。畫面背景是一個巨大的、夢幻般的玻璃穹頂植物園,奇花異草散發著妖異的光芒。畫面的中心,是一株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巨型玫瑰。它的花瓣是深邃如血的紅,層層疊疊,泛著濕潤的、寶石般的光澤,花心處涌動著粘稠的、散發著微光的淡金色液體。
就在那花心金色的“蜜池”中,陳默看到了林小雨。
她穿著公司統一的灰色制服,半個身體已經浸沒在那粘稠的金液里。她的神情是一種詭異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般的微笑,與之前在聊天室里崩潰的形象判若兩人。但她的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從浸沒在液體中的腿部開始,皮膚、肌肉、骨骼,像投入強酸的糖果般軟化、剝離、消散,化作絲絲縷縷的紅色和淡白色的光流,被那巨大的花瓣貪婪地吸收著。
隨著“養分”的注入,那本就鮮艷欲滴的花瓣更是紅得驚心動魄,邊緣甚至開始流轉七彩的虹光。最恐怖的一幕發生了:在最大的一片花瓣上,光影流動、扭曲,竟然緩緩浮現出一張清晰的人臉輪廓——正是林小雨微笑的臉!那“臉”鑲嵌在花瓣里,栩栩如生,帶著一種非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寧靜與滿足。
“小雨——?。。 标惸l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鍵盤上,指關節瞬間迸裂,鮮血染紅了按鍵。巨大的痛苦和憤怒幾乎將他撕裂。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辦公室盡頭——部門主管張全那間燈火通明、綠植環繞的獨立辦公室。
隔著玻璃墻,他清楚地看到張全正愜意地靠在他的真皮座椅里。這個平日里對下屬呼來喝去、溜須拍馬、兩面三刀到極致的人渣,此刻正帶著諂媚的笑容,對著一個精致的骨瓷杯深深嗅著。杯子里,幾朵奇異的藍色小花漂浮在淺金色的茶湯上,散發著肉眼可見的淡淡光暈。
那是用上個月“處理”掉的老王的骨灰,混合了特殊營養液培育出的“清心蘭”制成的“長生茶”!張全臉上每一寸舒展的皺紋,身上那套昂貴西服包裹的肥碩身軀所散發的“活力”,都浸透了老王和小雨們的血肉!
“業務分區好…想處理掉你壞賬…醒來卻有驚喜…”系統后臺那些冰冷如刀的記錄碎片,此刻化作了最惡毒的嘲諷,在陳默腦海里尖嘯。普通員工的生命,在他們眼中就是需要處理的“壞賬”;而他們的死亡,不過是高層醒來后欣賞嬌艷花朵的“小驚喜”!
“渣滓!走狗!”陳默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滔天的恨意如同巖漿在血管里奔涌。他明白了,像張全這種依附在吸血機器上的蛀蟲,是比那些高高在上的資本家更可恨的存在!他們貪婪地吮吸著同類的骨血,只為換取一點殘羹冷炙,成為這龐大罪惡鏈條中最骯臟的一環!
他必須做點什么!為了小雨,為了老王,為了名單上所有無聲消失的名字!
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布滿血絲的雙眼如同掃描儀,重新聚焦在“月輪系統”那深不見底的后臺代碼上。張全辦公室的門禁卡信息、他每日必經的安保路線、甚至他辦公室內那套獨立于主系統、專門用于接收和享用“特供品”(如長生茶)的小型終端設備參數…無數碎片化的數據在陳默腦中瘋狂碰撞、組合。
“X軸傳奇…靈視…輸入ID…”他反復咀嚼著這幾個關鍵詞。既然“靈視”能讓他看到小雨的最終結局,那是否意味著這個模塊擁有某種更深層的、觸及系統核心的權限?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逐漸成型。
他不再看那株吞噬了小雨的妖異玫瑰,而是將全部精神投入到一行行冰冷晦澀的代碼中。汗水混合著手上未干的血跡,在鍵盤上留下斑駁的印痕。時間在死寂中流逝,只有服務器風扇低沉的嗡鳴和他自己粗重的呼吸。
突然,在“靈視”模塊底層一段被多重加密、標記為“Not在游戲中玩法,以避免玩家踩踏的人”的冗余注釋旁,陳默發現了一段極其隱蔽的、如同后門般的指令序列。它的核心功能指向一個名為“根須蔓延”的子程序。注釋是冰冷的警告:“記者通過微信掃一掃去看到玩家的人的狀況,讓對方的人身受敵和敵人的影響,也不算復雜。我猜沒有見過‘靈’字。”
陳默的心臟狂跳起來。這警告語焉不詳,卻透著一絲詭異。他不再猶豫,十指如飛,開始嘗試逆向解析這段指令。他要利用這個“根須蔓延”,不是去查看某個個體的“用途”,而是要將“靈視”的觸角——反向蔓延出去!他要讓所有被“月輪”系統連接、滋養著的“嬌艷花朵”,都暴露出它們扎根于血肉的真相!
一行行指令被破解、改寫、注入。屏幕上的代碼如同活物般蠕動、重構。陳默的眼睛亮得嚇人,疲憊被一種近乎獻祭的亢奮取代。他找到張全辦公室那套獨立終端的唯一物理接入點——隱藏在綠植盆栽下的一個備用維護接口。
機會只有一次!就在張全每天下午三點半固定起身,端著空杯去隔壁茶水間“續杯”的那幾分鐘!
陳默深吸一口氣,將一枚改造過的微型數據發射器緊緊攥在手心,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冰冷的金屬外殼沾染著他未干的血跡,仿佛某種不祥的祭品。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上張全辦公室的監控畫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張全肥胖的身軀陷在寬大的真皮座椅里,正對著通訊器點頭哈腰,臉上堆滿諂笑,顯然在討好某位高層。墻上的復古掛鐘,秒針每一次跳動都敲在陳默繃緊的神經上。
三點二十八分。
張全終于掛斷通訊,滿足地咂咂嘴,拿起桌上那只精致的骨瓷杯,慢悠悠地站起身。他扭動著肥碩的腰身,像一座移動的肉山,晃悠悠地走向辦公室門口。
就是現在!
陳默如同離弦之箭,從自己工位彈射而起,用盡全身力氣沖向張全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門。他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復制了最高權限的備用門禁卡,在感應區狠狠一刷!
“嘀——咔噠!”
門鎖應聲而開!陳默撞開門,無視了身后幾個同事驚愕的目光,目標明確地撲向墻角那盆茂盛的“發財樹”。他粗暴地扒開厚實的葉片,露出隱藏在土壤邊緣、毫不起眼的圓形接口蓋板。指甲在蓋板邊緣摳出血痕,他終于撬開了它!
時間!時間!張全隨時可能回來!
陳默的手因為極度的緊張和亢奮劇烈顫抖著,微型發射器幾次差點脫手。他咬緊牙關,將發射器的接口對準那個深不見底的維護端口,狠狠插了進去!
“連接成功!‘根須蔓延’指令注入中…”口袋里的微型終端震動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綠色的提示。
“注入成功!反向‘靈視’啟動!信號覆蓋范圍:所有‘月輪’滋養節點!”
成了!
陳默剛把發射器拔出塞回口袋,辦公室的門就被猛地推開。張全端著熱氣騰騰、飄著妖異藍花的茶杯,一臉錯愕地看著蹲在他發財樹旁的陳默。
“陳默?你在我辦公室干什么?!”張全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驚疑和慍怒。
“張…張主管,”陳默迅速站起身,臉上強行擠出慌亂和謙卑,指著發財樹,“我…我剛才看您這盆樹的葉子有點蔫,想著是不是水澆多了…一時心急就…就進來看看…”他搓著手,顯得局促不安。
“蔫了?”張全狐疑地瞥了一眼那盆油光水亮的發財樹,又上下打量著陳默狼狽的樣子和他染血的手指,眼中寒光一閃,“我看你是昏了頭!誰讓你擅自進來的?!給我滾出去!這個月績效扣光!”他厲聲呵斥,像驅趕一只蒼蠅。
“是…是!對不起張主管!”陳默低著頭,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他剛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整個CBD核心區,異變陡生!
先是張全辦公室那盆被陳默動過的發財樹,翠綠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枯萎,葉脈中滲出暗紅色的、如同血液的粘稠汁液。緊接著,窗外,整個城市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隨即又被一種無形的恐慌浪潮席卷!
所有由“磐石集團”建造或管理的頂級寫字樓、富豪公寓、私人會所、乃至市政公園的特定區域…凡是被“月輪”系統標記為“優享區”的地方,那些平日里被精心養護、嬌艷欲滴、象征著身份與地位的奇花異草,瞬間發生了恐怖的畸變!
嬌艷的紅玫瑰花瓣上,一張張模糊而痛苦的人臉掙扎著浮現、扭曲,發出無聲的哀嚎;挺拔的青松枝干上,滲出暗紅色的“樹脂”,散發出濃郁的血腥味;優雅的蘭草葉片變得如同死人的皮膚,布滿青黑色的尸斑;那些巨大的觀賞性藤蔓,如同活過來的血管,在建筑外墻瘋狂蠕動,滴落著粘稠的、類似組織液的分泌物…
更恐怖的是,在市中心最高端的“磐石云端會所”頂層露天花園——那里培育著最頂級、專供董事會核心成員的“夢幻曇花”。此刻,十幾株巨大的曇花同時綻放,花瓣不再是圣潔的白色,而是污濁的暗紅與慘綠交織?;ㄐ膰娪砍龅牟皇乔逑?,而是濃郁得化不開的血霧!血霧升騰,在半空中扭曲、凝聚,竟隱約顯露出無數張痛苦嘶吼的人臉輪廓!這些人臉,正是歷年來被標記為“花肥候補”后消失的員工!
“啊——?。?!”
“那是什么?!花…花上有臉!”
“血!樹在流血!”
“魔鬼!是魔鬼的花!”
尖叫聲、哭喊聲、物品摔碎的聲音瞬間撕裂了城市的寧靜??只湃缤烈甙懵印H藗凅@恐地指著那些妖異的植物,瘋狂拍照、錄視頻。網絡瞬間被這些超現實的恐怖畫面淹沒,#魔鬼花##磐石妖植#等詞條以爆炸般的速度沖上熱搜榜首。
磐石集團總部頂樓,那間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如同神殿般的董事長辦公室內,巨大的落地窗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面容保養得如同五十歲、實際年齡已逾百歲的董事長李磐石,正端著一杯紅酒,欣賞著窗外他親手打造的“帝國”夜景。
異變發生時,他手中那只價值連城的古董水晶杯,“啪嚓”一聲摔落在地毯上,殷紅的酒液如同鮮血般洇開。他那張永遠從容淡定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無法控制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月輪…被污染了?不可能!”他失聲低吼,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超越常理的現象,撼動了他掌控一切的根基。
混亂的辦公室內,陳默低著頭,手指在鍵盤上無意義地敲打著,嘴角卻難以抑制地向上彎起一個冰冷、快意的弧度。成功了!反向的“靈視”如同照妖鏡,讓那些扎根于血肉、汲取著生者哀嚎與死者殘骸才得以盛開的“資本之花”,在所有人面前顯露出了它們猙獰腐臭的真面目!
這場由無數普通人血肉澆灌的“嬌艷”盛宴,被他撕開了華美的外皮,露出了內里蠕動的蛆蟲和淋漓的鮮血。恐慌的浪潮才剛剛開始,它將席卷的,絕不僅僅是那些畸變的植物。
他目光掃過屏幕上依舊閃爍的“月輪”后臺,那個標記著“花肥候補”的名單還在,林小雨的名字已經變灰。但在名單最下方,一個新的、鮮紅如血的提示框正在生成。
**“核心異常波動源鎖定…威脅等級:最高…清除指令生成中…目標ID:FN20230101…”**
那是陳默自己的工號。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冰冷的寒意再次從腳底升起,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解脫。根須已動,月輪的反噬,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