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夜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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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4評論第1章 街角的咖啡店
辭安新區(qū),京城新貴的聚集地。
春谷餐廳內(nèi),
許知坐在窗邊,嘴角露出一絲似有似無的嘲諷。
她注意到對面的相親對象攪動咖啡時無名指內(nèi)側(cè)有一道淺白戒痕,嘴上卻說著:“許小姐相信嗎?你是第一個讓我愿意放棄不婚主義的人。”
“你當年怒掀京圈太子爺?shù)娘堊溃恢雷寴I(yè)界多少人為之臣服。”
許知垂眸濾掉浮沫,余光掃過他手機屏幕:倒扣在桌面仍頻繁亮起,備注“A寶寶”“B甜心”的消息輪番閃現(xiàn)。
曾身為記者的敏銳,讓她再次毫不費力地鑒定出了渣男。
許知沒有選擇戳破臉皮,而是帶著淡淡笑意地點頭,對面的人嘴巴不停地動,她卻只聽見了外面稀疏的雨聲,以及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攪動咖啡的手一時失控,濺出了不少,平靜的面容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會有這么巧嗎?她三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踏足辭安區(qū),辭安區(qū)420平方公里,怎么能這么巧?
對面的人則以為自己的侃侃而談吸引了對方,露出了勝利而惡心的神色,于是拿出最慣用的一套手法,他突然捂住胃部:“抱歉,我胃不太舒服,你能找服務(wù)員給我一杯牛奶嗎?”
許知應(yīng)下,轉(zhuǎn)身注意著那人的身影,巧妙地避開他,走到了前臺,不急不慢地說著請求。
她帶著一杯牛奶回到座位上,笑著遞了過去。
而相親對象卻沒喝,反而將目光盯緊了許知的咖啡。許知默不作聲地撇了撇嘴,真拙劣,這種伎倆她算計太子爺?shù)臅r候都淘汰了。
許知想逗逗這個人,順著他的意端起了咖啡杯,正要送入口中的時候,放了下來。
“放在我咖啡里的藥是橙色膠囊吧,”許知在他錯愕中翻開自己筆記,“上周《金融時報》報道過——某投行高管用同款藥物迷暈女客戶。”
空氣驟然凝固。
相親對象笑容裂開細紋:“許小姐想象力…”
“我認為,你但凡把這點小聰明放在你的事業(yè)上,也不至于連手表都買冒牌的吧。”許知不給對面反應(yīng)的機會,當年咄咄逼人的勁又出來了,“京城吃人,而你們這些人則是把人骨都撿起來丟進火坑的人。”
“許小姐!”
“慢走,不送。”
許知已經(jīng)退出記者圈三年了,嘗試了不少職業(yè),卻覺得只有記者最過癮。一頓輸出,她頗為舒心,以至于喝了一口咖啡。
喝完才想到。
她嘴角抽了抽,好家伙,到底還是被算計了。
與此同時,春谷二樓。
一個穿著蹩腳西裝的中年男人滿臉諂媚地領(lǐng)路,身后跟著一身勁挺西裝的男人,神情輕慢,簡略回應(yīng)著,卻也沒落下一句。
推開門,包廂里滿桌的人都站了起來,齊刷刷的問候震得沈確有些頭疼:“沈總好!”
沈確眉頭輕蹙,“你們好。”
慣常的各種花式敬酒,沈確一反常態(tài),都一一應(yīng)下,冷眼掃掠過一桌,見一個怯生生的女孩躲在后面,臉上都寫著不太習(xí)慣的神情。他在她身上停頓了半分,眼下一片陰影。
之前那個中年男人陳總眼尖地看到沈確對胡云的特別關(guān)注,立馬嚷嚷著讓人敬酒。
沈確默然,看著胡云被叫到的那瞬間滿臉通紅,不怎么熟練地拒絕著,最終卻還是拿著一杯酒走到了他面前,怯生生地說:“沈總,希望您能多多關(guān)照我們公司。”
沈確笑了,喝下了一整杯酒。還是不像,小知也許曾經(jīng)無措過,卻也不至于如此膽怯。眼底的落寞更加濃得化不開,見陳總還要胡云繼續(xù)喝,薄唇輕啟:“好了,小姑娘不會喝就不用喝了。”
他望著胡云喜上眉頭的表情,卻覺得格外刺眼。她,應(yīng)該也有人幫忙解圍,卻不是他。
陳總頻頻點頭。
又一輪觥籌交錯,沈確心底的郁悶已經(jīng)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了,清聲說著:“我先出去一會兒。”原本只是準備在外面抽支煙,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樓下,環(huán)視著四周,她已經(jīng)不見了。
卻看到和她一起吃晚飯的男人懷里抱著什么人。沈確撇眼,復(fù)又沉默著轉(zhuǎn)頭定眼看著那個在別人懷里的俏麗身影。
沈確手臂青筋暴起,眼尾戾氣橫生,目光跟冰碴一樣。原來,走不出來的只有他一個人,始作俑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下一個。
他用舌尖抵了抵腮幫子,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正欲轉(zhuǎn)身而去。
“哦喲,你這不錯啊。你換一身好看的衣服后,這成功率真是杠杠的啊。”
沈確身型一頓,喝了不少酒,頭還是暈的。說話聲刻意拉低了,他卻如此清晰地聽見了。
“那肯定啊,你快來幫我,我們兩個晚上一起爽一下。”
話里話外的混子流氓味。
沈確斂起寒光,這并不關(guān)他的事。
“不要臉.........”一道微弱的女聲響起,這道聲音一下子讓沈確緊繃的弦斷了。
等等!
沈確驀然轉(zhuǎn)身。
“碰!”一道沉悶的聲響同時響起,是人體和尖銳物體相撞的聲音。
他心臟跳動地厲害,許知,你不要出事。
人群中央,許知嘴角流著鮮血,頭發(fā)因為磨蹭而顯得毛躁,右手拿著一個破碎的酒瓶,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里泛著血色,是要人命的沉淪,嘴角含著笑意,柔中帶沙的嗓音說著瘋狂的字眼:“爽?現(xiàn)在爽不爽?大爺!”
“艸”相親對象原本都走了,但是忘了個東西,回來發(fā)現(xiàn)許知趴在了桌子上,他還覺得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這娘們這么瘋。
而相親對象的另一個幫手看著自己兄弟被一個柔軟女生打到腦袋流著血,一個大男人整個愣在了原地,因為他可是打不過自己兄弟的。
他們周圍圍滿了人,竊竊私語聲不斷,店長也服務(wù)員拉開了許知和兩個男人的距離,也有人及時報了警。
“沈總?!”陳總見沈總離開的太久,追了出來,看到這好像出了什么事,心里大駭,扯著嗓子喊。
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兩位身穿警服的人已經(jīng)走到了許知的面前。
許知在警車的轟鳴聲、周圍嘈雜的低語聲中,清晰地聽見了這句“沈總”
偌大的京城中,只有兩位能被稱為沈總。
她幾乎就停頓了半秒就循聲望去,吊燈投下稀稀落落的光斑,恰巧落在樓梯拐角。他站在那里,身形頎長,像是一尊被精心雕琢的雕塑,恰到好處地嵌在黑暗與光明之間。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裝,剪裁得體,領(lǐng)口的紐扣扣得一絲不茍,袖口的法式褶邊露出雪白襯衫的邊角,襯得手腕愈發(fā)纖瘦修長。
他還是當年那個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存在,而她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能從容面對他的女孩。
現(xiàn)在,她內(nèi)心涌出了無盡的悲哀,與其說是悲哀,更應(yīng)該說是難堪。
冰冷的手銬已經(jīng)落在了許知的手腕上。
她被推著帶走了。
沈確握著扶梯的手泛白,眼睛泛紅,摸出手機,“周叔,幫個忙。”
一旁的陳總沉浮這么多年,他怎么會不清楚這通電話是給誰的,是干嘛的?
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簡直不可置信,當年出了事沈總都很少輕易動用人情,如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說出了“幫個忙”。
沈確掛斷了電話,和身旁的陳總說了一句:“合作的事,我會考慮的,我先走了。”隨后離開了。
沈確的創(chuàng)業(yè)好友裴閑正好在附近,打了個電話,就讓裴閑載著他去一趟警局。
裴閑從后視鏡看到靠在座椅上一言不發(fā)的沈確,他從來沒見過沈確這樣:“這是去警局接什么人?”
“朋友。”沈確脫口而出,恍然發(fā)現(xiàn)連朋友這等關(guān)系都算不上,“不接,就去一趟。”
裴閑了然,他是混血,三年前才從國外回來。
當時沈確出事,他才剛到,但也不影響他吃瓜,那個熱點標題真是取得好,記憶猶新。
#京圈沈家沈確竟被一個女人玩弄得團團轉(zhuǎn)#
裴閑看著導(dǎo)航搖了搖頭,“嘖。”
到了警察局,沈確卻沒第一時間下車。
“你下....”不下,裴閑看他一直沒下車,正要說幾句,沈確就開了車門。
周局已然等在了門口,看到沈確下車,忙不迭地伸出了手:“沈總好。”
“周叔好。”
“沈總,這事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是這個陳某先給許某下了藥意圖行不軌之事,這個陳某也有前科,許某算正當防衛(wèi),并且陳某并沒有受什么大傷。”三年前也是周局親手扣住沈確的,那件事他一清二楚,只是,這沈總怎么現(xiàn)在還幫著許小姐?
沈確頷首,“謝謝周叔了。”
“哪有,查明案件本來就是我們的本分,沈總也不必交代的。”周局對沈確的手段清楚得很,他是個狠人,但是周局并不想和他扯上過多的關(guān)系。
沈確頓住了腳步,身側(cè)的門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朋友都不在這里,我可以自己簽字嗎?”
“找個人來簽。”
周局是個明白人,打開了門。
“周局。”
沈確進門,看到白皙的小臉上還有干掉了的血跡,還揚著明亮的笑容,他心頭狠狠地被刺了一下。
“我簽字。”
許知啞然,放在腿上的雙手攥緊了褲子,沈確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要給自己簽字?她很想說不用,但是現(xiàn)在也找不到其他人。
周局在一旁感慨自己還是老了,年輕人的把戲他是真的看不懂了。
許知和沈確一同出了警局。
她頗為有禮貌的彎了彎腰,低下了頭:“謝謝沈總了。”
沈確呼吸一滯,這么疏離?
呵,沈總。
他鮮少有不紳士的時候,而現(xiàn)在他想直接丟下許知上了車,他并不想在“沈總”的稱呼之下,和許知說任何話,進行任何寒暄,他感覺,這樣會泯滅一些東西。
好像,從來沒有過故事一樣。
許知抿了抿嘴。再見已是陌路人,她壓下不知名的酸澀,正欲離開。
“還有,生日快樂。”轉(zhuǎn)身離去的沈確停了下來,聲音相較之前的小了幾分,不知是想讓人聽到還是不想。
但是許知聽到了,瞳孔驟縮,抬頭望去卻只能看見他挺拔的背影,孤傲挺拔,猶如勁竹。
她的生日?她是一個孤兒,并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多少。今天,只不過是她被撿回孤兒院的日子。這么多年,只是和沈確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過過像樣的生日而已。
她自己也忘記了,不曾想,沈確還記得。
邁巴赫留下了一個帥氣的身影后,遠離了許知的視線。
許知悵然若失的走出了警察局,還好,沈確還能站在樓梯之上,穿著一席高定西裝,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這樣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哥們,我真的服了,你每次來我酒吧就喝醒酒湯是吧。”裴閑載著沈確去了他開的酒吧,面對沈確的要求,他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
“那姑娘誰呀?”
“我還以為你要和她一起吃頓飯呢。”
“你不會慫了吧?”
“.......”
“不是,你怎么一句話不說?”
“看著還挺好看的,那雙眼睛很美啊。”
裴閑在吧臺上調(diào)著酒,已經(jīng)不期望這個奇葩說句話了,兀說著自己的話。
沒想到,傳來一聲肯定的話:“嗯,很美。”
裴閑掏了掏耳朵,“啥?”看著沈確望著燈光出神,他瞬間明白了。默默翻了一個白眼,有這樣的嗎?他拿著一杯剛調(diào)好的酒,走到沈確面前,語氣欠揍:“感情不順就喝我這杯忘情水,什么都忘了,保管藥到病除!”
沈確輕噙,拿過了酒一飲而盡。
“嘖。”裴閑撇嘴,“得,情種。”
剛剛簽完合同的韓敘白剛進門就聽到這句話,放下公文包就說:“哥哥啊,你可別想著她了,如果不是她,現(xiàn)在的京城沈家大公子是你啊,如果不是她,這三年有人敢灌你酒嗎?你可是酒精過敏啊,這幾年你寸步不離身的就是醒酒藥和過敏藥了吧。”
沈確眉眼微冷。
“別想著她了,你再找一個不行嗎?等著,哥給你介紹一個。”
他聽不見韓敘白說的那個女人的話,只是想著今天晚上站在春谷餐廳旁,看著她坐在窗邊,神態(tài)平靜的望著對面的男人,余光恰好瞥到自己的身影,黑色的咖啡瞬間飛濺。
她會不會知道,在那瞬間,他心里也有場瘋狂地海嘯,無數(shù)次地咆哮著攻擊他三年來筑起的城防。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嘉世集團樓下的餐廳數(shù)量遠勝于其他公司,辭安新區(qū)綿延420平方公里,只有嘉世樓下的餐廳有最正宗的她的家鄉(xiāng)菜。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晚上七點,他常不經(jīng)意走過樓下所有的餐廳。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xiàn),在街角的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