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用力抹干我額頭上的冷汗，又夢見黎敏摟著我被熊重創的場景。

這是我的噩夢，揮之不去的記憶。

“阿姐，你醒了？”黎溫驚奇的望著我，滿心歡喜的開口。

還沒有等我回答，她“踏踏”趕緊跑出房門，激動喊道：“阿媽，阿姐醒了，她醒了。”

緩了緩心中的情緒，伸手去摸枕頭下的東西。

一個曾經我見過黎敏三更半夜還在縫制的錦囊。

原來是送給我的！

一道苦澀帶有甜蜜的淚，悄然滑落在她的枕頭上。

“黎溫，你和阿哥們出去玩吧！”阿媽端著熬好的米粥上來，一邊攆著黎溫出去。

“好的”黎溫屁顛屁顛去找她的阿哥們。

“阿殤，來喝點粥。”阿媽看我的眼神滿是慈愛。

一聞到米粥香甜的味道，我的肚子咕咕直叫。

我尷尬的笑了笑，阿媽端著碗，一口口的喂著我把一碗粥喝完。

我知道阿媽是有話要說，故意支開黎溫。

終于，她再次開口道：“阿殤，你想學蠱嗎？”

當然，做夢都想啊！

要不是黎敏不會蠱，怎么可能離我而去。

“阿媽，真的愿意教我嗎？”我激動的心情，一下子抱著阿媽，趴在她的懷里。

“嗯，是你親生阿媽的蠱。”阿媽撫摸著我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

什么？

我的阿媽？

我一個撿來的孩子……

松開阿媽的懷抱。

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直愣愣的看著對面的阿媽。

“我阿媽也是蠱師？”隨后我淡定了情緒，輕聲問了一聲。

“嗯，她是我的親生阿妹。”突然間阿媽眼里都是淚水。

我知道她回憶的事情肯定是她心中的秘密。

原來是這樣的。

十六年前深夜里，突然造訪的一名懷里抱著嬰兒的渾身落魄都是血的女子出現在寨子門口。

恰好，阿媽那天在寨子給半夜發燒的孩童看病回來。

路過此地，與自己相撞。

抬頭，彼此相望。

阿妹？

阿姐！

一眼就能認出是在黑苗生活的阿妹。

阿妹心高氣傲的不愿意留在寨子里，總想逃出去。

在大城市生活。

最后她一個人真的跑了。

阿婆知曉后，調動整個寨子人出動尋找她的蹤跡。

也來這個寨子問過阿媽。

是的，我也有這個疑問？為什么阿媽可以離開寨子，而親的阿媽卻不能離開。

因為我親阿媽是蠱師之王，她是不能離開，必須留在寨子鎮守。

多月以后，親阿媽狼狽的跑到自己阿姐這里來。

被出動尋找的人中，有好幾個是為了阿媽的本命蠱而來。

為了保護在城里的親阿爸的人身安全，只有大著肚子再次回到寨子。

沒想到，因為她未婚先孕丟盡阿婆在族里的威望。

居然默許著捉拿她的人，可以斬盡殺絕，包括肚中的我。

之后，逃亡的路途，我出生了，親阿媽想到了自己在白苗寨的阿姐。

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堅持著爬山涉水的趕來。

親自把我交給阿媽后，親阿媽便撒手人寰了。

最后葬在一個山頭……

“這就是蠱，金蠶蠱。”阿媽從懷里掏出親阿媽留下的東西給我看。

一個小玻璃瓶，里面裝著一只黃金色軟乎乎的蠶蟲。

“我每天都會給它，喂食藥材熬出來的水讓它喝。”阿媽見我很稀奇這個蠶寶，繼續說著。

“你身體里流淌著你阿媽一樣的血，它一定會認可你的。”

“這四十九天，每天你用心頭血喂養它。”

“在此中途可切莫中斷，要不然前功盡棄。”

“只要一滴就好，無需過多。”

“好的，謝謝阿媽。”我連聲跟阿媽道謝。

心頭血？

都是小意思。

“等它認可你以后，我教你御蠱。”阿媽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之后，拿著你阿媽留下的地址離開寨子，去城里找親生父親吧！”

“什么？阿媽你要趕我走？”我詫異的望著阿媽，開始有些慌了。

“阿殤，你聽我說，阿媽不會趕你。”

“你記得六年前我帶著你阿爸去城里看病嘛！”

我點點頭。

“我順著阿妹給的地址找到那家，并告知你的存在。”

“你的爸爸奶奶很高興有你，當時就想把你接回去。”

“可你爺爺不讓接，并說等你十六歲之后再認祖歸宗。”

“你爺爺是風水先生，他算過你命中有一劫。”

“我想，你的劫就是阿敏吧！”

阿敏閉上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當初我要是不在，黎敏是不是可以躲過一劫？

阿媽看出我的疑惑，直接打斷我的胡思亂想。

“這是命中注定的劫，怎么可能會逃得過？”

“阿敏給我說過，她的心思之后，我就知道她的結局了。”阿媽痛哭了起來，失去一個女兒，她比誰都悲傷。

我起身抱住阿媽，自責的說道：“對不起阿媽，是我害死了阿姐。”

“阿殤，不允許你這樣說，也不可以這樣胡思亂想。”阿媽擦干眼淚，命令式的責備我。

我知道寨子里的流言蜚語。

說我是個災星，我家因為有我，一直走下坡路。

因我克死了阿姐，阿爸。

阿媽卻說，這都是命，強求不得……

怪不得，阿媽從城里回來后。

把我帶到寨子唯一讀書認字地方學習。

原來她早有打算……

每每學字回來，阿爸總是看我各種不順眼，不停的挑我的刺。

阿媽見后，就逮著他訓斥。

后來他專挑阿媽他們不在家時，對我拳打腳踢。

即便遍體鱗傷。

我也不會去跟阿媽說，因為他們會爭吵……

因此我默默的忍受，他無名火。

就在那年，阿爸突然癱瘓，族長一職被撤了下來。

我隱隱約約的能猜測到。

是阿媽趁我睡著后，掀開衣角。

看見那新傷加舊傷，層層疊加……

對我的虐待，對黎柏的縱容，對黎敏的病態，對黎溫的溺愛。

阿媽不希望阿爸再掌管這個家。

終于，她動手了。

對枕邊人下蠱，讓他安安靜靜的不再折騰。

她沒有想到過，因黎敏長得過于美麗而被他盯上了。

虎毒還不食子呢！

所以阿媽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