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火災現場

凌晨三點十七分，金城大廈的監控室里，周默盯著屏幕上跳動的雪花點發呆。

值夜班的保安老張打著哈欠，把腳翹在控制臺上，鞋底沾著中午吃盒飯時掉落的飯粒。“小周啊，別那么認真，這破樓十年都沒出過事。“他咂摸著嘴里的煙味，“你聞聞，我這新買的黃金葉是不是摻假了？怎么抽著發苦？“

周默的鼻腔微微抽動——廉價煙草里混著工業香精的味道，但他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突然，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一股尖銳的氣味刺入他的鼻腔，像一根燒紅的鐵絲從鼻孔直插腦髓——硝石混著硫磺的刺鼻，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膩。

“著火了。“周默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老張被嚇了一跳，煙頭掉在褲襠上，燙得他直跳腳。“你發什么神經？哪來的火——“

周默已經沖出了監控室，他的動作快得不像人類，更像一只嗅到血腥味的獵犬。電梯太慢，他直接沖向安全通道，二十三層的樓梯在他腳下如同平地。

越往上跑，那股氣味就越發濃烈。不是普通的火災——沒有塑料燃燒的惡臭，沒有電線短路的焦糊，只有純粹的火藥味，像是有人特意調配的……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縫里，已經滲出玫瑰色的火舌。周默一腳踹開門的瞬間，熱浪撲面而來，他的制服袖口立刻卷曲焦黑。

“小舟！“

六歲的鄭小舟蜷縮在真皮沙發下面，懷里緊緊抱著一盒已經融化的馬卡龍。男孩的臉被煙熏得發黑，但奇怪的是，他懷里的糖果盒卻完好無損——顯然是有人特意放在那里的。

周默一把抱起男孩時，一塊燒焦的天花板轟然砸落，正好落在他們剛才站的位置。

“叔叔……“男孩虛弱地睜開眼睛，小手緊緊抓著周默的領帶，“馬卡龍……給爸爸的生日禮物……“

周默的鼻腔突然捕捉到一絲異樣的甜香——那不是普通糖果的味道，在劣質香精的掩蓋下，藏著一縷幾不可聞的鳶尾花尾調。

這個味道……

五歲那年，父親最后一次做的杏仁餅，就是這個味道。

2.火災后的私下對話

消防車的聲音漸漸遠去，金城大廈的玻璃幕墻映照著閃爍的紅藍警燈。周默站在大廈后門的陰影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焦痕。

“周先生。“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周默轉身，鄭遠舟——金城集團的總經理，鄭小舟的父親——正站在他面前。男人西裝筆挺，領帶一絲不茍，仿佛火災從未發生。但他的眼睛，像兩塊冰冷的黑曜石，死死盯著周默。

“謝謝你救了我兒子。“鄭遠舟遞過一張支票，金額足夠周默辭掉保安工作，舒舒服服過三年。

周默沒接。“火不是意外。“

鄭遠舟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笑了：“哦？“

“火藥味太重，而且……“周默的視線落在鄭遠舟的袖口上，“你身上有硝煙反應。“

鄭遠舟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如常。“周先生，想象力太豐富不是好事。“

“那盒馬卡龍是誰送的？“周默突然問。

鄭遠舟的眼神驟然變冷。“這不關你的事。“

“小舟說是給你的生日禮物。“周默盯著他的眼睛，“但你的生日是下個月，對吧？“

鄭遠舟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停滯了一秒。

“周先生，“他緩緩開口，聲音像刀鋒劃過冰面，“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3.神秘人物的暗中觀察

大廈對面的咖啡館里，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輕輕攪動著杯中的咖啡。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銀戒，戒面刻著模糊的紋路。

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金城大廈的23層。

當周默抱著鄭小舟沖出火場時，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目標確認。“他的聲音低沉而愉悅，“‘獵犬’的嗅覺，果然沒退化。“

電話那頭傳來沙啞的笑聲：“馬卡龍他嘗出來了嗎？“

“快了。“男人輕輕抿了一口咖啡，“再加點料，他會想起來的。“

他掛斷電話，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果，剝開糖紙，丟進嘴里。糖紙上的藍色徽記，和鄭小舟那盒馬卡龍包裝上的一模一樣。

4.周默的病態復盤

周默的出租屋狹小而昏暗，墻壁上貼滿了剪報和照片——火災現場、化學方程式、食品添加劑成分表。

他坐在桌前，面前攤開一張白紙，上面寫滿了氣味的關鍵詞：

火藥（硝酸鉀+硫磺+木炭）

馬卡龍（杏仁粉+糖霜+……鳶尾花？）

鄭遠舟的袖口（硝煙反應+……香水？不，更像是……防腐劑？）

他的手指神經質地敲打著桌面，突然抓起筆，在“鳶尾花“三個字上狠狠畫了個圈。

“不對……“他喃喃自語，“鳶尾花提取物……是調香用的……但為什么會出現在馬卡龍里？“

他猛地站起身，從抽屜里翻出一本舊相冊。泛黃的照片上，五歲的他站在廚房里，父親正將剛烤好的杏仁餅遞給他。照片角落的日歷顯示——2003年11月15日。

周默的指尖顫抖著。

父親失蹤的那天，做的最后一爐點心，就是這個味道。

5.報紙與暗流

（次日《金城日報》頭版）

《保安英勇救人，23層火災化險為夷》

……整棟大廈只有周默一人提前察覺火情，當記者詢問他如何發現異常時，這位沉默的保安只是搖了搖頭：“運氣好。“

沒人注意到，新聞報道的配圖中，總經理鄭遠舟遞給周默的支票上，印著一個模糊的藍色徽記——和那盒馬卡龍包裝紙上的logo一模一樣。

而在報紙的夾縫里，一則不起眼的訃告悄然刊登：

著名食品化學家林世誠于昨日病逝，享年68歲。

周默盯著那則訃告，手指攥緊了報紙邊緣。

林世誠——父親失蹤前，最后見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