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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玉墜?
前幾年回家路過河邊,看見了一具尸體,當時我就被嚇得臉都白了,報警回家后,想想還是驚出一身冷汗。應該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當天晚上就夢到了他,很真實,但我并不喜歡。現在回想都能聞到那股惡臭,是的,我在夢里聞到了尸體的惡臭。他當時把臉貼到我臉上,不知道是什么液體流到我身上,很黏很臭。他已經是巨人觀了,身體被魚啃得不成樣子,一直問我他怎么死的我哪知道他怎么死的啊!夢真實得我根本不感覺在做夢,甚至地點都是我家。眼珠子掉到我身上的時候,我猛地一驚,醒了。
看了一下,才過去三分鐘。詭異的是,地板濕了,有一股就是東西泡久了的味道,還黏糊糊的。我爺爺走了過來:“壞了!子時陰氣最重,你染上臟東西了,夜不信鬼,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東西一直在想,不過我聽不清楚。”我當時整個人都是麻的,不一會又瞇起來了。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股冰涼的氣息纏上腳踝,像是泡發的水草在纏絞。爺爺的聲音突然遠了,夢里那年輕人的臉又晃出來,這次他湊得極近,我能看見他睫毛上掛著的水珠,砸在我臉上,跟地板那股黏糊味一模一樣。
再睜眼時,爺爺不知啥時候沒了影,窗外的月光透著股青慘慘的勁兒,地板的濕痕竟往床邊爬,像有人拖著水淋淋的步子來回走。我想喊,喉嚨卻被堵住,只能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里,年輕人的輪廓又凝出來,這次他不再問,就那么直勾勾盯著我,嘴角往下淌水,把我蓋的……
我看見爺爺不知從哪又冒出來,手里攥著早就該燒掉的舊羅盤,羅盤上的指針瘋轉,爺爺嘴巴張合,可我只能聽見“滋滋”的電流聲。緊接著,窗外傳來“撲通”一聲,像有人又跳了江,那聲音撞進耳朵,我猛地從床上彈起,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睡在了客廳地板上,而爺爺正舉著艾草燈,燈光里,地板的濕痕詭異地勾勒出個年輕人的輪廓,正一點點往我這挪……
我心想壞了……可能要交代在這了,突然我從床上起身,原來是夢?不對……這是什么,我臉上居然莫名其妙多了點濕噠噠的水草,靠!還是夢嗎?快起來啊,媽的混蛋說完用力一扇自己,媽的,怎么這么疼?
我爺爺又走了過來,“今天開始你不姓陽了,以后不要吃正常飯,我會給你帶的。”
“為什么?”
“你八字全陰,出生那年山里下了一場百年難遇的大雪,我就知道有厲鬼來帶你走,還好用名字稍微補了一下,讓你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不過現在平衡被打斷了,從今天開始你不要把自己當人。”
“我不當人當什么?”
“……鬼!”
騙你的你裝鬼也遲早被發現等過幾天帶你去老宅拿個東西補你陽氣
七月十五,鬼門開的前三天,我在陽臺上又聞到了那股味道。
腐臭混著江水腥氣從紗窗縫里鉆進來,沾在鼻腔黏膜上像抹了層黏液。自從見過跳江的年輕人后,這味道便時不時纏著我,有時在清晨的水龍頭里,有時在深夜的被窩里。
“別看了。”爺爺突然從身后出現,手里的艾草燈晃出昏黃光暈。他盯著樓下濕漉漉的街道,渾濁的眼珠泛起青灰,“該去老宅了,孫子。”
我攥緊袖口。三天前爺爺突然說要帶我回祖籍地,說那里藏著能壓住我八字的物件。發半死狗聽說后死皮賴臉要跟著,還帶上了他家那只黃狗大黃。據他說,這狗通靈性,去年幫他在山里躲過野豬群。
高鐵在暮色中駛入皖南山區時,窗外的山影像浸了墨的剪紙。死狗把腦袋貼在玻璃上,呼出的白霧在窗上暈開:“老陽,你說老宅里真有寶貝?要是挖到古董,咱們就發——”
“閉嘴。”爺爺冷不丁開口,艾草燈的火苗猛地竄高兩寸。大黃突然發出嗚咽,尾巴夾在兩腿間蜷到座位底下。
老宅立在青弋江邊的斷崖上,黛瓦白墻爬滿霉斑,飛檐下掛著褪色的鎮魂幡。木門推開時發出朽木斷裂的吱呀聲,堂屋供桌上的長明燈突然爆出燈花,在墻壁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分頭找。”爺爺把羅盤塞給我,“玉佩有陽氣,會讓羅盤逆時針轉。但記住,千萬別碰——”
“知道啦!”死狗早就沖進東廂房,大黃跟在后面汪汪直叫。我握著羅盤在正廳打轉,指針卻紋絲不動。墻角的蛛網在穿堂風里搖晃,恍惚間,我聽見二樓傳來拖沓的腳步聲。
樓梯每走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二樓是個堆滿木箱的閣樓,腐木味混著樟腦丸的刺鼻氣息。羅盤突然劇烈震顫,指針發瘋似的逆時針旋轉,在西北角的檀木柜前停住。
我扒開覆著灰塵的柜門,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七八個陶罐。最上面的陶罐口用朱砂符紙封著,當我湊近查看時,符紙突然無風自燃,灰燼簌簌落在我手背上。
“這是什么玩意兒?”我用袖口擦了擦手背,卻摸到一層黏膩的水漬。低頭看去,檀木柜下不知何時漫出一灘黑水,正順著木紋往我腳邊爬。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死狗的慘叫。
我沖下樓時,正撞見大黃發瘋似的往門外竄,死狗癱坐在西廂房門口,臉色慘白如紙。爺爺舉著艾草燈站在房內,火苗明明滅滅,照出滿地凌亂的腳印——那些腳印里嵌著水草,還有暗紅的血跡。
“你碰了什么?”爺爺聲音發顫。死狗抖著手指向屋內:“我、我就摸了下墻上的畫......”
墻上掛著幅工筆人物畫,畫中穿馬褂的老者面容清癯,眉眼卻與爺爺有七分相似。詭異的是,老者袖口處暈開大片暗紅,像是干涸的血跡。而畫框下方的青磚縫隙里,正滲出黑色污水。
“快找玉佩!”爺爺突然將艾草燈塞進我手里,“東南角的地窖,可能在......”
他的話沒說完,整座老宅突然劇烈晃動。死狗被門檻絆倒,后腦勺重重磕在青磚上,暈了過去。我扶著墻想站穩,卻聽見頭頂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抬頭望去,月光透過破洞照進來,映出梁上懸掛的白布——上面密密麻麻寫滿生辰八字,最末尾赫然是我的名字。
“分頭找!”爺爺推著我往走廊跑,“找到玉佩就......”
話音未落,一陣陰風吹過,走廊盡頭的布簾掀起。我看見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陰影里,濕漉漉的黑發貼在臉上,正是跳江的年輕人。他沖著我笑了笑,脖頸處突然裂開半尺長的傷口,江水混著血水汩汩涌出。
我轉身就跑,卻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艾草燈的火苗在風中搖曳,照亮墻上斑駁的符咒——那些符咒都用朱砂畫著眼睛,此刻竟都在盯著我轉動。
“救命!”我撞開一扇側門,發現自己置身于堆滿農具的雜物間。羅盤再次瘋狂旋轉,指向墻角的暗門。暗門沒有鎖,輕輕一推便開,霉味混著腐臭撲面而來。
我舉著燈走下臺階,潮濕的墻壁上爬滿青苔。地下室比想象中寬敞,青磚地面上散落著生銹的鐵鏈。當燈光掃過角落時,我僵在了原地——
那里整整齊齊排列著六具干尸,每具都穿著褪色的長衫,面容竟與爺爺如出一轍!最前面的干尸皮膚呈青灰色,眼眶凹陷,指甲長而彎曲,手里還攥著半塊殘破的玉佩。
“孫子?你在哪?”爺爺的喊聲從上方傳來。我慌忙后退,后腰卻撞上什么東西。回頭一看,是個半人高的青銅鼎,鼎內積著黑色液體,表面漂浮著幾根長發。
“來......來......”鼎內突然傳出氣泡破裂的聲音,黑色液體開始沸騰,伸出無數蒼白的手臂。我轉身想跑,卻被什么絆住了腳——是死狗的運動鞋,鞋帶不知何時纏在了我腳踝上。
地下室的溫度驟降,我的睫毛上結了霜。六具干尸同時發出骨骼摩擦的聲響,齊刷刷轉向我。最前面的干尸緩緩抬手,指向我身后。
我顫抖著回頭,看見跳江的年輕人正站在臺階上,嘴角咧到耳根:“你終于來了......”
突然,大黃的狂吠聲從上方傳來,夾雜著爺爺焦急的呼喊:“孫子!快上來!”這聲音如同一記重錘,敲碎了我僵在原地的恐懼。我猛地掙脫纏在腳踝的鞋帶,朝著臺階狂奔。可那年輕人伸出的手已經觸到了我的后頸,指尖傳來的冰冷讓我頭皮發麻。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臺階上方撲下——是大黃!它一口咬住年輕人的手臂,那人發出凄厲的慘叫,化作一縷黑煙消散。我趁機連滾帶爬地沖了上去,在出口處被爺爺一把拽住。
“你到底去了哪?!”爺爺舉著艾草燈,照亮我蒼白如紙的臉。他的目光突然定在我后頸,那里赫然印著五道青紫的指痕。
還沒等我回答,死狗的呻吟聲從雜物間傳來。我們沖過去時,發現他額頭滲血,正迷迷糊糊地嘟囔著:“水……好多水……”他的掌心攤開,一枚泛著溫潤光澤的玉墜靜靜躺在那里,正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收好。”爺爺臉色陰沉,將玉墜塞進我口袋,“這東西能壓住你身上的陰氣,但不到萬不得已,別讓任何人看見。”
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玉墜貼著皮膚,傳來絲絲暖意,后頸的寒意似乎也消退了幾分。可地下室里那些和爺爺長得一模一樣的干尸,始終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們究竟是誰?和爺爺又是什么關系?
當晚,我們在老宅的堂屋將就過夜。爺爺將艾草燈放在供桌上,在四周撒了一圈糯米,“今晚誰也不許出門,聽見什么動靜都別管。”
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細微的腳步聲在屋外響起。我屏住呼吸,透過門縫望去,只見爺爺舉著羅盤,朝著后院走去。
好奇心驅使我悄悄跟了上去。后院雜草叢生,一口古井立在角落里。爺爺在井邊停下,羅盤指針瘋狂旋轉。他從懷中掏出一把香點燃,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
突然,井中傳來“嘩啦”一聲,水面翻涌,一個黑影緩緩浮現。那是個穿著壽衣的老婦人,披頭散發,面色慘白。她伸出手,指向老宅的方向,喉嚨里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還……命……來……”
爺爺臉色大變,掏出一張符紙扔向老婦人。符紙在空中炸開,老婦人發出一聲尖叫,化作一團黑霧消散。而此時,我口袋里的玉墜突然變得滾燙,燙得我差點叫出聲。
就在這時,一聲凄厲的犬吠打破了寂靜。是大黃!我心頭一緊,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暴雨沖刷著祠堂廢墟,我跪在泥漿里瘋狂扒開碎石,指縫滲出血珠。死狗的慘叫還在耳畔回蕩,方才那只慘白的手抓住他腳踝時,我分明看到他腕間有道月牙形胎記——和小時候一起玩火留下的疤痕一模一樣。
“別找了!“爺爺突然揪住我后領,他胸前傷口還在滲血,染透了整片衣襟,“裂縫里的東西拿到活人就會閉合!“
大黃突然豎起耳朵,喉嚨里發出低吼。遠處的山林傳來枯枝斷裂聲,月光下,密密麻麻的黑影正沿著山道蠕動,每個黑影頭頂都飄著團幽綠磷火。玉墜在我懷中發燙,血紋如血管般在表面凸起。
“往江邊跑!“爺爺將羅盤塞進我掌心,“順著江水下游有座觀音廟,玉墜在那能暫時壓制陰氣!“他轉身抽出腰間桃木劍,劍鋒卻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黑色,“我斷后,記住別回頭!“
我拽著大黃沖進雨幕,褲腳很快被荊棘勾破。身后傳來金屬碰撞聲和爺爺的怒喝,混著黑影們尖銳的嘶鳴。轉過山道時,我忍不住回頭——數十個“爺爺“將真爺爺圍在中央,他們同時咧嘴露出獠牙,脖頸處的裂口噴出腥臭江水。
“跑!!“爺爺的怒吼震得我耳膜生疼。大黃突然咬住我的褲腿往后拖,碎石從頭頂的斷崖轟然墜落。山體在黑影們的沖擊下開始崩塌,我連滾帶爬地跌進湍急的江水,玉墜在胸前灼出紅痕,恍惚間聽見爺爺最后的嘶吼淹沒在轟隆聲里。
不知在江水中漂了多久,當我被大黃拖上岸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觀音廟的飛檐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廟門斑駁的楹聯寫著“慈航普渡“。玉墜的熱度突然消退,表面血紋盡數隱去。
推開吱呀作響的廟門,檀香混著藥香撲面而來。穿灰布僧袍的老尼正在擦拭供桌,她抬頭時露出和藹的笑:“終于等到你們了。“不等我開口,她已從佛龕后取出三個裝著符水的陶罐,“喝了這個,那些東西就追蹤不到你們。“
死狗不知何時出現在廟門外,渾身濕透卻毫發無損。他撓著后腦勺憨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摔下去就暈了,醒來發現自己在下游淺灘。“爺爺緊跟著闖進來,桃木劍斷成兩截,胸口傷口卻詭異地愈合了。
老尼從經柜里翻出三個平安符遞給我們:“沿廟后小路走三里,有輛班車能到縣城。“她最后將符水灑在大黃身上,狗狗舒服地抖了抖毛。晨光穿透云層時,我們四人一狗踏上歸途,誰也沒提祠堂里的壁畫、地下室的干尸,以及玉墜上詭異的血紋。
直到大巴車駛上高速,死狗突然打破沉默:“你們覺不覺得,那廟祝婆看老陽的眼神......特別像看砧板上的肉?“爺爺猛地拍了下他后腦勺,可我分明看見,老人藏在袖中的手,正緊緊攥著半張泛黃的紙——那是從觀音廟功德簿上撕下的,寫滿生辰八字的殘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