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塵第一次看見“光”，是在十七歲生辰那天。

他蹲在廢品站的角落，正用磁鐵吸鐵屑換錢，指尖忽然傳來一陣灼燙。掌心的舊玉佩——撿來的、刻著殘缺紋路的青玉——竟滲出淡金色的光，在堆滿鐵銹的地面上投射出一道旋轉的光圈。

光圈里涌出潮濕的風，帶著從未聞過的草木腥氣，隱約有獸吼從深處傳來。他伸手去碰，指尖穿過光圈的瞬間，仿佛摸到了流動的綢緞，又像被無數細針輕輕刺過。

“這是……什么？”他喃喃自語，玉佩的光越來越亮，燙得他幾乎握不住。

光圈猛地擴大，將半個廢品站都罩了進去。鐵皮貨架開始震顫，生銹的鐵絲在空中扭曲成奇怪的形狀，甚至連遠處的路燈都忽明忽暗，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小心！”

一聲清喝從背后傳來。凌塵回頭，看見個穿白裙的少女站在廢品站門口，長發被風吹得亂飛，手里握著柄閃爍藍光的長劍。她的眼睛是淺紫色的，瞳孔里倒映著旋轉的光圈，像盛著兩片縮小的星云。

“別碰界門！”少女拔劍出鞘，劍尖直指光圈，“那是通往靈墟的通道，會把你撕碎的！”

話音未落，光圈里突然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指甲泛著青黑色，“啪”地拍在鐵皮柜上，竟拍出五道深溝。緊接著，一個虎頭人身的怪物擠了出來，獠牙外露，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

“是妖族的巡山衛。”少女皺眉，長劍劃出一道藍光，“他們怎么找到凡界入口了？”

凌塵被嚇得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虎頭怪撲向少女。劍光與妖氣碰撞的瞬間，他掌心的玉佩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涌遍全身——他竟能清晰地“看見”怪物身上流動的黑氣，以及少女劍尖凝聚的、像螢火蟲般的光點。

“集中精神！”少女的聲音穿透混亂，“你能感知靈力？”

不等他反應，虎頭怪的爪子已經掃到眼前。凌塵下意識地舉起手臂，玉佩的光突然炸開，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虎頭怪撞在屏障上，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竟被彈飛出去，摔進光圈里消失了。

光圈漸漸收縮，最后化作一道流光，鉆進玉佩里。廢品站恢復了平靜，只有滿地狼藉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少女收劍入鞘，走到他面前，淺紫色的眼睛里帶著探究：“你叫什么名字？這玉佩……哪來的？”

“凌塵。”他握緊發燙的玉佩，指尖還殘留著屏障的余溫，“撿的。”

少女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嘴角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我叫紫瑤，來自青云境。從今天起，你可能要跟我走了——凡界，已經不安全了。”

她抬手指向夜空，原本灰蒙蒙的天不知何時變得澄澈，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鉆。而在星辰之間，隱約能看見一道若有若無的裂縫，裂縫深處，似乎有無數雙眼睛正在注視著這片土地。

“那是靈墟的邊界。”紫瑤的聲音輕得像嘆息，“他們已經發現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