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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銹蝕齒輪的覺醒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第七層貧民窟的金屬屋頂上，發出密集的敲擊聲。楚河蹲在廢棄的蒸汽管道旁，機械左臂的青銅關節發出細微的咔嗒聲。他調整著指尖的扭矩，試圖擰開那個銹死的閥門。

雨水順著他的工裝領口流進去，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卻讓更多的雨水灌進了衣領。這件父親留下的皮質工裝已經穿了五年，肘部磨得發亮，肩線處還留著上次維修蒸汽機車時濺上的焦痕。

“該死，“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落，“這鬼天氣。“

突然，某種奇異的共鳴從地底傳來，他左臂的齒輪不受控地顫動起來。這種感覺很熟悉，就像三年前那個雨夜，父親最后一次調試他的機械臂時一樣。那天晚上，父親的手在發抖，青銅扳手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記得父親說：“記住，楚河，真正的機關術不在于精密的零件，而在于...“

記憶在這里戛然而止。

楚河停下動作，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他仔細感受著機械臂的震顫頻率，那是一種特殊的共振，仿佛在回應地底深處的某個存在。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喉嚨發緊。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第一次看到父親展示機關術時一樣。

“見鬼了...“他扒開腐臭的污水管，半截青銅人偶的手掌正發著幽光。那些精密咬合的齒輪上刻著古老的符文，在雨水的沖刷下若隱若現。他的手有些發抖，機械指節發出輕微的嗡鳴。

當他的機械指節觸碰到那些齒輪時，腦海突然涌入海量圖紙——浮空戰艦、機關戰甲、星象羅盤，仿佛有十萬工匠在神經中鐫刻。劇烈的疼痛讓他跪倒在地，雨水混合著冷汗浸透了他的工裝。他的視野開始扭曲，周圍的景物像是被投入了萬花筒，旋轉、破碎、重組。

“警告：檢測到未知能量波動。“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天工開物系統激活中...1%...15%...78%...“

楚河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拉入一個奇異的空間，無數青銅齒輪在空中旋轉，構成復雜的立體結構。每個齒輪上都刻著古老的文字，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些齒輪，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也是由青銅齒輪構成的。

“系統激活完成。“機械音再次響起，“檢測到宿主具備初級機械師資質，開始進行知識灌輸。“

劇烈的信息流沖擊著他的大腦，他看到了古代工匠們如何用青銅打造出會飛的木鳥，如何用齒輪和符咒創造出能自動運轉的機關人。這些知識像是刻在他的記憶深處，又像是剛剛被喚醒。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齒輪在里面轉動。

“啊！“

楚河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維修鋪的地板上。陽光從破損的窗戶斜射進來，雨已經停了。他抬起左手，機械臂的青銅表面浮現出細密的紋路，那些紋路組成了一幅星圖。他認出了北斗七星的圖案，但其他的星宿卻與常見的星圖完全不同。

他試圖站起來，卻發現雙腿發軟。扶著工作臺，他注意到臺面上散落的零件在微微顫動。這不是他的錯覺，那些齒輪、軸承、彈簧都在以一種奇特的頻率振動，仿佛在演奏一首無聲的樂章。

“叮鈴——“

門口的風鈴響了，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影走了進來。楚河下意識地握緊了扳手，他注意到對方右手戴著特制的機械手套，指節處鑲嵌著紅色的晶石。那些晶石在昏暗的店鋪里發出微弱的光芒，像是某種危險生物的瞳孔。

“聽說你這里能修特殊的東西？“來人的聲音沙啞，帶著金屬的質感，像是經過某種機械裝置的過濾。

楚河站起身，悄悄將青銅人偶的手掌塞進工作臺下的暗格里。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但臉上還是保持著鎮定的表情。“要看是什么東西了，“他故作輕松地說，聲音卻有些發緊，“我這里只接正規的維修單。“

黑衣人輕笑一聲，那笑聲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他緩緩摘下兜帽，楚河倒吸一口冷氣——那人的半邊臉都是機械構造，一只紅色的義眼正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機械部分與血肉的接縫處還能看到細密的齒輪在轉動，發出輕微的咔嗒聲。

“我想修的是...“黑衣人緩緩抬起機械手，紅色的晶石開始發出不祥的光芒，“你的記憶。“

話音未落，紅色的晶石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楚河只覺得眼前一黑，耳邊傳來尖銳的警報聲。他的瞳孔急劇收縮，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腔。

“檢測到敵意行為，啟動防御模式。“腦海中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他的左臂不受控制地展開，齒輪飛速旋轉，變形出一面青銅護盾。護盾表面浮現出復雜的符文，在昏暗的店鋪里發出幽幽的藍光。紅色的能量束擊中護盾，濺起耀眼的火花。楚河感覺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傳來，整個人被震得后退幾步，撞在了身后的工具架上。扳手、螺絲刀叮叮當當地掉了一地。

“有趣，“黑衣人瞇起眼睛，機械義眼中的紅光更盛，“看來傳言是真的。“

楚河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已經消失在原地。等他追出門外，只看到街角飄散的一縷黑煙，和地上幾滴閃著金屬光澤的液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的味道，混合著某種奇特的香料氣息。

他蹲下身，用鑷子夾起一滴液體。在陽光下，他能看到液體中漂浮著微小的齒輪碎片，上面刻著天工坊的標志——一個由齒輪組成的太陽圖案。這個標志他再熟悉不過了，天工坊是統治整個天工城的機械集團，控制著從蒸汽機車到人體改造的所有技術。

“事情變得復雜了...“楚河喃喃自語，握緊了胸前的青銅羅盤。這個羅盤是父親留下的唯一遺物，表面布滿了細密的劃痕。突然，他感覺到羅盤在發燙，表盤上的二十八星宿開始逆時針旋轉，最終指向了某個未知的方向。

他抬頭望向那個方向，在層層疊疊的金屬建筑后面，隱約能看到天工城最高處的懸浮塔。那里是天工坊的總部，也是整個城市的權力中心。塔尖刺破云層，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芒。

楚河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店鋪。他需要整理一下思緒，也需要準備一些特殊的工具。直覺告訴他，這個青銅人偶和突然覺醒的系統，還有那個神秘的黑衣人，都指向一個巨大的秘密。而父親留下的羅盤，或許就是解開這個秘密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