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暈倒的邂逅

林小滿抱著半人高的案卷沖出律所大門時，七月的暴雨正砸在柏油路上蒸騰起熱氣。她低頭看了眼腕表——9：03

“師傅，去城東法院！“她鉆進出租車時，案卷袋里滑出一疊照片：委托人李女士左眼淤青的特寫、孩子手臂上的煙頭燙傷、被菜刀劈裂的臥室門。

紅燈亮起的第90秒，林小滿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視線里的交通信號燈開始扭曲成腥紅的色塊，耳邊傳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下意識去摸包里的巧克力，卻抓出一把沾血的醫療報告——今早剛拿到的傷情鑒定。

“小姐？小姐！“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消毒水的氣味里混著一絲冷冽的雪松香。

林小滿睜開眼時，首先看到的是輸液架上晃動的藥袋。陽光透過百葉窗在病床上切割出明暗條紋，有個修長的身影正背對著她寫病歷。

“血糖2.8mmol/L，連續工作37小時。“男人突然轉身，胸牌反射出一道銀光——**神經外科程以琛主任醫師**，“根據《醫療法》第38條，我有權...“

玻璃杯碰撞聲打斷了他的話。

林小滿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多厲害，蜂蜜水正沿著杯沿晃出細小漣漪。那只接過杯子的手修長蒼白，尺骨莖突處有道三厘米長的陳舊性疤痕，像條蜈蚣伏在冷白皮膚上。

“程醫生！3床病人...“護士推門而入，突然噤聲。

林小滿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程以琛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本《刑法修正案解讀》。

“你懂法？“她脫口而出。

程以琛調整輸液速度的手指頓了頓。監護儀的電流聲里，他睫毛在鏡片上投下的陰影微微顫動：“家父是法官。“鋼筆在病歷本上劃出長長的橫線，“程振。“

窗外暴雨漸歇，程以琛的影子斜斜壓在她的案卷上。

“顱腦CT顯示輕微腦震蕩。“他忽然俯身，聽診器金屬頭貼上她心口，“但更嚴重的是...“

林小滿看著他的金絲眼鏡滑到鼻梁，鏡鏈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光斑。

“林小滿綜合征。“他直起身，鋼筆在診斷書上龍飛鳳舞，“臨床表現包括：過度逞強、無視生理極限...“筆尖突然戳破紙張，“以及，令人擔憂的心動過速。“

護士送來餐盤時，林小滿發現米飯被擺成法典造型。

“程醫生特意交代的。“小護士擠擠眼，“說您需要補充...“

餐蓋掀開，糖醋排骨擺成“刑“字，西蘭花拼出“民訴“二字。最下面是張對折的處方箋，背面寫著：

**《醫囑》**

1.每日睡眠≥6h（含凝視程醫生時間）

2.禁止空腹接觸《刑法》第260條

3.復診預約：永久有效

落款處蓋著鮮紅的科室章，印泥還沒干透。

第二章：閨蜜的算盤

“所以你就這么被強制住院了？“

蘇曉削蘋果的水果刀在陽光下閃過一道銀光，蘋果皮呈螺旋狀垂落，像極了林小滿此刻混亂的思緒。病床旁的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與墻上時鐘的秒針走動詭異同步。

“重點不是這個，“林小滿戳著碗里的醫院餐，“是他居然知道我爸的案子...“

“天啊！程以琛！“蘇曉突然尖叫，手機“啪“地摔在病床上，“神經外科最年輕的主任醫師，32歲就拿下了'金刀獎'，去年還被評為...“

手機屏幕上，身穿手術服的男人正在無影燈下低頭操作顯微鏡。眉骨上的汗珠將墜未墜，口罩上方的眼睛專注得令人心驚。

“看這張！“蘇曉瘋狂劃動相冊，“去年醫護聯合晚會上他彈鋼琴的照片！聽說他還會用手術刀雕...“

林小滿突然搶過手機——照片角落的鋼琴上，擺著一本《刑法案例精析》。

“最絕的是這個。“蘇曉神秘兮兮地調出一段視頻。

畫面里程以琛正在急診科訓人，白大褂下擺隨著轉身動作揚起凌厲的弧度：“《醫療機構管理條例》第35條都記不住？“他突然抓起病歷本敲在實習生頭上，“患者意識不清時的知情同意書要...“

視頻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他腕間一閃而過的銀色手鏈——由微型手術器械組成。

“聽說他辦公室里有個上鎖的抽屜。“蘇曉湊近她耳邊，“護士站的小張說，每次醫療糾紛案開庭前，他都會從里面取...“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兩人齊刷刷轉頭，看見程以琛站在門口，手里拿著——

一盒巧克力？

“查房。“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來，白大褂口袋里露出聽診器的銀色圓盤，“血糖還是偏低。“

那盒巧克力被放在床頭柜上，包裝印著德文。林小滿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食指指腹有長期握手術刀形成的薄繭。

“72%黑巧，含鎂片。“鋼筆在病歷本上沙沙作響，“可以緩解...“金絲眼鏡后的目光突然掃過蘇曉，“過度八卦導致的神經興奮。“

門關上后，蘇曉瘋狂搖晃林小滿的肩膀：“他剛是不是偷聽我們說話了？！“

林小滿卻盯著巧克力盒——側面貼著的藥品說明標簽被重新打印過，注意事項里赫然寫著：

**禁忌癥**

1.與“林小滿綜合征“患者共用

2.直視程醫生超過3秒

3.在未監護情況下閱讀《刑法》第260條

**7**

“等等！“蘇曉突然扒開巧克力包裝，“這里面肯定有...“

錫紙剝開的聲響中，一枚銀色手術刀造型的書簽掉出來。刀刃部分刻著極小的一行字：

“《醫療事故處理條例》第18條”

“尸檢應當在患者死亡后48小時內進行”

林小滿手一抖，書簽翻轉過來——背面是程以琛工整的字跡：

“PS：你父親的案子，尸檢報告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