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騰站在園區監控室里，盯著十六塊液晶屏幕。屏幕上的畫面不斷切換，從A棟到D棟，從地下車庫到天臺，每一個角落都清晰可見。

這是他最享受的時刻。

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他深藍色的制服上鍍上一層金邊。他端起保溫杯，輕輕吹開表面的枸杞，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這具人類的身體需要這些養生的東西，雖然他覺得實在多余——作為一條活了幾千年的騰蛇，他早就習慣了餐風飲露的日子。

“王隊，B棟地下車庫的監控好像有點問題。“對講機里傳來小張的聲音。

王騰放下保溫杯，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出B棟地下車庫的畫面。畫面確實有些模糊，像是被什么東西干擾了。他瞇起眼睛，瞳孔在瞬間變成豎瞳，又迅速恢復原狀。

“我去看看。“他拿起對講機，整了整制服的領口。

走在園區里，他能感受到腳下傳來的細微震動。這是他的天賦之一，能夠感知方圓百米內的任何動靜。此刻，他感覺到地下車庫里有什么東西在移動，速度很快，不像是人類。

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王騰的瞳孔再次變成豎瞳，他能看到空氣中殘留的黑色霧氣。這種氣息他很熟悉，是某種妖獸留下的痕跡。

“有意思。“他輕聲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地下車庫的燈光忽明忽暗，王騰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聲音。他的耳朵微微抖動，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響動。突然，他聽到右前方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

“出來吧。“他停下腳步，聲音在空曠的車庫里回蕩，“我知道你在那里。“

回應他的是一陣尖銳的笑聲。一個黑影從柱子后面閃出來，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但王騰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長著翅膀的怪物，渾身覆蓋著黑色的鱗片，眼睛泛著紅光。

“沒想到在這里能遇到騰蛇大人。“怪物的聲音像是金屬摩擦，“您怎么淪落到給人類當看門狗了？“

王騰沒有回答，他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深藍色的制服被撐破，露出下面青色的鱗片。他的手臂變成利爪，背后展開巨大的翅膀。整個地下車庫的溫度驟然升高，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味道。

怪物顯然沒料到他會直接現出原形，愣了一下。就這一瞬間的遲疑，王騰已經出現在它面前。他的利爪掐住怪物的脖子，將它按在墻上。

“誰派你來的？“王騰的聲音帶著嘶嘶的尾音。

怪物掙扎著，翅膀撲騰著想要掙脫。但王騰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他能感覺到這個怪物身上有熟悉的氣息，像是某個老對手的手筆。

就在這時，對講機里傳來小張的聲音：“王隊，您在哪？監控好像恢復正常了。“

王騰皺了皺眉，松開手。怪物趁機掙脫，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了。他收起翅膀，鱗片褪去，重新變回人類的模樣。從備用儲物柜里拿出一套新的制服換上，他按下對講機：“沒事，剛才線路接觸不良，已經修好了。“

回到監控室，小張正在吃早餐。看到王騰進來，他遞過來一個煎餅果子：“王隊，您吃了嗎？“

王騰接過煎餅果子，咬了一口。人類的食物總是讓他覺得新奇，雖然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但他漸漸喜歡上了這種味道。

“對了王隊，“小張突然壓低聲音，“您聽說了嗎？隔壁園區最近老是丟東西，監控都拍不到是誰干的。“

王騰的手頓了一下。他想起剛才那個怪物，還有它身上熟悉的氣息。看來平靜的日子要結束了。

“是嗎？“他若無其事地說，“可能是內鬼吧。“

小張搖搖頭：“不像。聽說丟的都是些奇怪的東西，什么古玩字畫啊，還有一些老物件。最奇怪的是，有些東西明明鎖在保險柜里，第二天就不見了。“

王騰若有所思地看著監控屏幕。他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盜竊案。那些丟失的東西，很可能是某些具有特殊力量的古物。而會收集這些東西的，只有他們這些上古妖獸。

“王隊，您說會不會是......“小張欲言又止。

“是什么？“

“就是......“小張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會不會是那些東西干的？我奶奶以前說過，這世上有妖怪......“

王騰差點被煎餅果子噎住。他咳嗽了兩聲，若無其事地說：“你想多了，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

小張撓撓頭：“也是。不過王隊，您剛才去哪了？我看您換了身衣服。“

“哦，剛才修監控的時候弄臟了。“王騰隨口敷衍。

他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天空。云層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游動，普通人看不見，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條龍的影子。

看來，平靜的日子真的要結束了。

王騰站在窗邊，望著云層中若隱若現的龍影，嘴角微微抽搐。那條龍正在云里翻來覆去地打滾，時不時還噴出一小團火球，活像個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這家伙還是這么愛現。“他小聲嘀咕。

“王隊，您說什么？“小張湊過來。

“沒什么。“王騰趕緊收回視線，“對了，今天下午我要請假，你幫我盯著點。“

“沒問題。“小張爽快地答應，“您是要去相親嗎？我看您最近老是盯著手機笑。“

王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哪是在看什么相親軟件，他是在看妖獸們的群聊。那個叫“上古萌寵交流群“的微信群，最近熱鬧得不得了。

“不是相親。“他板著臉說，“是......是去寵物醫院。“

“您養寵物了？“

“算是吧。“王騰想起群里那些家伙，一個比一個難伺候，“一群不省心的。“

下午，王騰來到城郊的一家寵物醫院。這是妖獸們在人間的據點之一，表面上是寵物醫院，實際上是他們的聚會場所。

推開玻璃門，迎面撞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胖子。胖子戴著圓框眼鏡，看起來憨態可掬，但王騰知道這家伙的真身是饕餮。

“喲，騰蛇大人來啦！“饕餮熱情地招呼，“快進來，大家都在等你呢。“

診室里已經坐滿了“人“。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美女正在涂指甲油，那是畢方；角落里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手里把玩著一枚古錢，是貔貅；還有個穿著運動服的壯漢在舉啞鈴，是夔牛。

“都到齊了？“王騰問。

“還差燭龍。“畢方頭也不抬地說，“那家伙說路上堵車。“

話音剛落，診室里的燈突然滅了。黑暗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等燈再亮起來時，診室里多了一個人——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手里還拿著一杯星巴克。

“抱歉來晚了。“燭龍摘下墨鏡，“二環太堵了。“

“你一條龍坐什么車？“饕餮吐槽，“直接飛過來不行嗎？“

“你懂什么，這叫融入人類社會。“燭龍優雅地抿了一口咖啡，“再說了，我現在的身份是金融分析師，得注意形象。“

王騰揉了揉太陽穴：“說正事吧。最近有誰在收集古物？“

眾人面面相覷。

“不是我。“貔貅第一個舉手，“我只對錢感興趣。“

“也不是我。“夔牛放下啞鈴，“我最近在準備健美比賽。“

“我更不可能了。“畢方吹了吹指甲，“我最近在追劇，沒空。“

“那就是新來的了。“王騰嘆了口氣，“我看到應龍在云里打滾。“

“什么？“眾人異口同聲。

“那家伙不是在東海睡覺嗎？“饕餮驚呼。

“可能是睡醒了。“燭龍聳聳肩，“畢竟睡了幾千年，也該活動活動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騷動。王騰走到窗邊，看到一群記者正圍在寵物醫院門口。

“怎么回事？“他皺眉。

“哦，那個......“饕餮不好意思地撓頭，“我前幾天不小心現了原形，被拍到了。“

“什么？“

“就是有個客人帶倉鼠來看病，我一時沒忍住......“饕餮越說聲音越小。

王騰扶額：“所以現在外面都在傳這里有怪獸？“

“也不算傳錯......“畢方小聲說。

“各位，“王騰深吸一口氣，“我們得想個辦法。“

“簡單。“燭龍打了個響指，“我讓天黑了就行。“

“不行！“眾人異口同聲。

最后，還是王騰想出了辦法。他讓饕餮化形成一只金毛，讓畢方變成鸚鵡，貔貅變成倉鼠，夔牛變成烏龜。至于燭龍......

“我就保持人形吧。“燭龍優雅地整理著領帶，“畢竟我是金融分析師。“

王騰帶著這群“寵物“走出寵物醫院，面對長槍短炮的記者們。

“各位，我們這里確實有'怪獸'。“王騰微笑著說，“不過都是這樣的。“

他示意身后的“寵物“們。饕餮立刻搖著尾巴賣萌，畢方撲棱著翅膀說“你好“，貔貅在籠子里打滾，夔牛慢悠悠地爬著。

記者們失望地散去。王騰長舒一口氣，轉身對眾人說：“記住，我們現在是'寵物'，要低調。“

“明白！“眾人齊聲回答。

就在這時，王騰的手機響了。是小張發來的消息：“王隊，園區又丟東西了！這次是您的保溫杯！“

王騰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什么，臉色大變：“不好！那是我的龍珠！“

眾人面面相覷。

“看來，“燭龍優雅地抿了一口咖啡，“我們得加班了。“

夜色籠罩下的產業園區格外安靜，只有路燈在黑暗中投下昏黃的光暈。王騰站在監控室里，盯著屏幕上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那是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男人，正在B棟的走廊里徘徊。

“又來了。“王騰輕聲說。這已經是本周第三次了，每次都是在深夜，每次都會丟失一些奇怪的東西——古錢幣、青銅器碎片，還有一些看似普通的石頭。

他拿起對講機：“小張，你帶人去A棟守著，我去B棟看看。“

“王隊，要不要報警？“

“不用，我去看看再說。“王騰放下對講機，整了整制服。他能感覺到，這次來的不是普通的小偷。

走進B棟，王騰立刻察覺到異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味，像是腐爛的海藻。他的瞳孔在黑暗中變成豎瞳，看到走廊里殘留著淡淡的黑色霧氣。

“出來吧。“他輕聲說，“我知道你在那里。“

回應他的是一陣刺耳的笑聲。那個穿連帽衫的男人從拐角處走出來，但已經不再是人類的模樣。他的身體膨脹變形，皮膚上長出鱗片，手指變成利爪。

“騰蛇大人，“怪物嘶啞地說，“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您。“

王騰瞇起眼睛：“你是......蛟？“

“正是。“怪物咧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我奉應龍大人之命，來取回一些東西。“

王騰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和應龍有關。那個在云里打滾的家伙，終于要搞事情了。

“這里沒有你要的東西。“他說，“回去吧。“

“那可不行。“蛟獰笑著，“應龍大人說，您的龍珠就在這里。“

話音未落，蛟已經撲了過來。王騰側身躲過，但制服袖子還是被撕開一道口子。他嘆了口氣，看來今晚是沒法善了了。

“既然如此......“王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瞳孔已經完全變成蛇類的豎瞳。他的身體開始膨脹，深藍色的制服被撐破，露出下面青色的鱗片。巨大的翅膀從背后展開，掀起一陣狂風。

蛟顯然沒料到他會直接現出原形，愣了一下。就這一瞬間的遲疑，王騰已經出現在他面前。巨大的蛇尾一掃，將蛟擊飛出去，撞在墻上。

“現在，“王騰的聲音帶著嘶嘶的尾音，“告訴我應龍在哪。“

蛟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王騰的尾巴已經纏住了他的脖子。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一聲驚呼。

三天后，王騰坐在監控室里，手里捧著一杯熱茶。小張坐在他對面，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已經能正常說話了。

“所以......“小張咽了口唾沫，“您真的是......蛇精？“

“騰蛇。“王騰糾正道，“上古神獸，不是蛇精。“

“哦......“小張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王騰嘆了口氣。這三天來，他不得不向小張和其他幾個保安解釋了一切。饕餮帶來了特制的安神茶，畢方用幻術幫他們“美化“了記憶，但顯然效果有限。

“王隊......“小張猶豫了一下，“那天的那個怪物......“

“已經解決了。“王騰說，“他不會再來了。“

其實蛟并沒有被解決，只是逃走了。王騰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應龍不會善罷甘休，他需要做好準備。

“對了，“小張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有個新來的保安，說是您的老朋友。“

王騰皺眉：“新來的保安？“

“是啊，叫......叫什么來著？“小張撓頭，“哦對，叫齊哥。“

王騰的手一抖，茶水灑了出來。齊哥？該不會是......

就在這時，監控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進來，穿著嶄新的保安制服，胸牌上寫著“齊天“。

“王隊，“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久不見。“

王騰盯著他，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個自稱“齊天“的男人，頭上雖然戴著保安帽，但隱約能看到兩個小小的角。那雙眼睛，分明是老虎的眼睛。

“窮奇......“王騰咬牙切齒地說，“你來干什么？“

“來幫你啊。“窮奇大咧咧地坐下，“聽說應龍那家伙要搞事情，我這不是來給你當幫手嘛。“

小張看看王騰，又看看窮奇，一臉茫然：“王隊，這位是......“

“新同事。“王騰揉著太陽穴，“小張，你先去巡邏吧。“

等小張離開后，王騰瞪著窮奇：“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說了是來幫你的。“窮奇聳聳肩，“再說了，當保安多有意思。你看我這身制服，帥不帥？“

王騰看著窮奇那身緊繃的制服，感覺頭更疼了。這家伙根本不適合穿制服，那身肌肉把制服撐得快要裂開，帽子也戴得歪歪斜斜的。

“你最好安分點。“王騰警告道，“這里是人類社會，有規矩的。“

“知道知道。“窮奇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對了，我聽說你前幾天現原形了？把幾個小保安嚇暈了？“

王騰臉色一黑：“閉嘴。“

“哈哈哈！“窮奇大笑起來，“堂堂騰蛇大人，居然被幾個凡人看到了真身，笑死我了！“

王騰正要發作，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騷動。他走到窗邊，看到園區里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群記者。

“怎么回事？“他皺眉。

“哦，那個啊......“窮奇撓撓頭，“我來的路上不小心現了原形，可能被拍到了......“

“什么？！“

“就一個小角，真的就一個小角！“窮奇比劃著，“誰知道現在的手機像素這么高......“

王騰深吸一口氣，感覺血壓在飆升。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饕餮的號碼：“喂，再準備些安神茶......對，這次要多準備點......“

“王......王隊？“

王騰僵住了。他緩緩轉過頭，看到小張和幾個保安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空氣仿佛凝固了。王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小張急促的呼吸聲。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巨大的蛇身，青色的鱗片，還有那對遮天蔽日的翅膀。

完蛋了。

“那個......“他試著開口，聲音還是帶著嘶嘶的尾音，“我可以解釋......“

小張手里的手電筒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其他幾個保安已經癱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王隊......是......是妖怪......“小張結結巴巴地說。

王騰嘆了口氣，松開蛟。蛟趁機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了。王騰變回人形，但已經來不及了——他的制服早就成了碎片，現在只能尷尬地站在那里。

“聽我解釋，“他舉起雙手，“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小張突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其他幾個保安見狀，也跟著暈倒在地。

王騰揉了揉太陽穴，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饕餮嗎？幫我個忙......對，帶幾件衣服來......還有，準備些安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