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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赤潮之下
空氣不再是空氣,是凝固的、裹著鐵銹和硫磺味的粘稠物。天空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不是裂縫,是潰爛的傷口,邊緣流淌著熔巖般的猩紅——赤潮裂隙。刺耳的嗡鳴壓倒了城市所有的聲音,只剩下一種沉悶的、空間被強行撐開的呻吟。
陸燼站在教學樓天臺邊緣,校服被腥風吹得緊貼在身上。他眼神很沉,像兩塊浸了冷水的石頭,死死盯著那道橫亙蒼穹的猩紅傷疤。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專注。樓下街道,混亂如同炸開的蟻巢,尖叫、碰撞、哭喊匯成絕望的洪流。但這些都模糊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道裂隙邊緣不斷崩裂又扭曲的“線”——脆弱,混亂,仿佛一觸即潰。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頭皮發麻的黏膩聲響密集爆發。一條條覆蓋著油亮暗沉角質、形如巨化蚯蚓的怪物,裹挾著灼熱腥風,從裂隙中噴射砸落。影蠕蟲。資料圖片根本無法展現其百分之一的猙獰。它們粗壯的尾部隨意一掃,混凝土路燈柱如同紙糊般斷裂倒塌。布滿螺旋吸盤的口器貪婪地張開,吞噬著視野內一切活動的生命——奔逃的人,驚恐的狗,甚至撲棱的鳥。
陸燼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瞬間鎖定其中一條。它的落點精準得殘忍,龐大的、散發著惡臭的陰影,將剛從對面音樂教室跑出來的嬌小身影完全吞噬——陸瑤!他瞳孔驟縮!幽藍色的、仿佛活體水晶般的觸須,從那怪物頭部下方猛地探出,如同捕食的毒蛇,帶著汲取生命能量的微光,狠狠刺向嚇傻的女孩!
“哥——!”撕心裂肺的哭喊像刀子扎進陸燼耳膜。
時間流速仿佛被強行拉長、凝固。陸燼甚至能看清影蠕蟲口器深處蠕動的肉芽,看清那幽藍觸須尖端閃爍的、代表生命力被強行剝離的冰冷光澤。一股難以言喻的洪流,猛地在他顱骨深處炸開!不是思考,不是情緒,是純粹的本能!一種冰冷、透徹的“看見”!
世界在他眼中驟然褪色。建筑、怪物、人群,都化為模糊的背景。視野的中心,只剩下那條撲向妹妹的影蠕蟲——不,它不再是一個整體怪物,而是一個由無數閃爍的、代表“脆弱節點”的猩紅光點,和如同蛛網般縱橫交錯、代表“空間結構”的藍色網格組成的立體模型!每一個光點的閃爍頻率,每一條網格的緊繃程度,都清晰地烙印在他腦海里。
沒有猶豫!守護的本能驅動著這剛剛蘇醒、沛然莫御的力量!陸燼朝著那立體的“模型”,猛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如鉤,帶著一種要將什么東西從虛空中硬生生“摳”出來的決絕,狠狠一攥!
*嗡——!*
一種超越聽覺極限的高頻震蕩以他為中心猛地爆發!腳下的天臺水泥地瞬間崩裂出蛛網般的裂紋!在他精神鎖定的那條影蠕蟲模型上,十幾個標記為“核心節點”的猩紅光點位置,覆蓋其上的藍色空間網格驟然扭曲、拉伸,然后——如同被無形巨力捏碎的玻璃!
*噗!噗!噗!噗!噗!*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連串密集得令人牙酸的、如同灌滿水的氣球被瞬間戳爆的悶響!那條龐大得足以碾碎小轎車的影蠕蟲,堅韌的角質身軀上,憑空出現了十幾個碗口大小、邊緣光滑得如同鏡面切割的漆黑孔洞!墨綠色的、散發著濃烈硫磺惡臭的粘稠體液混合著破碎的內臟組織,如同噴泉般從孔洞中激射而出!
怪物龐大身軀的動作瞬間僵死,復眼中狂暴的兇光如同被掐滅的蠟燭,驟然熄滅。它那沉重的軀體失去了所有支撐,如同被抽掉骨頭的爛肉口袋,轟然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煙塵碎石,恰好將嚇懵了的陸瑤擋在了后面。
死了。一擊斃命。
陸燼劇烈地喘息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校服布料。一股強烈的、仿佛大腦被強行抽空的劇痛和難以形容的虛弱感席卷全身,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眼中的世界從那種冰冷的“模型”狀態迅速褪去,恢復了正常的色彩和形態。剛才那股洞穿萬物結構的奇異力量,其名為——《空間解構》!一種直接作用于物質與空間基礎層面的恐怖能力!
代價是巨大的空虛和劇痛,但值!
然而,血腥味和同伴的死亡徹底點燃了周圍影蠕蟲的兇性!嘶啞刺耳的咆哮聲連成一片,數條最近的怪物調轉方向,布滿吸盤的口器流淌著粘涎,幽藍的汲能觸須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齊刷刷鎖定了天臺邊緣的陸燼和下方煙塵中的陸瑤!
一條離得最近的影蠕蟲,粗壯的尾部猛地拍擊地面,龐大身軀借力彈射,帶著腥風直撲陸燼!那幽藍的觸須如同數條致命的鞭子,撕裂空氣,狠狠抽來!陸燼咬牙,強行集中精神想要再次發動能力,大腦卻傳來如同被燒紅鐵釬捅穿的劇痛!眼前猛地一黑,視野邊緣金星亂冒——精神力徹底透支了!
躲不開!硬抗?那汲能觸須碰到,瞬間就會被抽干體力,成為待宰羔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陸燼的目光如同瀕死的野獸,掃過下方那條被他殺死的影蠕蟲尸體。在怪物頭顱碎裂的地方,一點璀璨的、如同幽藍星辰碎片般的晶體,正緩緩凝聚、升起!純凈、強大、充滿誘惑的能量波動從中散發出來——源晶!吞噬異能的核心!
幾乎在同時,他也瞥見了尸體旁一個從破碎頭部掉落的環形殘骸。非金非石,布滿細密的、如同生物血管般的幽藍紋路,中心鑲嵌著一小塊暗淡的同源晶體。“饑渴之牙”的殘骸!
求生的本能和對力量的極度渴望在絕境中轟然爆發!精神力透支?那就用身體去夠!用命去賭!
陸燼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他猛地向前一撲,不是沖向撲來的怪物,而是朝著天臺邊緣下方——那顆懸浮的幽藍源晶!身體在半空中失去平衡,但他伸出的手臂,帶著不顧一切的狠厲,指尖狠狠抓向那璀璨的晶體!
撲來的影蠕蟲帶著腥風的巨口近在咫尺,幽藍的汲能觸須幾乎要貼上他的后背皮膚!
指尖,觸碰到了那微涼的晶體!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龐大卻異常溫順的能量洪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江河,瞬間順著陸燼的手指涌入他的身體!沒有預想中的撕裂感,沒有痛苦的侵蝕,這股能量純凈得不可思議!它涌入干涸的精神,如同甘霖滋潤龜裂的土地,那股撕裂般的頭痛和脫力感竟被瞬間撫平了大半!涌入四肢百骸,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感!
同時涌入的,還有一種清晰的“信息”——「低級體力汲取」!這正是那條影蠕蟲通過幽藍觸須施展的能力!
陸燼的身體在半空中強行擰轉,借助源晶能量帶來的瞬間充盈,右腿如同鞭子般狠狠掃在撲到眼前的影蠕蟲猙獰口器側面!這一腳的力量遠超他平時極限,帶著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汲取”之力!
*砰!*
沉悶的撞擊聲中,影蠕蟲巨大的頭顱被踢得微微一偏,攻擊軌跡瞬間偏移。而陸燼則借助反作用力,身體如同靈貓般在空中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的噬咬和抽來的汲能觸須,重重摔落在下方布滿碎石和怪物粘液的街道上,距離煙塵中的陸瑤不遠。
“哥!”陸瑤帶著哭腔撲過來。
陸燼顧不上疼痛,一把將妹妹拉到身后,目光死死盯住那條被他踢歪了頭的影蠕蟲,以及周圍更多被驚動、圍攏過來的怪物。他劇烈喘息,剛才那一腳消耗了源晶帶來的部分能量,但體內那股新生的、屬于“低級體力汲取”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動。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動,幾縷極其微弱、幾乎不可見的幽藍光芒,如同細小的電流,在他掌心皮膚下若隱若現。他能感覺到,只要接觸到目標,就能從中汲取一絲微弱的體力補充自身!
這就是吞噬的力量!無副作用,直接掠奪!
天空中的赤潮裂隙在某種無形的力量干擾下,開始緩緩收縮。但城市的災難遠未結束,更多的怪物在廢墟中嘶吼游蕩。陸燼護著妹妹,背靠著一堵半塌的墻壁,冰冷的目光掃過周圍虎視眈眈的影蠕蟲,最后落在地上那枚斷裂的“饑渴之牙”殘骸上。
那東西,絕對不屬于這些低級的蟲子。它來自哪里?誰制造的?
頭痛緩解了,脫力感減輕了,體內多了一股新的力量。但這遠遠不夠!他需要更多!更強!
空間解構的冰冷觸感還在神經末梢殘留,體力汲取的能量在血管中奔流。陸燼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深處,一種名為“吞噬”的火焰,被徹底點燃。活下去,保護妹妹,弄明白這一切的根源!而眼前這些猙獰的怪物……就是他的第一塊踏腳石!
他微微弓起身,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將妹妹死死護在身后,冰冷的目光鎖定了最近的一條影蠕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