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殘陽如血。

靈姑射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艱難地爬上山坡。他每走一步，斷裂的肋骨就傳來鉆心的疼痛，嘴角不斷溢出鮮血，在青灰色的衣襟上綻開朵朵紅梅。

“靈家...好一個靈家！”靈姑射咬著牙，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三日前那場族比的情景歷歷在目——靈家大長老之子靈凌天，在比武臺上用陰毒手段廢他經脈，奪他修為，而靈家上下竟無一人為他主持公道。

山風呼嘯，卷起他凌亂的黑發。靈姑射抬頭望向遠處巍峨的青云城，那里燈火初上，繁華依舊，卻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轟隆——“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豆大的雨點頃刻間砸落下來。靈姑射踉蹌著躲進一處山洞，潮濕的巖壁上爬滿青苔，洞內彌漫著腐朽的氣息。

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枚古樸的玉佩——這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玉佩通體碧綠，表面布滿細密裂紋，仿佛隨時會碎裂。

“娘...孩兒無能...”靈姑射握緊玉佩，淚水混著雨水滑落。就在他絕望之際，玉佩突然綻放出耀眼的青光，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這是...”

靈姑射只覺天旋地轉，再睜眼時，已置身于一片混沌空間。虛空中懸浮著無數金色文字，如星河般緩緩流轉。一道滄桑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九轉成玄，一步登天。得吾傳承，當誅邪衛道...“

“前輩是誰？“靈姑射震驚地望著四周。

”吾乃玄天老祖，此乃《九轉玄天功》總綱。你能進入此境，說明與我玄天一脈有緣。“那聲音如洪鐘大呂，震得靈姑射神魂顫動，”此功共分九轉，每轉對應一大境界。練至九轉，可破碎虛空，直抵玄天。“

靈姑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玄天老祖是上古傳說中的至強者，其傳承早已失傳千年！

“不過...“那聲音突然轉冷，“得我傳承者，須立下天道誓言——他日若遇域外天魔，必誅之！“

靈姑射毫不猶豫地跪下：“弟子靈姑射，在此立誓！若得玄天傳承，必斬妖除魔，衛我人族！“

“善。“聲音滿意道，”你經脈雖廢，卻正合我玄天功‘破而后立’的要旨。今日便傳你第一轉心法...“

金色文字如百川歸海，涌入靈姑射眉心。他頓覺渾身劇痛，斷裂的經脈在奇異能量下開始重組。這痛苦比先前被廢時更甚十倍，靈姑射咬緊牙關，牙齦都滲出血來。

“啊——！“

山洞中，靈姑射猛然睜眼，發現玉佩已化為齏粉。但體內卻有一股暖流沿著全新開辟的經脈運行，所過之處，傷勢盡復。

“這就是...玄天真氣？”靈姑射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比他被廢前更強數倍！按照功法描述，他現在應該達到了第一轉三層，相當于普通修士的煉氣六層。

雨不知何時停了。靈姑射走出山洞，發現自己的五感變得異常敏銳，能聽見百米外樹林的沙沙聲，能看清黑夜中飛蛾翅膀上的紋路。

“靈凌天...靈家...”靈姑射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待我修成玄天功，必讓你們付出代價！”

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按照玄天功記載，第一轉圓滿需要九種靈藥輔助。靈姑射決定前往青云山脈深處尋找。

三日后，青云山脈外圍。

靈姑射蹲在一棵古樹上，屏息凝神。下方山谷中，一頭通體銀白的狼型妖獸正在啃食獵物——那是二階妖獸月影狼，相當于人類筑基修士。

“正好拿你試試玄天功的威力。”靈姑射眼中精光一閃，從樹梢一躍而下，右拳凝聚出一層淡金色光芒。

月影狼警覺抬頭，但為時已晚。靈姑射的拳頭如隕石般砸在它頭頂，只聽“咔嚓“一聲，狼頭骨碎裂，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第一轉四層了。”靈姑射感受著體內增長的力量，滿意地點點頭。這三日他獵殺了十幾頭一階妖獸，修為精進神速。

就在他準備取走妖核時，突然心生警兆，身形暴退。

“嗤——“

一道劍光擦著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劃過，在地上留下一道三尺深的溝壑。

“反應不錯。”清冷的女聲從林間傳來。一個白衣少女持劍走出，約莫十七八歲年紀，膚若凝脂，眉目如畫，只是眼神冷得嚇人。

靈姑射瞳孔一縮——少女衣襟上繡著銀色小劍標志，是玄劍閣弟子！玄劍閣乃東洲三大宗門之一，閣主更是元嬰期大能。

“這月影狼我追蹤三日，閣下倒是撿了個便宜。“少女長劍指向靈姑射，劍尖吞吐著寸許劍芒，顯然已達筑基期。

靈姑射抱拳道：“在下不知此獸有主，愿意讓出。“

“讓？“少女冷笑，“我蘇清羽從不接受施舍。接我三劍，若不死，妖核歸你。“

話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白影襲來。第一劍如銀河倒懸，劍氣縱橫；第二劍似驚雷乍現，快得肉眼難辨；第三劍則飄忽不定，如柳絮隨風，卻暗藏殺機。

靈姑射運轉玄天功，身形如游龍般在三道劍氣間穿梭。最后一劍實在避無可避，他低喝一聲，右拳金光大盛，硬撼劍氣。

“轟！“

氣浪掀飛周圍落靈，靈姑射連退七步，嘴角溢血。而蘇清羽也后退半步，眼中閃過訝色。

“以煉氣修為硬接我三劍...你很不錯。“她收劍入鞘，轉身欲走。

“姑娘且慢！“靈姑射擦去血跡，“在下靈姑射，敢問姑娘可知道‘九靈靈芝’的下落？“

蘇清羽腳步一頓：“你要找筑基丹主藥？“

靈姑射點頭。九靈靈芝正是玄天功第一轉所需的九種靈藥之一。

“三日后，落月峽谷有異象顯現，疑似靈藥成熟。“蘇清羽頭也不回地說完，身影已消失在林間。

靈姑射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這位冷若冰霜的劍閣天才，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不近人情。

七日后，落月峽谷。

靈姑射趴在一塊巨石后，屏息觀察谷中情況。峽谷中央有一汪清潭，潭邊生長著一株九靈靈芝，霞光繚繞，已近成熟。

但潭水中潛伏著一條碧水蛟，三階妖獸，相當于人類金丹修士！更麻煩的是，周圍還埋伏著好幾撥人馬——東邊是三個黑衣散修，西邊是五六個穿著統一服飾的宗門弟子，北面山坡上...赫然是蘇清羽。

“轟！“

靈芝突然綻放九彩光芒，成熟了！幾乎同時，碧水蛟破水而出，一口吞向靈芝。

“動手！“不知誰喊了一聲，各種法術、暗器齊齊射向大蟒。那大蟒吃痛，怒吼一聲，尾巴橫掃，兩名躲閃不及的修士當場被拍成肉泥。

混戰中，靈姑射悄然繞到潭水另一側。玄天功賦予他遠超同階的速度和隱匿能力，竟無人發現他的接近。

就在他即將觸及靈芝時，一道劍光直取他咽喉！靈姑射側身閃避，看到一名黑衣青年持劍殺來——正是那三個散修中的首領，筑基初期修為。

“小子，找死！”黑衣青年劍法狠辣，招招奪命。靈姑射且戰且退，突然腳下一空，竟被逼到潭邊！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色身影閃過，蘇清羽一劍逼退黑衣青年，冷聲道：“滾！“

黑衣青年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咬牙退走。蘇清羽看也不看靈姑射，轉身去采靈芝。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碧水蛟不知何時潛到岸邊，血盆大口朝蘇清羽咬下！她回身已來不及，眼看就要香消玉殞...

“小心！“靈姑射爆發全部玄天真氣，身形如電，抱住蘇清羽滾到一旁。大蟒巨齒擦著他的后背劃過，帶走一大片血肉。

“你...“蘇清羽眼中閃過一絲波動，但很快恢復冰冷。她扶起靈姑射，迅速給他喂下一顆丹藥。

“聯手？“靈姑射忍著劇痛提議。

蘇清羽略一遲疑，點頭：”我攻它七寸，你吸引注意。“

兩人配合默契，靈姑射以玄天功硬抗大蟒攻擊，蘇清羽則尋機一劍刺入大蟒逆鱗。巨蛟哀嚎著倒下，濺起漫天水花。

塵埃落定，谷中只剩他們二人——其他修士非死即逃。

蘇清羽采下靈芝，分成兩半，將其中一半遞給靈姑射：”你的。“

靈姑射搖頭：“大蟒是你殺的，我只要三片靈子即可。”

蘇清羽深深看他一眼，分出三片靈芝靈給他，然后轉身離去。走出幾步，她突然回頭：“三日后，青冥商會拍賣會可能有你需要的其他靈藥。”

靈姑射一怔，再看時，那抹白影已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青冥商會，青云城最大的商業組織，背后有皇室背景。三日后，靈姑射改換裝束，戴著斗笠來到拍賣會場。

會場金碧輝煌，各路修士絡繹不絕。靈姑射用獵殺妖獸所得的三百靈石買了個普通座位，靜靜等待。

“接下來是第七件拍品——千年血參！”司儀掀開紅布，一株通體血紅的人參躺在玉盒中，“起拍價五百靈石！”

靈姑射眼睛一亮。這正是玄天功所需的另一種靈藥！但價格很快被抬到八百靈石，遠超他的財力。

“一千靈石。”二樓包廂傳來慵懶的女聲。眾人嘩然，紛紛抬頭望去。珠簾后隱約可見一道曼妙身影。

靈姑射嘆息一聲，準備放棄。這時，一個侍女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我家小姐請公子包廂一敘。”

帶著疑惑，靈姑射跟隨侍女來到二樓包廂。推門瞬間，幽蘭香氣撲面而來。一位身著絳紫長裙的少女斜倚在軟榻上，約莫二八芳齡，杏眼桃腮，膚白勝雪，腰間懸著一枚青玉令牌——青冥商會嫡系的標志！

“公子也對血參感興趣？”少女聲音酥軟，眼波流轉間自帶三分媚意。

靈姑射警惕道：“小姐有何指教？”

少女輕笑：“小女子白璃，見公子氣度不凡，想交個朋友。這血參便送與公子如何？”

靈姑射皺眉：“無功不受祿。”

“公子快人快語。“白璃坐直身子，笑容收斂，“實不相瞞，我身中奇毒，需一位精通火屬性功法的修士相助。公子方才在臺下運轉真氣時，我感應到非同尋常的火系波動...“

靈姑射暗驚。玄天功確實蘊含至陽之力，但這少女能隔空感應，修為恐怕不簡單。

“我如何信你？“

白璃褪下左肩衣衫，露出雪白肌膚上的一道黑色紋路，如蛛網般向心口蔓延：“'幽冥噬心毒'，筑基期以下觸之即死。公子若能幫我壓制毒性，不僅血參相贈，商會寶庫中的靈藥也任君挑選。“

靈姑射權衡利弊，最終點頭：“我試試，但不能保證成功。“

白璃嫣然一笑，吩咐下人取來血參。靈姑射接過玉盒，當場服下一小截，運轉玄天功煉化。片刻后，他睜開眼，掌心浮現一縷金色火焰。

“請小姐忍耐。”

他將火焰緩緩渡入白璃體內。少女咬緊銀牙，香汗淋漓，但硬是沒吭一聲。一炷香后，她肩頭的黑紋褪去大半。

“有效！“白璃驚喜道，隨即虛弱地靠在靈姑射肩上，”多謝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靈姑射。“

“靈公子...“白璃眼波盈盈，“毒性暫緩，但未根除。公子可否在商會小住幾日？待我備齊其他藥材，再請公子出手。”

靈姑射正要回答，突然感應到一股熟悉氣息——是蘇清羽！她竟也來到拍賣會，正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們親密相偎的姿態。

“蘇姑娘？“靈姑射下意識站起身。

白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原來是玄劍閣的蘇姐姐。怎么，你們認識？”

蘇清羽面無表情：“路過。“說完轉身就走。

靈姑射鬼使神差地追了出去：“蘇姑娘留步！“

走廊拐角處，蘇清羽猛然轉身，劍尖抵住靈姑射喉嚨：“再跟來，死。“

靈姑射苦笑：“我與白小姐只是治病關系。“

“與我無關。“蘇清羽收劍欲走，突然身子一晃，扶住墻壁。

“你受傷了？“靈姑射這才注意到她袖口有血跡。

”不關你事。“蘇清羽強撐著想走，卻眼前一黑，倒入靈姑射懷中。他這才發現她后背有一道猙獰傷口，泛著詭異的綠色——中毒了！

靈姑射抱起蘇清羽返回包廂。白璃見狀，立即吩咐準備靜室和藥材。

”她中的是‘碧磷蛇毒’，需以火攻毒。“白璃檢查后說道，”正好靈公子可以一起治了。“

接下來的三天，靈姑射輪流為兩位女子療傷。有趣的是，每當他在蘇清羽房中待久了，白璃就會找各種理由叫他過去；反之亦然。

第四天清晨，蘇清羽傷勢痊愈，執意離開。臨行前，她罕見地主動開口：”一月后，古劍冢開啟，你可愿同行？“

靈姑射驚訝：”為何選我？“

“你肉身強橫，適合探路。“蘇清羽語氣依舊冰冷，但眼神略有松動，”古劍冢內有我需要的東西，也有你需要的靈藥。“

靈姑射點頭答應。蘇清羽走后，白璃立刻纏上來：”靈公子，人家毒性又要發作了呢~“

靈姑射無奈，繼續為她治療。當晚，白璃設宴答謝，席間不經意地問：“靈公子覺得我和蘇姐姐，誰更美？“

靈姑射一口酒噴出：“這個...“

“逗你的。“白璃掩口輕笑，隨即正色道，“其實我查到一些消息，可能與公子有關——靈家最近在秘密尋找一枚玉佩，據說關乎某個上古傳承。“

靈姑射心頭一震，表面不動聲色：”哦？“

“公子不必隱瞞。“白璃湊近，吐氣如蘭，”我青冥商會情報網遍布東洲。靈凌天廢你修為，就是懷疑玉佩在你身上，對吧？“

靈姑射暗自警惕：”白小姐想說什么？“

“合作。“白璃眼中精光閃爍，“我助你報仇，你助我解毒。另外...古劍冢之行，我也要參加。“

“這...“

“別急著拒絕。”白璃拍拍手，侍女捧上一個玉盒，“這里面是‘天火蓮籽’，玄天功第一轉最后一種所需靈藥。”

靈姑射徹底震驚了。她竟知道玄天功？

白璃狡黠一笑：“別擔心，我只知道這靈藥對你有用，其他一概不知。怎么樣，成交嗎？”

靈姑射沉思良久，伸手接過玉盒：“合作愉快。”

夜深人靜，靈姑射在客房中服下天火蓮籽。澎湃的藥力在體內炸開，玄天功自行運轉，將九種靈藥的力量融合貫通。他的氣息節節攀升，最終沖破桎梏，達到第一轉九層——相當于筑基初期！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浮現出一段新的功法信息：玄天煉器術。

“原來每轉圓滿都會解鎖一種輔助技能。”靈姑射恍然大悟。他取出這些日子收集的材料，按照功法記載開始煉制。

天亮時分，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懸浮在他面前，劍身隱約有金色紋路流轉——下品靈器，玄天劍！

“靈凌天...是時候算賬了。”靈姑射握緊長劍，眼中寒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