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宅驚變

秋分那天的風裹著寒意，我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有些發僵。后視鏡里，父親正襟危坐著，鬢角的白發在陽光里格外刺眼。這次回鄉下收拾祖宅，是他念叨了半年的事，說是不能讓祖宗留下的家業荒廢了。

車子碾過村口的青石板路時，我注意到路邊曬太陽的老人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王奶奶顫巍巍地拄著拐杖湊過來，渾濁的眼睛盯著父親：“老李家的，你們真要去那老宅？”

父親笑著擺擺手：“嬸子，就是收拾收拾，過些日子租出去還能換點錢。”

王奶奶卻急得直跺腳：“使不得！你們不知道，那房子邪乎得很！”她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自打你爺爺那輩起，就沒人敢在那過夜。聽說啊，半夜里能聽見貓叫，還有鐵鏈子拖著走的聲音……”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卻被父親瞪了一眼。告別王奶奶后，車子繼續往村西頭開。遠遠地，我就看見了那座老宅。青磚灰瓦在夕陽下泛著冷光，院墻上爬滿了枯藤，幾株歪脖子槐樹的枝椏探出墻頭，像是一只只枯瘦的手。

推開斑駁的木門時，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驚起了幾只棲息在屋檐下的烏鴉。院子里荒草叢生，枯葉被風吹得打著旋兒。正中間的老井井口蓋著一塊青石板，上面結滿了青苔。

“這院子得好好收拾。”父親一邊說著，一邊往堂屋走去。我跟在后面，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我們。堂屋的門虛掩著，推開時揚起一陣灰塵。正中間靠墻的位置，供奉著一個斑駁的神龕，上面蒙著厚厚的灰塵，隱約能看到供奉的牌位。

父親伸手想要擦拭，突然，一陣陰風吹過，神龕上的燭臺“哐當”一聲倒在地上。燭臺是黃銅鑄的，砸在青磚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空蕩蕩的堂屋里回蕩。

“這風從哪來的？”父親皺起眉頭，四下查看。窗戶都是關著的，根本沒有通風口。我卻盯著神龕，心里直發毛。那牌位上的字跡有些詭異，暗紅色的顏料像是干涸的血跡，在灰塵下若隱若現。仔細辨認，上面寫著“鎮宅靈仙之位”，落款是“光緒二十三年”。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貓叫聲。我和父親對視一眼，趕緊跑出去查看。只見一只通體烏黑的老貓正弓著背，毛發炸起，死死盯著墻角。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墻角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黢黢的洞，洞口還沾著些暗紅色的痕跡，像是血跡。

“哪來的野貓，別嚇著你。”父親撿起一塊石頭，想要趕走黑貓。黑貓卻絲毫不懼，轉頭看向我們，那雙眼睛在暮色中泛著幽幽的綠光，看得我渾身發冷。更詭異的是，黑貓張嘴發出了一聲類似人笑的聲音，“桀桀”的笑聲在院子里回蕩，說不出的詭異。

父親也愣住了，手里的石頭“啪嗒”掉在地上。黑貓盯著我們看了一會兒，突然轉身，消失在了墻根的草叢里。我走到洞口前，蹲下身子想要查看，卻被父親一把拉住：“別看了，晚上小心些。”

當晚，我們決定留宿在老宅。父親收拾出東廂房，從車上搬來被褥。我躺在硬板床上，聽著窗外的風聲，翻來覆去睡不著。半夜時分，我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睜開眼，借著月光，我看見一個黑影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那身影似人非人，身形佝僂，走路時一瘸一拐，還伴隨著鐵鏈拖拽的聲響。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緊緊閉上眼睛，心里默念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不知過了多久，那聲音才漸漸消失。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卻發現床頭不知何時多了一撮黑色的貓毛，還散發著一股腥臭味。

第二天一早，我把昨晚的事告訴了父親。父親卻不以為然：“你肯定是太累了，做噩夢了。”但我清楚地知道，那絕不是夢。為了弄清楚老宅的情況，我決定去村里打聽一下。

村頭的老槐樹下，幾個老人正在曬太陽。我遞上煙，和他們攀談起來。說起老宅，老人們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一位拄著拐杖的李爺爺壓低聲音說：“娃啊，那老宅可邪乎了！聽老一輩說，以前住那的人供奉著貓鬼神，那可是比普通保家仙邪性得多的東西！”

“貓鬼神？那是什么？”我好奇地問。

李爺爺嘆了口氣：“貓鬼神是一種邪祟，專附在黑貓身上。被它纏上的人，輕則家破人亡，重則暴斃而亡。以前村里有戶人家，就是因為得罪了貓鬼神，全家七口人，一夜之間全沒了，死狀慘不忍睹，身上全是貓爪抓過的痕跡……”

我聽得頭皮發麻，想起昨晚床頭的貓毛和那個詭異的黑影，難道真的是貓鬼神作祟？回到老宅，我把這事告訴了父親，可父親還是不信。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父親不得不信。當天夜里，父親突然發起了高燒，整個人說胡話，嘴里念叨著“別找我，別找我”。我摸了摸父親的額頭，燙得嚇人。更可怕的是，父親的身上開始出現一道道抓痕，就像是被貓抓的一樣，而且這些抓痕還在不斷滲血。

我心急如焚，想要送父親去醫院，可車子卻怎么也發動不起來。儀表盤的指示燈瘋狂閃爍，發動機發出刺耳的轟鳴聲，卻始終無法啟動。透過車窗，我看見那只黑貓正蹲在院子的槐樹上，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看著父親痛苦的樣子，我突然想起王奶奶說過，村里有個懂行的張半仙，或許他能幫忙。我冒著雨，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到張半仙家，使勁拍打著門：“張半仙！求您救救我爸！”

門開了，張半仙穿著一身道袍，手里拿著桃木劍，眼神犀利地看著我：“后生，莫慌，慢慢說。”

我把老宅發生的事，從黑貓出現到父親的癥狀，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張半仙越聽臉色越凝重，聽完后，他從屋里拿出一個羅盤，羅盤上的指針瘋狂轉動。

“果然是貓鬼神！”張半仙嘆了口氣，“這貓鬼神本是民間養蠱術的一種變異，專挑心術不正之人供奉。平日里以鮮血喂養，時間久了，便會認主，幫著主人害人。你家老宅的神龕，八成就是以前供奉貓鬼神的地方。”

我聽得心驚肉跳：“那該怎么辦？我爸他……”

“別急。”張半仙擺了擺手，“貓鬼神雖然邪性，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治。不過，想要徹底解決，得先找到它的本體。”

“本體？您是說那只黑貓？”我問。

張半仙點了點頭：“沒錯。貓鬼神附在黑貓身上，只要找到黑貓，毀了它，貓鬼神自然就消散了。但這貓鬼神狡猾得很，想要找到它，沒那么容易。”

說著，張半仙從抽屜里拿出幾張符紙，遞給我：“這是驅邪符，你先拿回去貼在老宅各處，能暫時壓制貓鬼神的陰氣。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去老宅看看。”

我千恩萬謝地接過符紙，連夜趕回老宅。剛到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正是那晚聽到的“桀桀”聲。我強忍著恐懼，將符紙貼在門上、窗戶上，還有堂屋的神龕旁。說來也怪，符紙一貼上，那笑聲便戛然而止。

我趕緊跑到父親房間，父親還在昏睡，但呼吸似乎平穩了一些。我守在父親床邊，一夜未眠，心里默默祈禱著張半仙明天能順利解決貓鬼神的問題。然而，我卻不知道，這只是一切詭異事件的開始，更大的危機還在后面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