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陽光依然熾烈，林夏站在新學校的鐵門前，仰頭望著斑駁的校牌。這所普通高中與她之前就讀的貴族學校天差地別，斑駁的圍墻、褪色的教學樓，還有操場上三三兩兩穿著普通校服的學生，都讓她感到一陣恍惚。

“讓開。“

身后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林夏下意識往旁邊讓了一步。一個高個子男生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他穿著松垮的校服，領帶歪在一邊，書包隨意地搭在肩上。男生經過時帶起一陣風，林夏聞到淡淡的煙草味。

她皺了皺眉，跟著人群走進教學樓。轉學手續已經提前辦好，她直接去了高二（3）班。教室里鬧哄哄的，直到班主任王老師走進來，才稍微安靜了些。

“今天我們班轉來一位新同學，林夏，你來做下自我介紹吧。“

林夏走上講臺，目光掃過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個在校門口遇到的男生正趴在桌上睡覺，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大家好，我叫林夏......“

話還沒說完，教室里突然響起一陣哄笑。林夏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裙子上不知什么時候沾了一大片墨水。她猛地抬頭，正好對上后排幾個女生幸災樂禍的眼神。

“安靜！“王老師拍了下講臺，“程野，別睡了，去幫新同學找套新校服。“

那個睡覺的男生懶洋洋地抬起頭，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他的眼睛很黑，像是化不開的濃墨，目光掃過林夏時帶著幾分不耐。

“沒空。“他簡短地說，又趴了回去。

林夏攥緊了拳頭。她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針對，在原來的學校，那些富家千金們的手段比這高明得多。但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

“不用了老師，“她平靜地說，“我覺得這墨水挺好看的，像星空一樣。“

教室里安靜了一瞬。程野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向這個轉學生。女孩站得筆直，明明很狼狽，卻倔強地揚著下巴。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照進來，給她鍍上一層金邊。

下課鈴響起時，林夏正準備去洗手間清理裙子，一個紙團砸在她桌上。展開一看，是后排女生傳來的：“裝什么清高，鄉巴佬。“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后排。那個扔紙團的女生正和同伴說笑，見林夏過來，挑釁地揚起眉毛。

“道歉。“林夏說。

“憑什么？“女生嗤笑一聲，“你以為這還是你的貴族學校？在這里......“

話沒說完，一杯冷水已經潑在了她臉上。教室里瞬間安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你！“女生尖叫著站起來。

“夠了。“程野不知什么時候醒了，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女生，“李婷，適可而止。“

叫李婷的女生咬了咬嘴唇，終究沒敢再說什么。程野轉頭看向林夏：“你，跟我來。“

林夏跟著他走出教室，來到天臺。程野靠在欄桿上，點燃一支煙。風吹起他的額發，露出眉骨上一道淡淡的疤痕。

“為什么幫我？“林夏問。

“不是幫你，“程野吐出一口煙圈，“只是討厭麻煩。“

林夏注意到他拿煙的手在微微發抖，指節處有新鮮的擦傷。她還想說什么，程野已經掐滅煙頭：“回去吧，下節課要開始了。“

放學后，林夏收拾書包時發現課本不見了。她想起李婷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眼神，嘆了口氣。看來是要去翻垃圾桶了。

果然，在操場邊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被撕碎的課本。林夏蹲在地上，一片片撿起碎紙。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忽然想起一年前，自己還在貴族學校的琴房里彈鋼琴，父親推開門說：“夏夏，我們要搬家了。“

那時的她還不明白，為什么一夜之間，所有同學都開始疏遠她，為什么父親總是很晚才回家，為什么母親開始偷偷抹眼淚。

“喂。“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程野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一本嶄新的課本。

“給你。“他把書遞過來。

林夏沒接：“為什么？“

“李婷她們太過分了。“程野把書塞進她手里，“以后......離我遠點。“

他說完轉身就走，林夏卻注意到他走路時右腿有些跛。她想起早上他發抖的手，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