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的銹鐵皮刮破林久安的手肘，血腥味在密閉空間炸開的剎那，那些青銅釘突然發出蜂鳴。挎包里的鈴鐺瘋狂震動，他驚恐地發現釘在紙人眉心的青銅釘正在緩緩旋轉。

“這是夔紋釘！“陳教授的聲音在管道里激起回音，“商周時期用來封印......“

整條管道突然傾斜四十五度。林久安抓住消防水管，眼睜睜看著蟲尸淤泥裹挾著紙人向下方滑去。青銅釘與鐵皮摩擦迸濺出幽藍火花，照亮管道盡頭暗門上的儺戲面具浮雕。

暗門開啟的瞬間，林久安聽見了水聲。不是潺潺溪流，而是某種粘稠液體在青銅器皿中翻涌的聲響。陳教授的白大褂被幽綠磷火照亮，老人佝僂的背影在石壁上投出九頭蛇般的怪影。

地下祭壇中央，九尊青銅人俑呈北斗狀排列。每尊人俑胸口都嵌著拳頭大小的鈴鐺，那些鈴鐺表面的蝌蚪文正隨著他們的靠近逐漸變紅。林久安突然捂住耳朵——某種超出人類聽覺閾值的聲波正在撕扯他的腦神經。

“你看人俑的手指。“陳教授舉起打火機。躍動的火光中，青銅手指關節處的蠟封正在融化，“這些不是陪葬品......是活人澆筑的蠱皿！“

挎包突然一沉。青銅鈴鐺自行滾落在地，鈴舌撞擊內壁發出綿長的嗡鳴。九尊人俑同時轉頭，銹蝕的脖頸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林久安看到最近那尊人俑的面部銅銹剝落，露出半張現代人的面孔——是考古隊失蹤半年的攝影師張明宇！

祭壇地面開始震動，裂縫中滲出腥臭的黑水。陳教授突然扯開人俑胸前的鈴鐺，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蟲卵：“快用玉蟬！這是痋術！“

林久安將玉蟬按在蟲卵上，溫潤古玉瞬間變得滾燙。蟲卵爆裂的脆響中，他瞥見鈴鐺內壁浮現的甲骨文——竟是他研究了五年的商王武丁占星記錄！

“辛酉卜，彗星襲月，九黎現。“他下意識念出銘文，祭壇穹頂的星圖突然開始流轉。黑水倒灌形成的漩渦里，緩緩升起一具纏著鎖鏈的青銅棺槨。那些鎖鏈上掛滿鈴鐺，此刻正與地上的法器產生共鳴。

陳教授突然劇烈咳嗽，嘔出的血水里游動著透明線蟲：“它們要醒了......當年我們不該打開那個......“

青銅棺蓋轟然滑開。林久安看到棺內鋪著的根本不是絲綢，而是無數正在蠕動的青銅細絲。那些金屬絲線糾纏成人體神經網絡的形態，中央包裹著一團跳動的肉塊。更可怕的是，這團血肉表面浮現的血管紋路，竟與祭壇地面裂縫的走向完全一致！

人俑們突然齊聲吟唱，發音方式根本不是人類喉結能發出的聲響。林久安感覺后頸發燙，手機自拍攝像頭映出他皮膚下浮現的蛛網狀金線——與陳教授胸前的九蛛蠱紋如出一轍。

“這不是現代科技能制造的機關。“他顫抖著摸到棺槨邊緣，青銅絲線突然纏住他的手腕。無數畫面涌入腦海：洪武年間的尸變瘟疫、民國時期軍閥盜墓引發的山崩、還有三年前青銅棺開啟時王磊眼中倒映的血月......

陳教授的聲音仿佛從水底傳來：“你終于聽見青銅的低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