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
書友吧第1章 山河淪陷
1937年日寇在華北步步緊逼,企圖蠶食我國領土。西安事變后,國共建立統一戰線,全民族的抗日已悄然到來。
遠在蘇州的【凌云觀】雖遠離喧囂,但也感受到了這亂世的山雨。數月前,老道長以典蒼山道狹且崎,命人幫忙從上海買了九匹馬,以便山上山下生活物資的運送。
典蒼山下的蘇州子弟劉季夫自上海交通大學無線電系畢業后,為東北軍67軍吳克仁將軍賞識,被納入參謀部從事電報收發及破譯工作。
1937年8月下旬,67軍奉命增援友軍,修建防御工事;
吳克仁將軍透過望遠鏡,看著前沿;突然天上轟隆隆的響了起來,是日軍的偵查機。參謀見狀,問到:要不要避一避;
將軍答道:偵察機而已,工事挖的怎么樣了?鬼子的炸彈和炮彈可能馬上就要到了;
參謀甲答道:避炮的工事差不多了;
將軍又舉起望遠鏡看著前方,盡是斷臂殘垣,和被炮火翻起的泥土;
沉默良久,不禁想起了東北故鄉,沈陽、巨流河、山海關......
參謀甲又說到:老頭子讓我們跟日軍打陣地戰,是以我之短擊彼之長;臨海太近,鬼子的航空兵可以隨時支援陸戰,甚至我軍的陣地還可能被海軍的火炮覆蓋。
參謀乙又說到:聽說老頭子在爭取歐美調停;
參謀甲接話到:國事如此,卻還寄希望于外國調停;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外交上也得不到。也不知道老頭子到底怎么想的!!
將軍放下望遠鏡,說到:士可鼓不可泄;大戰在即,不要說動搖軍心的話。
不多時,偵察機盤旋離去不過十幾分鐘,日軍的炮火便鋪天蓋地而來。炮火逐步向司令部的方向延伸,炸翻了無數的防御工事,也湮滅了無數顆年輕的心臟。
而后,日軍的進攻部隊開始逐步上來,在炮火的掩護下,漸漸向工事靠攏。67軍與日軍展開了殊死搏斗,因為武器代差,雖然陣地守住了,但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數小時后,日本侵略者在重新組織人員和部署后,又開始進攻。這一次,沒有火炮覆蓋,而是毒氣彈。陣地上飄起了濃綠的毒氣,頓時陣地上又毒死一大批士兵。而后,帶著防毒面具的日軍徐徐而來,67軍又殊死搏斗,再次將日軍擊潰,守住了陣地。
如此,數日,67軍雖然守住了陣地,但傷亡已近1/2。
而后,軍部得到了日軍從杭州灣登陸,并已向國軍后翼包抄而來的消息。
參謀甲說到:日軍已經包抄到我們后方了,再不撤,恐又全軍覆滅之憂;
將軍說到: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我沒有收到撤退的命令,要撤你們撤。
參謀乙:老頭子說讓我們再守幾日,以便國際調停;現在走還能撤的下來,真的在等幾日,想走就走不了了,將軍。
參謀甲:我們不是惜命,只是不能做無畏的犧牲。
將軍怒斥:好了,別說了,其實我早就該死了;沈陽沒守住,我走了,上海我不想走了。
兩位參謀見狀不好再說什么。
又過了幾日,軍部終于收到了撤退的命令,此時67軍已損失殆盡。將軍命人在河上架起浮橋,準備西渡。因日軍已逐步在收縮包圍圈,四方均已經響起了隆隆炮火和槍聲,日軍越來越近了。將軍站在工事里指揮剩余的士兵退到河西岸。
突然,一顆炮彈落在了不遠的地方,應該是日軍已經迫近到了跟前了,將軍急忙上去安撫和疾呼,不巧一顆子彈擊穿了將軍的身體,頓時鮮血染紅了衣裳,劉季夫忙上去托起將軍,呼喊到:將軍,將軍。
將軍看著滿是硝煙的天空,嘴角滲血,說到:好好活著,替我多殺敵人;我要回家了,回我的東北老家。
季夫好不容易殺出重圍,本想在國防線再戰,無奈大軍撤退無序互相踩踏,加之日軍迫近太快,大軍無心再戰,于是又從國防線潰退下來。
從國防線下來,季夫本想走路回南京,奈何,日軍機械化行軍速度太快,還沒到南京,便已經聽到了南京陷落的信息,南京百姓被屠戮殆盡。于是季夫只好折返回縣城,以圖再戰,不曾想,到了縣政府,整個縣府已是人去樓空。
季夫看著空落落的縣政府,亡國奴三字不禁涌上心頭。
擦拭眼淚,季夫只好返回老家。
南京淪陷,蘇南大部也落入日軍之手,季夫不敢走大路,只敢走山間小路。終于走到離家很近的【典蒼山】,典蒼山上有一座【凌云觀】,觀里香火鼎盛。
季夫實在是太餓了,于是敲門而入,想跟道長門要點吃的。
敲開觀門,一位小道長開了門,見季夫穿著國軍的衣服,滿身血跡。便什么都明白了,趕忙把季夫扶入觀內,并呼喊到:師傅師傅,快來救命。
原來是小道士見季夫,滿身血跡,以為季夫受了重傷,這才急忙呼喊師傅來施救。
那老道士聽了呼喊,忙從大殿內出來,命眾人講季夫扶到椅子上,接著便給季夫把脈,片刻覺得季夫脈搏正常,只是有點虛弱,估計是餓了,便有禮貌的問到:長官,可曾受傷?
季夫虛弱的答道:是餓的。
道長方才確信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忙吩咐小道士去取些吃的來。
正此時,一個來上香的香客,透過人縫仔細端詳,這才發現是自己的小兒子。
老頭擠過人群,用濃厚的江蘇口音,關切道:漢杰?
漢杰是季夫的字。
季夫也覺得奇怪,此處難道是碰到熟人了,緩緩的抬起頭來,端起眼睛看,不曾想此老夫便是自己的父親。
季夫再也忍不住了,虛弱如此,還不忘起身想去抱住父親。父親也知他虛弱,起身上去抱住劉季夫。
季夫抱住父親,痛哭起來。
季父見此景,也不禁哭泣起來。不曾想,值此亂世,還能在見到自己的小兒子,不禁老淚縱橫。輕輕的拍著季夫的后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老道長見狀,忙勸慰兩人不要過于激動,畢竟季夫還是很虛弱,如再動氣,可能會加重他的身體不適。
兩人見此,方才收起心情。待季夫吃了點東西,恢復了些元氣。
道長便問到:聽說國軍幾十萬大軍與倭寇在上海相持,不知道戰況如何?
季夫聞言,方才恢復的元氣好似又被泄掉了一般,頭又耷拉下來,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抽泣道:我們要做亡國奴了。言畢,哭的更兇了。
道長見狀,又追問道:難道幾十萬大軍都沒擋住倭寇嗎?
季夫抽泣到:上海是平地,無險可守,幾十萬大軍擠在一個狹長的區域,無限可受,又挨著海,天天挨倭寇艦炮和飛機的炸。不消數日,我們便死傷大半。
季夫漸漸情緒穩定下來,擦干眼淚又說到:后來倭寇從杭州灣登陸,繞道我們后方,本來我們可以撤下來的,可是蔣總統說要我們多守幾日,這樣好讓歐美調停。就這樣我們又耽誤了幾天,就是這幾天,大部隊錯失了撤下來的良機,好多部隊就被日軍給吃掉了。我們軍長犧牲了,我也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原來想在國防線再與日軍鏖戰,不曾想也沒守住,大家一路向西潰逃。
父親又問到:聽說國府在蘇錫常有蓋鋼筋混凝土的防線,怎么就沒守住呢?
季夫答道:撤退的命令來的太突然,沒有組織有序撤退,沒有互相掩護,各自奔逃,等退到國防線的時候,建制全亂了,士兵找不到官長,有些國防線的碉堡門鎖了,鑰匙沒找到,打不開門;有些建制在,也進了工事,但是缺子彈缺吃的;倭寇迫近速度太快,防線很快被倭寇突破,我們又不得不繼續西撤。
道長又問到:那南京呢?
見道長問到南京,方才平復的心情再次崩潰,抽泣到:南京被倭寇攻陷了,日寇在南京無惡不作,燒殺搶掠。聽逃出來的人說,沒逃出來的都被殺了,有些沒被殺的,被倭寇吃了?
季父問到:吃了?
季夫說到:吃了,倭寇會從被抓住的老百姓里,挑強壯的,用刀取大腿根部的人肉來煮食。
季父聽罷,竟被怔住了,不曾想這個世界上還有此等畜牲之行。
道長也被驚訝的無語。
季父又問到,那你大哥和二哥呢?
季夫抽泣到:大哥戰死在上海了,二哥戰死在南京了,就我逃了出來。
季父不覺一陣眩暈。
道長聽罷,忙安慰道:還請節哀。
季父收拾了心情,擦干眼淚,用濃重的蘇州口音說到:我們漢家子弟,絕不做亡國奴,等你恢復了,我們去縣府找縣長組織抗日義勇隊。
季夫說到:縣長跑了,我去過縣府,人都跑光了。
季父嘆氣道:都是些敗類,敗績稍顯,便作鳥獸散。
接著,季父又口氣堅決的說到:他們不抗日,我們還要抗日,絕不做亡國奴,等你好些了,我們把田都賣了拉隊伍跟日本鬼子干到底。
道長說到:眼下恐怕把田賣了也買不到槍和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