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閑田復制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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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廢柴少年與瀕危的家
夜幕如一塊浸了墨的破布,沉重地壓在火焰山脈的輪廓之上。
山腳下,陳家府邸的燈火,如同風中殘燭,昏黃而微弱,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陳凡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用一塊滿是油污的抹布,費力地擦拭著祠堂的地磚。他已經十六歲了,身形卻比同齡人瘦弱不少,洗得發白的衣衫下,是因常年營養不良而微微凸起的肋骨。
他不敢抬頭,因為祠堂內,家族所有能理事的長輩都在。壓抑的氣氛,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奢侈。
“……情況就是這樣。”一道蒼老而疲憊的聲音響起,是族長陳天雄。他曾是陳家唯一的驕傲,煉氣三層的修士,但如今,他的聲音里只剩下無盡的乏力,“我們唯一的二品靈田,靈氣已經衰竭到不足一品。上個月收獲的‘火陽花’,品質連下等都算不上,送到坊市,被人家當成雜草給丟了出來。”
祠堂內一片死寂,只有燭火爆開的“噼啪”聲。
“大哥,李家那邊……”開口的是陳凡的三叔陳山,他脾氣火爆,此刻臉上卻滿是屈辱與不甘,“他們昨天又派人來傳話,說看上我們這塊地了,愿意出三百塊下品靈石,讓我們滾蛋。三百靈石!這簡直是把我們陳家的臉面,按在地上踩!”
“踩?我們還有臉面嗎?”二叔陳海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自嘲,“我們陳家,現在連一個新晉的煉氣期子弟都培養不出來!除了我們三個老家伙,就剩陳陽那孩子,還卡在感氣階段,遲遲無法引氣入體。人家李家呢?聽說他們家主李長勝,半年前就已經是煉氣四層了,年輕一輩里,煉氣一、二層的足有五六個!拿什么跟人家斗?”
這番話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每個陳家人的心頭。
修仙家族,以實力為尊。沒有實力,沒有新血,就意味著衰亡。
陳凡的動作頓了一下,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陳陽,他的堂哥,靈根是下品火靈根,已經是陳家年輕一輩里天賦最好的了。而他陳凡呢?五行駁雜,連下品都算不上的廢靈根,被斷定仙道無望。在這個家族里,他甚至不如一個健壯的凡人護院。他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干這些雜役的活,節省下雇傭凡人的開銷。
“爹,難道我們就這么把祖宅讓出去嗎?”陳陽年輕氣盛,漲紅了臉,“這里可是我們陳家三百年的根啊!”
“不讓,又能如何?”陳天雄長嘆一聲,仿佛瞬間又蒼老了十歲,“李家給的期限,是下個月初。屆時我們若不搬,他們……恐怕就要動手了。”
動手。
這兩個字,像兩座大山,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以陳家如今的實力,李家動手,那不叫爭斗,叫屠殺。
祠堂內的議論還在繼續,商量著是否要變賣掉所有家產,換取一些靈石,然后舉族搬遷到凡人城池,從此斷了仙路,淪為凡人。
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刺在陳凡的心上。他知道,如果家族真的淪為凡俗,像他這樣不能修煉又體弱的廢人,將會是第一個被舍棄的包袱。
屈辱、不甘、還有深入骨髓的恐懼,像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默默地擦完最后一塊地磚,躬著身子,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祠堂。
夜風清冷,吹在他單薄的衣衫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沒有回自己那間破舊的柴房,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府邸后方那片荒蕪的靈田。
這片曾是二品的靈田,如今土壤板結,泛著死氣沉沉的灰白色。空氣中僅存的一絲火屬靈氣,稀薄得可憐。田里稀稀拉拉地長著幾株半死不活的火陽花,葉片枯黃,一看便知毫無價值。
陳凡拿起角落里一把破舊的鋤頭,走進了田里。
這把鋤頭是陳家祖上傳下來的,據說祖上曾是輝煌的靈植夫,但這把鋤頭傳到如今,只剩下斑駁的鐵銹和一根開裂的木柄。它是陳凡唯一的工具,也是他在這家族中身份的象征。
他開始機械地鋤草,一下,又一下。
為什么?為什么我偏偏是廢靈根?
為什么家族會衰落到這個地步?
為什么李家要咄咄逼人,不給我們留一條活路?
無數的疑問和怨憤在他胸中翻涌,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仿佛要將所有的不甘都發泄在這片死寂的土地上。
“鐺!”
鋤頭狠狠地砸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巨大的反震力讓他虎口一麻,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前撲倒。
在倒地的瞬間,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支撐,卻不偏不倚地按在了那彈起的、銹跡斑斑的鋤刃上。
“嘶——”
一陣鉆心的劇痛從指尖傳來,一道深深的口子被劃開,殷紅的鮮血,瞬間涌出,順著他的指縫,滴落在那把古老的、破舊的鋤頭之上。
夜色中,沒人注意到,當陳凡的鮮血浸染鋤頭的那一刻,那斑駁的鐵銹之下,似乎有某種微不可察的光芒,一閃而逝。
一股莫名的暈眩感襲來,陳凡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他仿佛聽到了一聲來自遠古的嘆息,又仿佛聽到了某種枷鎖被打開的脆響。
他最后的意識,停留在那滴落在鋤身上的鮮血,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吸干,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隨后,他便徹底失去了知覺,昏倒在這片承載著家族所有絕望的荒蕪靈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