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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無標題章節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比平時為客戶設計理財方案的轉速起碼快了十倍。
驚恐之余,身上疼痛感襲來,被那三個陌生人放倒時,頭撞到車門上,現在頭還有點暈。
1
黑暗中,感覺后背濕濕的,冷汗已經濕透了內衣,他的大腦慢慢冷靜下來。
他躺在自己車的后備箱里,嘴上封著膠帶,雙手也被膠帶纏在背后,人像個蝦米一般蜷曲著。還好自己車的后備箱比較大,春節前拜訪客戶的禮品都送出去了,后備箱空空的,身體還是可以扭動伸展。
這三個人要干什么?尋仇嗎?自己在銀行上班,基本上都是和單位內部人員以及一些大客戶打交道,從沒有惹過外面的社會人,應該沒有仇家。劫車、劫財嗎?看樣子應該是劫匪,疫情過后失業的人多,聽說鳳城偷盜的案件不少,但還沒有聽說有攔路搶劫的。如果是劫匪,車可以給他們,自己包里的卡上有兩萬多塊錢,都可以給,但愿不會危及生命吧?想想那個小個子夜梟一般的圓眼,心中一陣發顫。
對了,褲子后面的口袋里,有張卡,卡里200萬,是準備買房子的錢,明天要和老婆一起去簽合同,絕對不能被劫匪發現。這一緊張,不禁滿頭大汗。
他慢慢扭動身體,雙手終于摸到褲子后面的口袋,左手拇指、食指夾住卡片慢慢抽出來,車子突然連續震動,銀行卡從手里掉了下去。
慢慢地摸索,手指緊張得發抖,捏住卡片,一點點挪動身體,被捆在一起的雙手盡量伸到后備箱墊子的邊緣,將銀行卡塞到了墊子下面。
他吁了一口氣,身體癱軟了。
2
半小時前,收音機里還播放著新聞聯播,他駕車從205國道轉到這條縣道,離南港城區大約還有20多公里。這段路最近在修路,車少,很多路燈都不亮了。作為本地人的他熟悉路況,因為走這條路至少節省20分鐘時間,更為重要的是半路要穿過大安鎮,給一個客戶送資料,所以今晚必須走這條路。
導航顯示到客戶所在的小區還有15分鐘,公路坑坑洼洼的,車速提不起來。
遠遠地,看到前面路上有車輛打著雙閃燈。近了,在車燈照耀下,有一部越野車停在路邊,立著三角架,一個人向他揮手。他想,這路況太差了,前車可能出故障了,看看是不是要幫忙。
距離前車大約十幾米,他停車,拉開車門。一個小個子的男人走過來,穿著羽絨服,戴著棒球帽和口罩。他開車門時,車內燈亮起,來人看清車上只有他一個人,便向后面揮揮手。
瞬間奔過來兩個人。
他大腦“轟”地一聲,整個人懵了,手腳發麻,身體靠在了車上。那兩個人拎著棍子,直接撲過來用棍子抵住了他的前胸。
他看到兩個人拿的是兩根鋼管,鋼管一頭切割出鋒利無比的長刺,一旦刺到身體里,血會從鋼管里噴出去。
一個瘦高男子,穿著套頭衫,戴著黑色的口罩,瞪大的眼睛閃著陰冷兇狠的光,他嘶啞地叫道:“別叫,叫也沒有人,乖乖聽話,敢來勁就弄死你!”另一個人高馬大的壯漢用鐵管敲著車頂。
他們粗暴地用膠帶纏住他的雙手,又粘住他的嘴,把他扔到了后備箱。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刻意黯啞,聽不出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他感覺到自己的車開動了,繞過了前面的車,顛簸中前行。
本來可以摸索著找到開啟后備箱的開關,但是自己的車在前面,真的從車里滾出去,摔傷不說,可能會被跟在后面的越野車軋到。想想也就作罷,閉上眼聽著外面的動靜,判斷車行駛的位置。
3
車停了,后備箱打開。
他看了一眼,根據遠處的燈光判斷,車停在了大安鎮外面的一條小路上。一個人用鋼管的尖刺對準了他的脖子,陰森森的目光令他渾身發冷。另一個人撕開了他嘴上的膠帶,他覺得皮膚好像被撕裂一般,還是那個低啞的聲音:“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他忍著疼,說出了銀行卡密碼。他心里清楚,舍命不舍財是錯誤的,真的不說可能會被打殘。
嘴上再次被封上了膠帶,后備箱關閉。他聽到那輛越野車急速開走了。
大約過了半小時,聽到一個人上了自己車的后面座位上,車駕駛室有低低的聲音,汽車開始啟動。
他想,既然不讓自己看到他們的樣子、聽到他們真實的聲音,應該不會危及自己的生命吧。自己的卡上只有兩萬多,也不會再有第二次取款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終于停下了。
他被兩個人拉出了后備箱,緊張得腿有點哆嗦,趔趄著,推搡中差點摔倒。
周圍的環境他熟悉,這是到了油田的采油區,很荒涼,少有行人和車輛,只有那些采油點的“磕頭機”白天黑夜不停運轉,晚上更是不見一人。
“幾位大哥,放了我吧,我沒有錢,我就是做點小買賣,現在店都黃了”,劫匪撕開他嘴上的膠帶后他哀求著,他思量很久了,自己沒有穿工裝,普通的裝束也看不出是銀行員工。副駕座位上有給客戶的資料,是維修單位第二小停車場的需求,想必劫匪能看到,可以證明自己就是個跑業務的。在這幾個歹徒面前只能裝慫,銀行總是搞應急預案演練,最重要的原則就是生命至上,人生如戲,在危及生命的時候更要演戲。
“哪里還有錢,都拿出來,我們要錢不要命。有錢不給,那就要命了。”一個劫匪啞著聲音威脅道,另一個瘦高個用鋼管在他背上重重抽了一下。
他一個踉蹌,順勢歪坐在地上,后背的劇痛讓他聲音里帶著哭腔:“大哥,我真沒錢了,買賣不好干,真的沒錢啊。車給你們吧?!?
“哈哈,小子,還想要車,找死?!?
“走了”,越野車邊站著的高個劫匪叫了一聲,快步走了過來。
“把衣服脫了”,兩個劫匪解開了他手上的膠帶。
他的羽絨服一直放在車的后座上,因為要去李曉靜家里,他換了一身休閑裝。他假裝哆嗦著開始脫衣服,最后只穿了背心和內褲,衣服、鞋子被一個劫匪扔到了后備箱。
啪的一聲,他的手機被扔在公路上,他到屏幕上還有微信未讀信息的提示,一個劫匪用鋼管猛砸了幾下,手機碎成了幾塊。
“老大,是不是把他做了?”那個瘦高個兇巴巴的聲音像北風一樣刺骨。
“算了吧,你看他那個熊樣,咱們要錢不要命?!眽褲h狼一樣的目光掃過來,他嚇得身體蜷曲。
兩個劫匪又一次用膠帶捆住他,封住嘴。瘦高個踹了他一腳,“往前跑,不許回頭?!?
他像是得到了敕令,撒腿就跑。聽到后面車輛啟動聲音,他偷偷回頭,兩部車快速離開這里,一會僅看到幾個紅點在黑夜里閃爍。
4
身體已經被凍得發顫,擔心劫匪再回來,他不敢急著弄開纏手的膠帶。因為緊張,大腦有點發蒙,現在稍稍冷靜下來,看出這個地方竟然比較熟悉,之前與李曉靜出來聊天怕別人看到,特意開車來過這里。
他沿著公路一直向西跑,腳底板踩在冰冷的路面時間太久,已經麻木了,而且這里的道路早就破損了,沙礫硌得雙腳生疼。
突然,他發現腳底的路面上有燈光閃爍,回頭一看心中大驚,有兩部車在從遠方逼近,前面的應該是那輛帶射燈的越野車。
他轉身下了公路,向旁邊的荒地跑去,這片采油區簡直與戈壁灘差不多,沒有什么高大的植被,無處躲藏。今晚雖然天空中浮云流動,但是朦朧的月光下目力還是可以及遠。
沿著荒路,朝著遠離公路的地方跑起來,還好襪子沒被脫掉,但是這路面讓他的雙腳已經無法忍受。
車在公路上停下了,兩束手電筒燈光胡亂地劃破了黑夜,而且有兩個人已經下了公路向他隱身的方向走了過來。
此時,他伏在一個水坑的邊緣,這里枯草滿坡,還有很多雜亂不齊的蘆葦。他趴在雜草上,胸前和小腹的皮膚被刺得很疼,不得不稍稍拱起身體,而兩腿又被劃破了,但是再也不敢動了,因為手電筒的燈光向這里亂掃。
他心里想,自己的衣服都被脫掉了,現在身體混在枯黃的雜草蘆葦里,不到附近應該是看不到的,自己要忍著,絕對不能跑,現在這個情況是跑不過他們的。
他們為什么要回來?驀地,他想起自己車的后風擋玻璃臺上的紙袋內有一些材料,有自己的述職報告和購房預付款的收據,還有給李曉靜新買的一部手機。是不是劫匪看到那些東西,知道自己是銀行的一個主任,還想從自己身上多搞些錢?對啊,自己車的羽絨服口袋里放著自己的卡包,有自己的名片,還有一張農行的理財卡,里面也有幾萬元錢。
手電筒的燈光越來越近,他將身體完全貼在地面上,雜草蓋住了身體,貼地皮膚被扎出了血,他也不覺得疼痛,因為大腦已經被恐懼全部填滿。
有些石塊砸過來,其中一塊砸到了他的腳,劇痛令他想要叫出聲,還好膠帶封住了口,他只能緊緊地咬牙。
“老大,看花眼了,可能沒在這里吧?”還是那個瘦高個的聲音。
“便宜他了,走吧。”一個沙啞的聲音回答,他聽出這聲音有些東北腔。
一會,手電筒光線遠了,但是他看到了火光,兩個劫匪竟然將這片蘆葦點燃了?;鹧媛蜻@邊燒過來,他的心揪起來,一會燒過來怎么辦?
他慢慢抬頭,看到兩部車還在公路上,現在要是站起來奔跑一定會被看到。沒有辦法,他只好跪著在冰面緩緩向另一個方向挪。
看到兩部車開走了,他累得根本站不起來。低矮的蘆葦和雜草還在燃燒,他身體已經麻木了,慢慢蹭到岸上脫離冰面,因為冰面實在太涼了。
突然,車的燈光又返了回來。他趴伏在草叢里,側頭望過去,這才發現公路邊的水溝里站起來一個人,走到車邊,看樣子嘀咕了一番,上車絕塵而去。
他心里怦怦亂跳,不禁咒罵道:“這些狡猾的王八蛋!”假如自己剛剛要是站起來,一定會被留下來觀察的劫匪看到。
火已經息了,他蹲到燒過的灰燼上,讓余溫暖暖身體和麻木的雙腳。抬頭看看遠去的車燈,雙手捂著肚子,朝相反的方向小步快跑。
5
終于到了那片小樹林,回頭看看,天空繁星點點,灰云遮月,四周黑魆魆地嚇人。他背靠一棵小樹,在樹干上慢慢磨擦手上的膠帶。這片小樹林他與李曉靜曾經來過,在這里牽手,現在想起她心里不禁有些溫暖。
除掉手上、嘴上的膠帶,深深呼出一口氣,他感覺渾身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凍得麻木了。
辨別一下方向,腦子里確認另一個方向上還有一條柏油公路,慢慢跑起來,這樣會讓自己不至于凍僵。
不知道跑了多久,雙腳已經凍僵了,被劃破了多少地方也沒有感覺。
冷風吹得臉已經麻木,但是大腦中不斷有人進出。
他想到了父母,父親腦梗后身體不便,拄著拐杖也走不了多遠,只有母親每天照看著,自己天天忙著跑客戶上指標,但工作又是為了什么呢?父親一直說工作要緊,男人有點事業心才對,母親總是說多陪陪你爸,他年紀都那么大了。他不禁鼻子有點發酸,眼里有淚水,父母老了,自己給他們的時間太少了,有時候還埋怨他們事多,真是不應該,以后一定要多陪陪父母,每天下班多晚都要過去看看他們。
他又想到了老婆段秀嫣,平時吵吵鬧鬧,彼此看著不順眼,但是十月份單位體檢之后,自己的血脂、肝臟和肺部指標都不好,比去年差了很多,她逼著自己去醫院復查,求親戚找專家給自己看病。自己說干銀行的人都這樣,但是在她強烈要求下,自己還是與她去了醫院,雖然被她搶白幾句,但是心里是溫暖的,甚至有點感激。她雖然平時講話蠻橫,但人很善良,夫妻關系不睦,自己也是有問題的。又想到了兒子小睿,已經上高一了,自己天天沒有時間與他交流,明顯與自己的關系不如和媽媽親。一直想要讓在一中教書的同學牽頭請兒子的老師吃飯,時間推了又推,這次回去一定要安排。
李曉靜那溫柔美麗的面龐浮現在腦海里,一想到她,內心就充滿了溫暖。
6
在路上跑了很久,這個僻靜的地方,晚上連個鬼都沒有,遇不到一個人、一部車。
終于,遠遠地看到有燈光,那應該是采油區維修站的地方吧,自己開車曾經路過那里。
多么溫暖的燈光啊,像家里的燈光一樣溫馨。看著那燈光,仿佛家人就在那里等候,他忘記了寒冷,身上增添了力量,一直向燈光奔去。
天空中,流云稀薄,半輪月亮浮在空中,清冷的平原上,目光所及是灰白的公路、稀疏的樹木、溝壑里的蘆葦,還有遠遠的幾棟房屋。
驀地,他看到房屋前的空地上有汽車尾燈閃爍,不由得僵立在路邊一棵高大的槐樹下。
那里就是采油點的臨時維修站,應該有值班人員,看樣子那里剛開走一部車,還停著一部。會不會是那幾個歹徒,否則這么晚誰會到這里?還是小心一些吧。
他的動作很慢,沿著一道深溝向前。因為擔心有歹徒埋伏,他借著樹木、蘆葦遮擋,前進十幾步就停住腳步,仔細觀察前面沒有動靜再前行。北風吹來,蘆葦颯颯,令他內心緊張。野草豐茂中,突然躍出一只野兔,令他恐懼得癱倒在地,還好房屋那邊沒什么動靜。
至少過了三十分鐘,他摸到了維修站附近。維修站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里燈桿上罩燈昏黃的燈光覆蓋了整個院子,燈光暗淡堪比朦朧的月光。沒有院墻,用鐵柵欄圍成了院子,院子里堆滿了廢棄的機械設備,兩扇柵欄門歪斜地開著。
院門前是破損的公路,公路南側是一條深溝,此刻他伏在溝沿上,從荒草的縫隙間向院里張望。他看到了自己的奔馳車。
緊張與恐懼已經使他忘記了寒冷,見院里沒人,便借助樹木和地形的陰影偷偷溜進院里,躲在一個巨大機械的陰影里,他向屋里張望。
這個院有十間北房,大部分是巨大鐵門的庫房,只有東側三間是封閉性比較好的房間,其中一間亮著燈,是個套間,好像有人影晃動。院子東西兩側分別是鋼結構支架的開放式棚屋,看來是日常維修工程車輛的地方。
他小心地來到亮燈的窗前,從滿是冰花的玻璃窗縫隙看進去,一個瘦高個男人穿著紅色的套頭衫,戴著黑色口罩,正在房間里踱步。這個房間很凌亂,看來被人胡亂翻過,一把木椅上綁著一個男人,約莫五十多歲的樣子,眼睛烏青,嘴角有血。
他想:這幾個歹徒是不是來找自己的?知道自己會向有人的地方跑,還是來搶這個值班人的錢?
他擔心瘦高個會走出房間,這個歹徒之前是要殺死自己,異常狠毒。突然,瘦高個定定看著窗戶,鷹隼一般的目光令他渾身打顫。瘦高個伸手去床上拿帶尖的鋼管,剛要挪動腳步,手機響了。
“老大,咋了?”瘦高個的口音是濃濃的東北腔。
“啥?密碼不對,等著我再問。”
瘦高個用鋼管在中年男人的頭上敲敲,“說,密碼多少?我沒空跟你瞎掰扯,再不說,今天就死這吧?!彼昧摴芗獯淘肽腥说拇笸壤铩?
中年男人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
他嚇得蹲下身子,趕緊離開窗前。想必另外兩個歹徒是拿了中年男人的銀行卡去取錢了,這里到鎮上的路途大約三十分鐘,馬上會回來,自己要趕緊躲起來。
房門響了,他緊貼著一個機床巨大的底盤,在陰影里趴好,偷偷望過去。那個瘦高個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持著鋼管走出房門。手電筒的光柱在院子里掃來掃去,瘦高個徑直走出大門,左右張望,約莫三分鐘后,他就回到房間里,可能是沒穿羽絨服扛不住寒冷。
他不知道瘦高個會不會盯著院子,但是院子里是絕對不能待著了。慢慢借著陰影挪動身體,還好院子東側的護欄縫隙比較大,他偷偷爬了出去。
這個院子的后面是一個幾十畝大小的水塘,四周光禿禿的,水塘靠北的一多半是兩米多高的蘆葦。他走到蘆葦里,弄到了一片,蹲在蘆葦叢中,腳下是厚厚的蘆葦隔離冰面,北風吹不進來,感覺沒有那么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忍不住了,心想躲在這里要被凍死,還是查明情況,看看是不是繼續跑。
費了很大力氣,再次回到維修站路南的深溝里,已經可以看到公路西邊有燈光照射過來。他伏在枯草里,從縫隙看出去。
那輛越野車揚起塵土,停在大門前。壯漢和小個子下了車,瘦高個也穿了羽絨服出來了。夜里很靜,北風送來了他們對話的聲音。
“老大,辦得咋樣?”
“能取的錢都取了,有限額取不出來了,過了十二點再取。里面的人怎么樣了?”
“讓我打暈了,可恨沒抓住銀行那小子,要不還可以多弄點。”
“算了吧,太貪就要出事了,趕緊把牌照換了,上高速向南走。”
7
看著兩部車徹底走遠了,他才從草叢里爬出來,踉蹌著走進維修站的屋里。
那個中年男人綁在椅子上躺到在地,人已經昏迷了,探了一下還有鼻息。他找到一把剪刀剪斷繩子,輕輕撕掉男人嘴上的膠帶,拍打呼喚也不見醒過來。本想將男人拉到床上,但是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喝了點熱水,身體里稍稍有了些熱量,男人的手機被砸碎在房間角落里,他找遍了幾個房間也沒有電話。穿上男人的大棉服和棉鞋,走到外間看摩托車時才發現前后輪胎都癟了,被歹徒刺破放氣了,不禁再次問候了三個歹徒的家人。
這里還是險境,不知道已經走的歹徒會不會突然再回來。這里值班的中年男人正在昏迷需要救治,該怎么辦?先用男人的衣服裹住大腿的傷口,用繩子勒緊。抬頭看到房間墻壁上粘貼的《安全管理制度》嚴防火災的文字,心里有了主意。
給男人蓋好被子,從寫字臺上找到了打火機,他迅速跑到了院子后面的水塘里。毫不猶豫地點燃蘆葦,又跑到西邊一百多米之外的溝里蹲下身體,還是要防備著歹徒回來。
這一片蘆葦燃起了沖天大火。
當看到消防車的燈光閃爍時,他的心里踏實了。聽著笛音越來越近,他慢慢向維修站的大門走去。
8
半年后,他的車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的車是老款的奔馳E,在不易察覺的地方插了一個車輛定位器,他報警時告訴警察可以查詢車輛軌跡和具體位置。
警察說,車出了天津到山東地界這個定位器就失效了。這個盜車團伙手段很高,據說那個小個子可以專門破解這款奔馳車的防盜和行車電腦系統。車是在河南找到的,銷贓時間不長,是當地警方打黑時連帶破獲的。
當他翻開后備箱的墊子,赫然發現自己的銀行卡還躺在那里。他心里一陣悸動,雖然報警時就凍結了銀行卡,但是這張卡的密碼與自己其他卡的密碼是一樣的,如果劫匪當時拿到卡,損失就太大了。
中年男人的年齡比他還小一歲,只是因為經常野外工作風吹日曬顯得蒼老了一些。他是出院后專程到銀行感謝他,當時如果不是他燃火引來了消防隊和公司的人,即便他不會死,也要留下嚴重的后遺癥。
后來,他賣掉了這部汽車,說這車不吉利,換了一臺更顯低調的大眾車。以后每每夜間外出,再也不敢走那些沒有路燈的鄉間公路。
他說,走黑黑的夜路,總覺得有雙眼睛盯著自己。