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是消毒水、鐵銹和陳年污垢混合發酵的味道，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這里是“鐵穹”公會第三外勤登記處。

林燼站在冰涼的金屬柜臺前，視線掠過隔板。

灰制服文員在光屏前埋頭，偶爾有帶著硝煙和塵土氣息的隊員匆匆穿過側門，掀起一陣微弱的腥風。

一切都透著一種被磨平了棱角的、冰冷的效率。

“姓名，意向部門。”

柜臺后的聲音沒什么起伏。

說話的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頭發稀疏花白，眼袋沉重，穿著洗褪色的公會文職制服，胸牌刻著“周振民”，他頭也沒抬，手指在一塊磨損的觸控板上滑動，旁邊的煙灰缸塞滿了煙頭。

“林燼，意向：環衛部。”

林燼的聲音平穩，像在報一個普通的工種。

周振民滑動的手指頓了一瞬，抬眼——黑框眼鏡后的目光在林燼經典的橘黃色的粗布衣服上掃過，又落回他空著的手：“清潔工？”

“要按三個月之前的說法，是這樣！”他點了點頭，沒有多余的解釋。

后者“嗯”了一聲，收回目光，繼續在觸控板上操作:“大災變之后，所有人都可以隨機以一種方式提升自己的等級，你...不會需要清理衛生才能成長吧！”

“你呢，老煙民？”林燼的目光看向煙灰缸的煙頭。

“嗯？”他愣了一下，繼而笑著道：“哈哈，你這猜測的前提是我得有一個很頂級的肺~”

似乎為掩飾什么，周振發刻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拿起一個磕掉漆的搪瓷杯，灌了口濃茶咂了咂嘴。

“我其實就是有點口渴~”

“你說你喝水能升級我也信！”林燼其實并沒興趣竊聽別人的秘密，但也不習慣將自己的事告訴別人。

“哈哈，兄弟開玩笑了不是？”對方打了個哈哈，轉而開始認真工作。

......

不多久，

周振民整理好了檔案，他將觸控板轉向林燼，屏幕上是密密麻麻但格式化的條款，但核心就是：干臟活，按規矩來，公會提供庇護和基礎保障。

“如果覺得沒問題就在觸控板上按手印簽字吧！”

林燼的目光快速掃過，沒有停留，他伸出食指，干脆地按在感應區。

微光一閃，綁定完成......庇護，哦不，是工作找到了。

“行了。”

周振民收回觸控板，臉上沒了任何多余的表情，很麻利地從抽屜里摸出一張灰色芯片卡和一張折疊的簡易地圖，推到柜臺邊緣：“B區地下二層，找錢德發。”

“通行卡，地圖。”

“謝謝。”林燼拿起卡片和地圖，轉身正準備離開——

“對了！”周振民擺擺手，低頭準備處理下一份文件，像是忽然想起，頭也不抬地從旁邊一疊文件里抽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隨手往柜臺上一放：“這個，順便帶給老錢，他們上次清理‘變異狼群’的報告副本。”

林燼伸手去拿檔案袋，指尖即將觸及袋面時，一股極其微弱、如同腐敗腥甜的氣息混合著灰塵的味道，刺入他的感知——

這是，塵？

他下意識看向文件的擺放地，眼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地方來對了~

林燼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穩穩地拿起了檔案袋，只是在手指完全握住袋子的剎那，大拇指指腹極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調整了一下握持的位置，在袋子的側面，一個不起眼的、沾著點灰暗污漬的角落，輕輕蹭了一下。

動作細微得如同撣掉一粒塵埃，轉瞬即逝——

此時周振民已經重新拿起一份文件，目光低垂，他并未發現剛才自己放下的地方，袋角那如小塊指甲蓋大小、顏色暗沉的污漬......

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