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愛的園丁不會拋棄信仰祂的子民，救贖的種子將灑落在大地每一寸角落。

教會下放的救濟糧已經在倉庫中。

每家每戶都可以按照人頭數領取足額糧食，撐過這次突發的旱災。

讓我們感謝神的仁慈。

感謝偉大園丁賜予的麥酒和面包。”

穿著黑袍的神父站在布告臺上，聲音低沉而莊重，宣布著本該在一月前就下發賑災的糧食歸屬。

擁擠的教堂里人聲鼎沸。

哪怕是穿得最破爛的農奴，今日也被恩準進入，領取那份屬于自己的救濟糧。

以往禮拜日來教堂的人也遠不及今天。

大多數陌生面孔顯然并非“園丁”的信徒，而是餓得兩眼發綠，混進來想飽餐一頓的災民。

只是今日莫頓神父格外慷慨。

既沒核驗身份，更沒有擺出平日里那副臭臉，把所有祈求糧食的家伙通通轟出去。

回應著神父的禱言，一群激動的信徒站起來：“感謝神靈，感謝莫頓神父。”

簡單的禱告結束。

臟兮兮的信眾們一哄而散，迫不及待沖向教堂后的糧倉。

黑袍神父合上經書，轉身走向內側起居區，推開厚重的實木大門，一名捆在椅子上的男人映入眼簾。

對方全身被剝得只剩下內衣褲，嘴里塞著長襪，斷斷續續發出嗚咽聲。

神父隨手把黑袍脫下甩在一邊，露出和男人極相似容貌，集中精神，嘴里碎念念道：“我是林介·倫納德，不是莫頓神父！我是林介·倫納德，不是莫頓神父！”

如此重復數次。

他一頭枯黃的金發慢慢染成烏黑色，和男人相似的臉也在飛速改變。

皺紋消失、瞳色變深。

幾個呼吸的時間。

林介就從一名中年神父，變成了黑發黑瞳的俊朗年輕小伙。

被捆在椅子上的男人瞳孔縮小，心中在嘶吼。

惡魔！

必定是黑發黑瞳的惡魔！

林介扭了扭還未完全適應的脖子：“莫頓神父，知道為什么我們來找你嗎？”

眼見對方目光注視過來，神父閉上眼睛：“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天父在上，我發誓絕對沒看見過你的臉，也不知道你是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今晚的事我一點都不會記得！”

“媽的，當我們是傻子？”

林介還沒說話，他身體里忽然傳出另一個聲音。

莫頓神父嚇得屁股扭動，差點踢翻椅子。

伸手在懷里掏了幾下，林介拿出把只有煙斗大小的雙管獵槍，“抱歉，我本人脾氣很好，但我的小兄弟就不確定了。這家伙平時就滿嘴垃圾話，等會噴你兩下，你很有可能受不了。”

單手撫摸著袖珍的雙管獵槍。

在神父抖動的臉皮前，整支獵槍迅速變長變大，伸長到一米有余。

黑洞洞的槍口，散發著刺鼻的火藥味。

只是這樣，那它不過是一把能變大變小的獵槍，莫頓神父不至于嚇到如此。

然而獵槍的槍口此刻張合著，像嘴巴一樣吐出人言：“讓我離這坨腐爛的肥肉遠一點，林介！這家伙靈魂的味道就像是下水溝里的臭鼬，昨天喝的槍油都要吐出來了。”

幾番恐嚇加上之前的折磨，莫頓神父精神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我真不知道太多事情，之前救濟糧賣出去的錢，七層都得交給上面的主教，我只是個小角色，連三層都拿不到。

抓捕流民販賣給奴隸商人，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不管是巡邏隊還是城中的守備隊都有參與。”

給侍童洗禮，也是他們父母要求我的……”

莫頓神父細數著自己一條條罪過，淚流滿臉，臉上滿是懊悔的眼淚。

林介一腳踹在他的胸口，“誰要聽這些？半月前，你是不是收到一封密教份子的書信？”

莫頓神父看著眼前隨時會奪走性命的兇器，塵封的記憶洶涌而出。

“對對對！

我想起來了，是燃火密教的書信！

他們想從我手中買幾名災民用來獻祭。

對方是極端狂熱的地下密教份子，雖然我沒有答應合作，可為了安全，也沒敢向隱秘督查局的舉報。”

莫頓神父捏緊手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這人應該是督查局的家伙！

這些王國巡養的兇殘鬣狗，一旦涉及到地下密教，他們甚至有先斬后奏的權利。

只要撇清和密教的關系，自己犯的其他事不歸他們管轄。

想到這茬，神父忙不迭指向旁邊的地板：“那塊地板磚下，就有燃火密教邀請我參加集會的書信！”

順著神父的指引。

林介很快就翹起石板，拿到一封信件。

拆開蠟封。

瀏覽著上面熟悉的字跡。

他的表情漸漸放松：“沒想到啊，作為燃火密教的聯絡人，經受無數次忠誠洗腦的間諜，居然就這樣出賣了你的同伴？你就是這樣回報密教對你的栽培？”

莫頓神父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你不是隱秘督查？！”

自己的身份是最深的秘密。

知道這個身份的人，只有掌控著整個黑水城，燃火教會地下情報網的執火者。

也就是平日里集會的發起人，那封書信的書寫者。

那個如幽靈般的家伙，從來沒有露出過自己現實的身份和面容，只有在需要時才會主動聯絡他們這些聯絡人。

這樣大人物一旦被捕，哪怕是隱秘督查局動手，也會有風聲傳出。

種種情緒在心間匯聚。

神父忍不住的身體前傾，咬牙道：“你到底是……”

“靠，別挨勞資！今天才給槍頭上的蠟！”沒等神父說完，槍口就蠕動著大吼：“我看這老東西也問不出來什么，東西已經拿到手了，趕緊把他做掉吧！”

自己寫下的書信拿到手，林介自然沒理由和這家伙多說，毫不遲疑扣下扳機。

咔擦。

一股難聞的騷味傳來。

莫頓神父的平角褲濕潤了一大半。

然而恐怖的槍口只是冒出了小簇火苗，有點像最近風靡王都的蒸汽打火機。

“讓我離遠點，血別濺我身上！”

噴吐著小火苗、全身散發不滿情緒的獵槍大喊著。

“閉嘴混蛋！”林介黑著臉，對手中這件余燼物的怪癖和抽象已習以為常的他，退后兩步，再度扣下扳機。

砰。

血花在空氣中綻放，神父的尸體倒下，雙目中殘留著恐懼與疑惑。

仔細檢查今晚行動的經過。

聽得耳邊傳來紙牌翻動的悅耳聲，林介長出了一口氣。

【清理掉燃火教會最后一名和你有過接觸的聯絡人后，現在的黑水城中，再也沒有人知曉你是燃火教派的執火者。

卡牌“蹩腳的間諜”升階為“絕密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