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穿過音樂教室的百葉窗，在顧沉舟的軍鼓上投下斑駁光影。他低頭調整著鼓槌綁帶，耳畔傳來此起彼伏的樂器調音聲。管樂團新學期首次合練，空氣里浮動著松香與銅管特有的金屬氣息。

“顧少爺！”紀昭然抱著定音鼓闖進教室，運動短褲下的小腿還沾著田徑場的紅膠粒，“聽說四班班長這次也要來合練？“他故意撞了下顧沉舟的鼓架，軍鼓立刻發出低沉的嗡鳴。

顧沉舟抬手扶穩鼓架，?；赵谛淇陂W過冷光：“找你女朋友去?！彼抗鈷哌^門口涌進的人群，突然定格在那個抱著金漆小號的女生身上。陽光在她馬尾辮上的藍色蝴蝶結跳躍，白色樂譜夾上工整寫著”謝予安”。

“《皇家榮耀》第一樂章，現在開始?！敝笓]老師揚起手臂的瞬間，顧沉舟感覺喉結發緊。當小號清亮的旋律穿透整個樂團時，他的鼓槌卻懸在半空—那個總在籃球場三分線外命中紅心的身影，此刻正站在小號聲部最前排。

“軍鼓進錯拍了！“指揮棒重重敲在譜架上。顧沉舟看見謝予安轉過頭，晨光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粉，嘴角抿著欲言又止的笑意。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鼓槌還停在第四拍的位置，耳尖瞬間發燙。

課間操的鈴聲解救了他的窘迫。顧沉舟抓起素描本逃向天臺，卻在轉角撞見抱著樂譜的謝予安?！澳愕墓狞c很有特點。”她晃了晃手中批注密密麻麻的譜子，“要不要放學后單獨練配合？”

籃球場傳來紀昭然的大笑，顧沉舟低頭看見素描本邊角露出的速寫—某個午后偷畫的女生運球側影。他迅速合上本子，喉結動了動：“器材室，五點?！?

夕陽將樂器柜的影子拉得老長。當謝予安的小號第三次與軍鼓擦肩而過時，顧沉舟突然起身抽走她的樂譜。鉛筆在譜面空白處飛快游走，畫出連串節奏型符號?！斑@里改成切分音，“他把譜子推回去時，指尖無意擦過她手背，“你吹得太規矩了。”

謝予安怔怔看著被重新編排的樂句，忽然舉起小號試吹。跳躍的音符驚起窗外棲息的麻雀，顧沉舟的鼓點如影隨形。暮色中，軍鼓的震顫與小號的顫音在空氣里交織，譜架上的樂譜被穿堂風掀起，露出背面某個籃球少年投籃的鉛筆速寫。

“原來顧少爺還會笑?。俊凹o昭然的聲音突然在門口炸響。顧沉舟的鼓槌脫手砸在镲片上，刺耳的金屬顫音中，他看見謝予安耳尖泛起緋紅，像天邊燒著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