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百葉窗，照在白棉被上。鬧鐘鈴響，他伸手熟練地劃掉。

原宿坐起身，雙手搓了搓臉，捋下飄起的發(fā)絲，穿好拖鞋一如既往向洗手間拖著走去。

“早上好，這里是BBC晨間......”咔噠。食指毫不留情地按下收音機開關。打開衣柜換上“工作裝”。

洗手間內(nèi)，一輪簡單洗漱，從鏡子邊上的輸入隱藏密碼，打開后從置物架拿出手槍和彈夾。門口傳來敲門聲，他沒有理睬。

回到工作臺，挪開人們的肖像照，和劃滿橫線的大名單。打開臺燈，從抽屜拿出子彈盒，將毒頭彈一顆顆塞入彈夾，仔細檢查后，裝進手槍，上膛。

敲門聲仍未停下。“你好！”像是小女孩的聲音。

他感到不耐煩，皺起眉搖搖頭，把手槍藏進風衣，關掉臺燈后走向門口。

透過貓眼看，還是戴小紅帽的她，站在階梯上，左手捧著一疊報紙。

“唉。”他搖搖頭，向內(nèi)打開門，車輛流動聲鉆入進來。

“早上好，先生！”她抬起頭，笑瞇瞇地盯著他。

“你知道我不喜歡看這些。”

“或許今天就會了呢？”

他望了眼四周，右手依然搭在門后，回問：“你覺得我會？”

“當然啦。這么帥的男人怎么會這樣拒絕別人呢？”

頓時，心里有股暖流，跟眼前的“小妹妹”一樣可愛。

“好，”右手從門后挪出來，接過一張報紙，“今天讓你贏一回。”

“謝謝你，先生，祝您愉快！”她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離開。

隨后，他鎖上門，在原地翻開報紙——正中間赫然寫著標題“國家衛(wèi)生部對不明頭痛病例調(diào)查作階段性報告”。

此時，后面又傳來了敲門聲，比上次稍有力。他知道是誰，放松地上前打開。

“真慶幸今天沒下雨。”芬恩帶著鴨舌帽，黝黑的皮膚帶著些皺紋，長著一雙老練的眼睛。

“進來吧。”

他雙手插兜，穩(wěn)重又神秘地步入到客廳，打量起周圍。

“吃了嗎，”原宿關上門，徑直走向廚房，“別又來我這兒蹭飯。”

“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他看著臺面上的情侶照，她的面容已被抹去。

“莫瑞甘今天中午十二點半跟‘和平鴿’見面，朗庭酒店正對面。”原宿在廚房泡茶，拿出營養(yǎng)餅干。

“我們的‘地鼠’？”

“嗯。當然，也有共用的可能。”

“哦，那我等不及去看‘國際大派對’了。你會做那‘蹲在角落里的人’嗎？”他坐到桌邊。

“如果有‘心動’的人我當然會參與進去，”原宿把茶杯和餅干放到桌上，自己咬了一塊，“主動些不是件壞事。”

“如果她并不那么想呢？”他抿了口茶，觀察他的反應。

“那......我不知道。”原宿停了下來。

“哈哈，”他拍拍他肩膀，“放松。”

“這不取決于我。”

“放松。”

車庫，兩個男人快步來到雙座跑車前。芬恩坐上主駕，原宿坐在旁邊，確認車窗的幕布系統(tǒng)打開后，從柜子拿出隱藏式耳機戴上，啟動中控系統(tǒng)的信號頻率收集器，確保竊聽器運作正常。

“安靜。”他仔細調(diào)試頻率，能聽到一點心臟跳動的指示聲，“好，”說完，從風衣里拿出一疊A4紙。

“新朋友？”芬恩接過，說道。

“愛爾蘭G2的‘凱利舞’小組，我們的人已經(jīng)打入他們的隊伍。”

“哪一個？”他翻著肖像照。

“莫瑞甘，告訴過你了。”

“這個？”他抽出一張給原宿看。

“對。”

“哼，”他笑了笑，“眼光不錯嘛。”

“名花有主了。”

“我是說你挑了個好隊員。”

“哦，老天。”原宿捂額頭，也笑了起來。

車輛啟動，駛出停車位。

中午，倫敦的街道一如既往繁忙，兩人在會面地點附近的路邊剛好找到一個車位停下。

原宿看表，已是12點20分，從口袋拿出加密手機，打開軟件查看莫瑞甘的定位。

“她還在地鐵上，大概2、3分鐘左右到。”

此時，一米八左右、金色短發(fā)的女人穿著風衣，挎著公文包從車邊經(jīng)過，兩人沒有留意。隨后幾輛黑色路虎也從旁邊開向朗庭酒店。

耳邊是翻頁聲。原宿轉(zhuǎn)過頭，芬恩正抽著煙看書。

“我的車里不許抽煙。”

“你從沒拒絕過。”他翻頁。

“看什么呢？”原宿問道。

“這本書寫的不錯，”芬恩掐掉煙頭，合上書，遞給原宿，“我很推薦。”

“什么東西？”

書名寫著《如何自愛》。

“你覺得我需要這個？”

“以我作為同事對你的了解。”

“有時間再看吧，”他把書甩到后座，“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

“你改變不了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伙計。”

忽然，原宿想起了什么。頻率收集器出現(xiàn)異動，發(fā)出古怪聲響，隨后消失。

“聽起來不是民用電臺。”

加密手機響起，跟蹤信號進入范圍。莫瑞甘從車邊經(jīng)過。

“我黑入愛爾蘭人的頻道了。”芬恩戴上耳機，調(diào)中控臺。

兩人將有線耳機插入中控臺竊聽——是連續(xù)的敲門聲，開門后，女人之間開始對話。

“正直、善良、勇敢......”“陰險、邪惡、怯懦......”

“啊。”原宿感到一陣頭暈。“你還好嗎？”芬恩問道。“沒事。”他抹去額頭的汗。

“我們要放棄這項計劃的合作。”莫瑞甘在另一頭說道。“為什么？”“因為沒人能承擔你們這項實驗的差錯。從伊拉克開始，你們的實驗就沒有穩(wěn)定過。”“但你也應該明白，它已經(jīng)根深蒂固。怎么，僅僅一些擔憂，就想終止？”“不僅如此......”“你們就是辦事的。”“不，我們有權利退出。”“哼，什么權利？我從沒聽說過。”“我不想和你爭論，這些軍事情報在此刻一交換，我們就退出，接下來由你們?nèi)珯嘭撠?.....”

噠噠，有人輕輕敲車窗，兩人摘下耳機。一個戴墨鏡的老交警弓著背，等在外面。兩人收回設備，芬恩緩緩落下車窗。

“中午好，小伙子們。”

“你好，老先生。”

“我很抱歉通知您，現(xiàn)在這個點，這條路上不能臨時停車，對面那條街有空位，或許你們可以去那里。”

一路上的車都被貼上了罰單。送報小妹坐在街角，高個女人戴口罩迎面經(jīng)過。

“我很抱歉，我記得這條街上沒有這條禁停規(guī)則？”芬恩回應。

“哦哦，我也很抱歉，市政府剛在上周頒布了這項措施。你懂的，財政最近不景氣，連我這個老頭都要出來討點生計。如果你們現(xiàn)在走，我就不給你們開罰單了。”說完，還輕輕探頭看了下原宿。原宿側(cè)顏相對，沒理睬。

“沒問題。”芬恩說道。

“謝謝你們。”老交警微笑，慢慢離開。

芬恩關上車窗，將車開回路上：“好像我們不太受歡迎。”

憑直覺，后視鏡有輛在跟蹤的車。

“有時候你站在角落里并不是你的問題。”芬恩繼續(xù)道。

車輛來到十字路口，停在白線前。空調(diào)漸漸冷下來。

芬恩：“喂。”

“怎么了？”原宿回應。

“你覺得聰明人會犯幾次錯？”

“不超過一次。”

“那如果你又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你會怎么做？”

“換一種方法。”原宿的手熱起來。

“最后一次見你，是在前面的街道。但消失的不是你......”

兩人同時對眼，紅綠燈進入三秒倒計時。

“那就來個相反的。”原宿堅定回答。

“如你所愿。”

綠燈亮起，芬恩突然猛踩油門快速打彎，車輛滑入側(cè)面高速逆行。

此時，莫瑞甘已攜帶資料出門，那輛車已經(jīng)在路線上。引擎轟鳴聲猛然襲來，芬恩角度一調(diào)，飛撞停肇事車輛。

兩人迅速下車，從風衣內(nèi)拔出手槍對擋風玻璃瘋狂開火，接近車門。

頓時，街道槍聲四起，市民尖叫逃竄，朗庭酒店有人直接被撞破玻璃拋出。

“莫瑞甘！”原宿四處尋找保護目標。

突然，跟蹤車輛從后撞來，原宿被撞開到地上打滾。特工跳下車，被原宿和芬恩開槍打死。不易間，原宿發(fā)現(xiàn)車底下安裝了炸彈。

“芬恩！”原宿對另一側(cè)大喊。

一聲巨響！火光和沖擊波在街道中間炸開，原宿被擋板創(chuàng)飛，滾到人行道上。

“咳！咳咳！”風衣暫時救了他，從地上緩緩爬起，一瘸一拐走向炸點。車輛警報聲響徹耳邊。

火光中，莫瑞甘已被炸死在另一邊，碎紙散落一地，皮包還算完整。

“操......”他跪下，顫抖著手打開皮包。G28的空間計劃圖，“凱利舞計劃”SAS成員名單，和莉莉絲的肖像。

“放下包，把手舉起來。”槍口頂在了后腦勺。

頭還沒回，便被一槍“擊斃”。

......

黑暗中，心臟緩緩跳動，維持著時間運轉(zhuǎn).....

一束冷光透入冥河，水母和弱光精靈游過。原宿雙眼合攏，在水中，隨著無數(shù)靈魂輕輕下落。

赫卡特，掌管冥河的死神，和其他小精靈一同來到原宿身邊。

她游到面前，伸出年輕的雙手，輕撫他的面頰。

“宿......勇氣在你體內(nèi)流淌......”

她從黑袍下拿出一支黑玫瑰，放在原宿胸口，將他的雙手放在枝上。

“另一個世界還有愛你的人，但你必須經(jīng)過這條路......”說完，她親吻原宿的額頭，將他輕輕推入黑暗。

“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